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恼不已:
方才多好的机会。我只要当众掷出一枝飞镖,软差遇刺的消息必定传遍天下,我便可趁机离开,我怕他什么?他一个文弱书生,我一根指头就摞得倒,太行群盗那么大的阵仗,红娘子单枪匹马,出入自若,把谁放在眼里了?他一个臭书生,我……我干嘛要怕他?」
这时大内侍卫们从酒楼中走出。开始清开道路请钦差登轿启行,百姓们拥挤着向后退开,被清离酒楼五六丈远,,百余名侍卫站成三排拦在围观的百姓们面前,杨凌、张永匆匆出来上了轿子,唐一仙也有一顶小轿,她抱着古筝上了小轿,一行人径奔巡抚衙门而去。
霍五叔咳嗽一声。说道:「闺女,闺女,闺女啊!」
霍五叔嗓门越提越高,崔莺儿才如梦初醒地猛一抬头,惊慌地道:「啊?什么?」
霍五叔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低声道:「走吧闺女,咱还要去集上把菜卖了呢」。
「哦,好!」崔莺儿巴不得有他这一说,连忙跟在他旁边向巷口走去,到了人少的地方,霍五叔低声道:「专才他探向窗外地刹那,多好地机会,你怎么不动手?」
霍五叔练的鹰爪功夫,兵器不甚在行,暗器更不在行,而且红娘子心中并不想杀杨凌,所以自告奋勇揽下差事,决定寻找机会由自己下手,霍五叔协助逃离。
官兵包围王宅时,消息轰传开来,他们在鼓楼那里听说了,匆匆赶到这里适逢其会。方才崔莺儿迟迟不动手,机会稍纵即逝,霍五叔再想催促也晚了。
崔莺儿有点心虚,亏得脸上涂了姜汗神色不甚明显,她搪塞道:「方才……我怕一击不中,再无机会,本想等他再探身出来……嗨,再找机会吧。」
霍五叔不疑有他,点头道:「嗯,看他昨日去白登山,今日访鑫盛楼,也是个不安生的主儿,只要盯紧了他,机会一定找得到。他去巡抚衙门,定是商量分赃去了,嘿嘿,王龙贩私货,运军械,家里金山银山娇妻美妾,这位钦差可以大捞一笔了!」
崔莺儿想也不想,冲口说道:「不可能!他不是这样的人!」
霍五叔一呆,崔莺儿咬了下舌头,讪讪地道:「此人虽是咱们的对手,但操守品行,可比许多官儿强多了。五叔,白登山下共御鞑子,白登山上守诺放人,咱们以前遇过的官兵,可有一条这样响当当的汉子么?」
霍五叔没有应声,只是默默点了点头,心中也犯起了核计:「这孩怎么相信起官府的人了?我是看着她长大地,这孩子虽说没读过书,可是品行端正的很,绝不会做对不起丈夫的事,但是虎子起事在即,她却对朝廷中人动了妇人之仁,难怪虎子和她呕气,唉!瞅有机会,我还是独自把杨凌除掉吧,免得这孩子误了大事」。
霍五叔进城时带了干菜,若是原样带回或找个地方丢掉恐引起别人怀疑,所以匆匆赶到集上以较低的价钱处理掉,这才起身出城,不料到了城门口却见城门紧闭,一些百姓聚在门口吵吵闹闹。
崔莺儿不知出了什么事。向旁边一个老汉打听道:「大叔,这是咋了?」
老汉瞧她是个病秧秧地庄户家闺女,便道:「闺女是要出城吧?赶快去投亲靠友吧,今儿个是出不了城啦,刚刚钦差大人抄了王龙的宅子,代王爷和巡抚衙门又派了人去详查。从内宅佛堂下搜出间密室,里边竟是弥勒教的香堂。他的弟弟西城将军王虎闻讯反出城去,被钦差大人设下的伏兵抓了回来,现在代王爷下令封闭四门索拿邪教余孽呢」。
「啊!」崔莺儿和霍五爷飞快地交换了一个眼神,大同首富、交游广阔的王龙王员外就是弥勒教中人?
