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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受人吹嘘奉承,自立为王,置龙椅、着龙袍、铺金砖,为了象模象样,这才花重金购买的,事情是办地大白天下了,可他也因此送了性命。如果早知会有这种结果,正德皇帝宁可自已当初不曾下过那道旨意。
正德袖子里攥着这封蜀王的奏折登上銮驾,脸色阴沉的就象今日的天气,铅云密布,瞅哪儿哪不顺眼,吓的仪仗队伍噤若寒蝉,谁也不敢稍做一声,数百号人到了金銮殿前竟是肃然齐整,鸦雀无声。
正德皇帝升驾金銮殿,登上明间宝座,双手扶着龙头缓缓就坐,文武百官齐刷刷地走到大殿正中,俯身拜倒,山呼万岁。
正德阴沉着脸摆摆手,敷衍道:「众卿平身。」
众大官拾起抱笏,爬起身来,整理衣冠,好一通杂乱才按文武退至左右分班站立。正德道:「诸位爱卿,昨晚,朕接到四川蜀王的奏报,说是身体多病,精力不济,所以……」
众大官双手抱笏,目不斜视,眼观鼻鼻观心,正听着皇上讲话,忽然感觉皇上的语速越来越慢,不禁奇怪地向宝座上看了一眼,只见正德手里举着一封奏折,两眼盯着前方,看了一会忽然道:「这是谁的东西掉啦?」
众人顺着正德的目光一看,大殿正中地上,一个纸卷儿就摆在那儿。纸卷不算大,不过光滑如镜地金砖地面上就那么一样东西,又是正对着宫门,天气阴沉,反光不强,所以那纸卷儿摞在大殿中央看的清清楚楚。很是乍眼。
当下便有一位离的较近的御史大人走过去把纸卷捡了起来,一见有封口,有捆线,显然不是随意弃置的东西,再说也没有敢在金殿上乱丢垃圾呀,他左右看看无人认领,便躬身施礼,双手将那纸卷捧起,说道:「皇上……」
正德摆摆手宝座旁侍候的小太监忙走下一个来。上前接过,又返回去恭恭敬敬地递给正德,正德举在手里高声道:「这卷筒儿是哪位爱卿地呀?都看看,是谁掉的呀?」
上百位文武官员下意识地摸摸袍袖、腰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一个吱声儿的。正德皇帝见没人认领失物,就打开丝线,展开纸卷儿看了起来,他只看了几眼。便脸色攸变,看着群臣冷冷一笑,说道:「这是谁给朕写的柬书?站出来说话!」
众大人这才知道是有人用这种方式给皇上递匿名信呢。可是百官起立,各自整束衣袍、牙笏,摆正乌纱,谁没事往脚底下看呐,再说也习惯了金殿上一尘不染的模样,谁会想到脚底下会出现东西?
正德心情正不好呢,见没一个人答话,不由勃然大怒,拍案道:「若是言官,言而无罪。若是其他大臣,也当据理进谏。难道朕是听不进东西的昏君吗?需要鬼鬼祟祟,匿名投书?」
群臣彼此相望,还是没有一个站出来承认的,正德愤然起立,一拂袖袍道:「摆驾回宫!」
文武百官面面相觑,皇上又没说散朝,走又不能走,留着又没意思,直到正德皇帝气愤愤地带着小太监去了乾清宫西暖阁的老住处生闷气去了,金殿上才热闹起来。
文武百官三三两两聚作一堆儿,互相打听:「唉,老张,你看清楚没有啊,写的什么呀,惹皇上生这么大气。」
「刘大人,你不是瞧着呢嘛,我捡起来没人认,不就马上呈给皇上了么,我哪知道写什么了呀。」
「陈大人,掉东西的位置好象刚才参见皇上时,是你站在那儿吧?」
「哎哟,李大人,熟归熟,你可别开这种要命地玩笑,你没看皇上生多大的气吗?这个进谏的人连名儿都不敢写,里边的东西不用问,肯定不中听,你看我象是忤逆君上的人吗?」
「说地是,陈大人可是谨小慎微的人。再说了,人挤人人挨人的,爬起来的时候,谁顺手一丢,就贴着金砖出蹓过来了,这地面天天见,谁还盯着看呐,可不好说是谁丢的。」
奉天殿上一时跟菜市场似,闹闹烘烘乱七八糟,李东阳做为内阁首辅,看看不象话,便扬声道:「肃静!肃静!这里是议政地早朝,是金銮殿,都守着点规矩,如此喧哗,成何体统?站殿将军,维持秩序。」
有和李东阳相熟的官员,便大声道:「李大学士,皇上拂袖而去,这朝政也议不得了,下官这里还有三桩要事准备向皇上启奏呢,您得想想办法呀?」
「是呀李大人,我地衙门里,公文堆的一人高,总在这儿耗着也不是办法呀,大学士是不是去把皇上劝回来?」
李东阳无奈,与焦芳、杨廷和低声计议几句,然后便招手唤过一个小黄门,让他马上去促请皇帝临朝,或者接见三位大学士。
小黄门得信儿,一溜烟儿奔后宫去了。
刘瑾在司礼监听说早朝有人投匿名书,惹得皇上大怒,现在在乾清宫生闷气呢,连忙也一溜烟儿赶来了,和那个小黄门正在乾清宫门口遇见,他问明了情况,让那小黄门先站到一边,自已赶进宫去见正德。
一进了门儿,恰瞧见正德正和永淳公主在说话,只听永淳公主道:「皇兄住在豹园,整日里也不回宫一趟,太皇太后的病时好时坏,太医诊治总也不见好,这几天姐姐也是一副病恹恹的模样,平素最喜欢吃的东西现在也没胃口,皇兄也不知道过问一下。」
刘瑾趁她说完了。赶紧插了句嘴:「老奴见过皇上、见过永淳公主殿下。」
永淳没理他,正德也没理他,正德道:「怎么,御妹生病了么?」
「应该是吧,这都三天了,原本还好好地。忽然就不爱说话了,用膳也没胃口,召了太医,只说天气转凉,着了风寒,以至寒气内侵,食欲不振,开了药让姐姐调理,却也不管用。」
正德年岁渐长,对妹妹也更加关爱。一听顿时上了心,便起身道:「这些废物太医,太皇太后年岁大了,调理起来不易治好也罢了,怎么连御妹受了小小风寒都治不好了?走。带朕去看看。」
他看了刘瑾一眼,想起桌上丢着的匿名信,便愤愤地道:「刘瑾,你掌管着两厂一卫,现在朕下旨意给你。去给朕查个清楚,把这匿名上书的人给朕抓起来,廷杖三十。哼!言者无罪。没有一个明君容不得臣子进谏,现在却有人藏头露尾用匿名的方式在金殿上弃书上奏,真是岂有此理。
匿名『密柬』之风一开,以后群臣互相攻讦、勾心斗角,结党乱政,朝廷就要毁了。尤其是信中捕风捉影,毫无根据,其中还有涉及你地内容,自已看看。一定要把这个人给朕揪出来!」
刘瑾赶来,正为着密谏的事情。刘瑾最善揣磨他人心理,知道怎么讨皇上欢心,皇上讨厌什么,那就跟着讨厌什么,皇上觉着群臣不理他,那咱家理解他,皇上还能不觉得咱家可亲可近,是个知已地臣子么?
所以他想打听明白皇上为了什么事儿生气,以便表示理解,拉近关系,与皇帝共讨之。总之,和皇上站在同一战壕,那是肯定不会站错队伍的。
再者说,现在六部九卿的公文都得他先过目,然后才能拿回去处理,这什么人长了副老虎胆子,居然敢没先让他看就去投匿名信,这不是隔着锅台上炕啊?都学他那朝廷还有规矩么?
如今一听密柬还牵涉到他,刘瑾吓了一跳,当着永淳公主的面他也不敢多问,当下唯唯喏喏地送走了皇帝,刘瑾赶紧扑过去打开密柬细细观看,这一看登时吓出一头白毛汗。
密谏里边列举了他十条大罪,文笔优美,措辞严厉,其中有他借修缮豹园之机私吞公款的事,还有雇佣山东青州猎户捕捉老虎,却对死者不付恤金,猎户抬尸抗议,他又调集军队强行镇压,闹的民怨沸腾,却上报皇上已怀柔市恩、安抚了青州百姓的欺君之罪。
这些事都是真的,自然令他又惊又怕,但是更让他火冒三丈的却是他给福建、四川增加赋税、以罚代法勒索官员和富绅的政令,这可是他呕心沥血想出来地好办法,既可以为朝廷捉襟见肘、日渐拮据的财政增加收入,又可以解决西北边军缺粮断饷的问题,这两件事他可真的是一点私心没有,也压根儿没想从里边占什么便宜。
「我可是一心为了皇上、为了朝廷啊!这些混帐东西任嘛本事没有,让他们想办法想不出来,挑毛病倒挺能耐,整日介看着咱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刘瑾觉地无辜、委曲、冤枉,胸中的怒火也越烧越旺。
他知道那些朝臣从骨子里看不起他,对他比对那个死鬼杨凌还要不屑,谁让他是太监呢,先天不足。对那些官员来说,政争之中无论谁输谁赢,哪怕对手是自已不屑一顾的草包、下僚、文盲莽汉,痛心疾首之余,心里也不是那么过不去,毕竟还和自己同属一个档次、都是一朝之臣、都是个男人是条汉子。
可那些阴阳怪气的奴才是什么呀?侍候皇上的阉人、下人,一群不男不女地货色。被个太监压在下边,就好象世代名门、明媒正娶的夫人,竟然沦落到要和青楼出身的小妾平起平坐,还时不时得让她当家、听她吩咐:是可忍,孰不可忍?
现在投靠刘瑾地言官多了,耳目越来越灵通,他才渐渐知道翰林院、督察院那些读书人都是怎么看他的。「好,我贪污。你告我,行!我受贿,你告我,行!咱家尽心竭力给皇上出地好主意,就因为是我想出来的,你们也不分青红皂白的告我。还匿名?行!」
刘瑾咬牙切齿地冷笑:「爷还就是个妾、还就是婊子了,怎么着?皇上宠着我,你们就酸去吧!今天皇上把这差使交给我办了,看刘爷爷怎么整治你们,一群给脸不要脸的东西!」
他脸色铁青地收密谏揣进袖子,纸是普通的纸,字明显是左手写的,七扭八歪,这是谁和自已过不去呢?
密柬里除了列举了自已地十大罪,还列举了杨凌地六不妥。比如违背大明朝廷对蛮族一直采用「行之有效」的绥靖怀柔政策,擅动兵伐。又比如把杨凌升为国公,恩赏过重。厚谥文成、武德四字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