眼见城门是出不去了,二人转身向回走去,霍五爷不敢置信地道:「王龙是富甲一方地大财主,想不到竟是弥勒教的妖人。他交游广阔,这一来受到牵连地人一定不少,我们怎么办,到什么地方避一下?」
崔莺儿出了一口恶心,心中正无比快意,听了他的话想了想微笑道:「不急,咱们先回鼓楼南街,瞧瞧王家什么情形了,俟天色暗了。咱们再想办法觅个妥当的去处藏身。」
看热闹的百姓仍围在王龙府前,大门洞开,官差们进进出出,清点财物,锁送人犯。由于事涉通敌、谋反两桩大罪,阖府上下所有人等一体锁拿入袱,一一甄别后才能决定是释放还是作为同谋问罪。
由于证据确凿,两项杀头大罪在身,勿需封宅请旨,代王直接下令抄家。可怜显赫一时的王家哗拉拉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偏偏那些树倒之后的猢狲想逃也逃不出去,男监女牢一时人满为患,王府家财被抄没一空。
姜妄侍婢、家仆门童全被锁进牢中,细软财物、珍宝字画也装箱运回衙门,余下些笨重庞大的物件儿一一登记造册,能搬移地全挪到库房中上锁封条,最后朱漆大门砰地一关,盖着代王府和巡抚衙门两道大印的封条交叉一贴。原本奴仆如云的这幢豪宅顿时成了空宅。
崔莺儿眸光一闪,低声道:「五叔,今晚就住在这栋宅子里吧。」
霍五叔目光一亮,赞道:「妙!果然是极安全妥当的去处!门前有官兵把守,我们趁夜时从侧面潜进去,有了这处好地方,在大同再住上十天半月也不会被人发现,只是虎子他们久不见我们回去,必定焦急万分。」
崔莺儿摇头道:「不会,王龙抄家的事明儿就会传遍诸镇,虎哥得了信儿自会猜到官兵锁城……」,她说到这儿忽见几个巡捕提着刀左瞧右看地走在街上,见到有些可疑的人便拦住盘问,忙扶住霍五叔急道:「我们走」。
一个打扮相貌毫不起眼的村姑,偎着一个扛着缠麻绳扁担的老汉匆匆走在夜色朦胧的大同街头,这情景再寻常不过,没有人多看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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代王、钦差、巡抚三堂会审,王龙地案子判得干净俐落。
王龙私造军械售卖敌寇,参予邪教蓄谋造反,证据确凿,其弟西城裨将王虎、玉石商人包昀亦参予其中。代王爷亲自主审,据说王龙竟当堂挣脱束缚,悍不畏死地扑上去要刺王杀驾,代王大怒,立即下令将王龙、王虎、包昀及涉案的家将、奴仆共计六十二人,押至鼓楼外高台上行刑问斩。
这些人被押上法场时,已被打得皮开肉绽毫无人形,刽子手大刀举起时,气息奄奄的瘫在地上老老实实受了一刀,没有一个喝一嗓子『头掉了碗大个疤』、『二十年后又一条好汉』的场面话,做死囚做的这么不敬业,今攒足了劲想赞声好的看客们大失所望,继而破口大骂。
人头在鼓楼下一溜儿挂开,王龙罪大恶极,骄横益甚,又擅称王爷、宅称王府,代王命刽子手刘小刀将他剥皮作鼓。置于鼓楼,每天闻那鼓声,真让曾信奉弥勒教地普通百姓为之心惊肉跳。
代王又命人橇开鼓楼下青砖,掘地三尺,将王龙的薄棺埋于地下,让万人践踏。以惩王龙之罪,将花磊街更名为欢乐街。大同百姓山呼万岁,果然象过年一般快乐。
因王龙一案牵连了许多官员,军中将领因有王虎成例在先,无论有无证据,凡与王家过从甚密的,皆调离原职,以防不测。大同城中暗流涌动,这场大清洗没有三五个月时间恐怕休想真正平息下来。
代王府地牢,本来是用做看押偷盗、犯奸的王府家仆地私狱,所以比起官府大牢要简陋的多,但是此刻地牢地木门却换成了厚重的铁门,内外各有十余名隶属内厂地番子持刀械弓弩严密看管,整个地牢所在的院落戒备森严,严禁未奉谕命的任何人出入。
地牢刑架上,吊着一个身着血衣、披头散发的大汉。头软软的耷拉着似已陷入晕迷当中,杨凌坐在他面前椅上,上下打量一番,蹙眉道:「什么都不招?」
柳彪看了眼那个两颊深陷地囚犯,说道:「是的,能用地酷刑卑职都已用上了,王龙自度必死、始终不发一言」。
杨凌瞧瞧那囚犯破衣下裸露的大腿,一条深深的、难看的伤口,黄红色的脓血从伤口中仍在不断渗出。短短几天功夫。这条壮硕的大汉已被折腾的不成人形,也不知是受了怎样的酷刑。
杨凌怵然道:「白莲教自宋、元以来,例朝例代都受到朝廷打击,可是传承数百年却始终屹立不倒,果然有他的独到法门,在这样地酷刑之下就算铁人也捱不住,王龙养尊处优近十载,酒色财气熏陶之下,仍是这般狠辣。若是弥勒教中高层人物人人这般难缠,倒是不好对付」。
柳彪苦笑道:「这人的确是个狠角色,不过卑职在锦衣卫多年,多少也见过几个,最叫人无奈的是王龙一受刑就晕倒,不受刑时想晕倒还是晕倒,所以卑职拿他毫无办法」。
「呃!晕倒?如何晕倒?」杨凌十分惊奇,连忙追问道。
柳彪苦笑道:「只要卑职一用刑,王龙就会自动晕死过去。囚犯被迫招供,大多是受刑时肉体痛楚难忍,超过他能承受的极限。可是王龙一受刑就昏死过去,待他醒来,受刑瞬间令人崩溃的极痛已经过去,而且只要他想,就算平时不受刑,只要伤处难以忍受,他也是想昏就昏,白莲教歪门邪道的功夫果然不少」。
杨凌听了隐约猜出这应该是种类似自我催眠的功夫,白莲教几百年来以宗教吸纳教众,对于能辅助蛊感人心的戏法魔术,口技催眠那真是学有专精,王龙既是弥勒教安排在大同敛财的重要人物,必定有所专长。
可惜,这种技艺不被视作妖术,也必被当成旁门左道,正途中人不屑学,既便懂也没人敢说出来,官府到哪去找这样的人物?要是高文心在这儿就好了,料想凭她地本事必可使得王龙乖乖吐实,可惜……如今只有带王龙回京,再让文心想想办法了。
杨凌遗憾地叹了口气,起身说道:「既然这样就不要迫之太甚了,给他治治伤,暂且关着。王龙被抓后弥勒教在本地的势力一定纷纷闻风藏遁,但他们不会舍得将发展起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