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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忠一边往回走一边不屑地道:「你说杨凌?他已经被刘公公扳倒了,现在不过是个徒具虚名地国公罢了,来霸州就为了查抄黯家的财产,还能管到咱家头上不成?」
张茂谨慎地道:「大哥大意不得,您没听说吗?据说此人是天杀星下凡,所到之处必起兵灾,您说他这两年所到之处哪儿不见刀光血影?真真的透着邪门儿,小心驶得万年船呐。如今朝廷与朵颜三卫互市,并借草场养马,估计再有两年功夫,就会有大批地战马供应军队,到那时咱们霸州计丁养马的马政就要取消,大哥还能不能镇守此地就不好说了,咱们得趁这两年功夫最后大捞一笔呀。」
张忠嘿嘿笑道:「怎么捞?就凭你劫几个大户?愚蠢!你看咱家的吧,我跟刘公公刚刚讨了个差使。不但督管霸州军马,还负责开矿,两年,保证抄座金山回来。」
张茂诧然道:「挖矿?咱们霸州有矿么?金矿、银矿还是铜铁矿?」
张忠但笑不语,他想了想道:「不过你顾虑地也有些道理,这世上还是真有身具大神通的人的。这姓杨的两年功夫当上了国公,煞气冲天,确实邪门。嗯……」
他思索片刻道:「回头你去龙泉寺把四位佛爷请来做场弘恩大法事,消消他杨砍头的杀气,咱家派人去知州衙门说一声,让他们尽快把黯家的财产、地契、仆役全都变卖成现银……算了,干脆咱家买下来,好打发姓杨地早点回京,省得他在这儿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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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什么,反正也来不及回京过大年了。咱们就在这儿多待几天,你看怎么样啊?」杨凌打定了主意要出京消磨时光,拖延时间让刘瑾作乱,以前出公差都是雷厉风行,恨不得用最快的时间办完差回京城。这一趟心中却悠闲的很。
本来也是,查抄个财产而已,打破头也想不出能有什么大事,重点是在京师那边,但是现在又必须得避开。可是这地方能有什么好消磨的?
平时出公差是想早回京却走不开,现在是不想走却没有理由不走,想起来杨凌只有苦笑。
梁洪一听却正中下怀。京官要捞油水,最好的办法就是出公差,难得刘公公派了这份差使给他,要是三两天收拾干净,立马回京城了,那不是白来了么?
梁洪连忙应和道:「国公爷说的是,霸州胜芳镇的花灯可是极为有名,咱们既然来了,怎么也得见识见识。」
「看花灯?那才到正月十五。时间还是太少,不够刘瑾折腾的,到时再慢慢想借口吧」,杨凌想着,抬头看时,霸州知州领着一众官员已经恭候在城门口儿了。
城内看起来也很萧条,霸州知州樊陌离陪在杨凌和梁洪身边,一边进入城池,一边介绍着霸州情形。杨凌关心的是霸州民政、霸州马贼剿灭情形和黯夜有多少财产,只是刚刚进城,这些事不便打听,也只是随意听着樊陌离的介绍。
「那儿是谁家地贞节牌坊,怎么破败至此,牌坊都歪了,官府也不出面整修一下呀?」梁洪忽瞧见一幢贞节牌坊,便打着官腔问道。
樊陌离一见笑道:「回公公的话,这幢牌坊……是建文四年霸州的一位推官给他的寡母立的,不料他那位寡母后来却与人通奸,还怀了身孕,罪涉欺君被抄了家。这牌坊还没等砸,就自已歪了,大伙儿都说,这是冥冥中有天地神灵,所以才弄歪了牌坊,骗不了人地。所以没让人砸,就是给后来人一个警醒,叫那明里是正人君子、暗里男盗女娼的人家晓得天地有眼、神明自在,不要再干欺天欺君之事。」
建文四年,正是燕王起兵造反的当年,天下大乱,有人管这种事才怪,也难怪这失节人的贞节牌坊还立到现在。
梁洪一听却甚感兴趣,急忙问道:「哦?真有这事儿吗?真是神明弄歪的?」
太监比常人更盼着有天地鬼神,更企盼有来世,听到鬼啊神地自然特别有兴趣。
樊陌离见这位金吾卫提督挺感兴趣,不由笑道:「应该是有的,说起来这事儿还有个笑话。弘治十五年的时候,本地一个孝廉上书请为寡嫂立牌坊,说他嫂子从十九岁就守寡,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教养儿子孝顺公婆,非常地贤良,先帝便下旨拨了五百两银子准立牌坊。不料他那位寡嫂听说了之后却惊恐万分,她也听说过不贞的人,牌坊是立不住的,无可奈何只好对小叔子直言自已与人有了奸情。小叔子一听又惊又怕。罪犯欺君是要砍头抄家地,这时他也顾不上追究嫂嫂了,只好花了重金去求一位道士。那位道士收了银子后作了场法事,说他嫂子偷过几次人,便在牌坊下洒几粒黄豆,就能破了这法。那位孝廉回去便问嫂子偷过几次人。他嫂子吱唔半晌才道:『他叔啊,你就别论个儿了,你就拿着簸箕往坑里倒吧,两簸箕下去,肯定就够了。』」
杨凌听到这里也忍不住「噗哧」一下笑出声来,那位梁提督笑得在马上直不起腰来,一劲儿追问道:「那后来如何了,呵呵,后来可是真破了这法?」
知州樊大人笑道:「那孝廉听了面皮发紫,又发作不得。为了怕出意外,偷偷往坑里洒了满满三簸箕黄豆,这才着人立牌坊。牌坊立好他放心不下,和嫂子天天去看,结果没几天的功夫。那牌坊就开始歪了,孝廉一怒之下杀了嫂嫂和那不知是不是兄长骨血的侄儿,自已也寻了短见。」
「啊!」梁洪惊叫一声道:「原来真的这么神呀,哎呀呀,这神灵真是欺不得。欺不得。」
杨凌听说后来酿成这般惨剧,不禁暗暗一叹,什么神灵显圣。牌坊底下洒黄豆,还洒了满满三簸箕,黄豆吸了地气,吃了水份,膨胀发芽,能不拱起来吗?唉,这妇人虽说无耻,干的勾当终究无害与别人,结果闹得这般结局。
因为听了这个笑话。杨凌不由多看了几眼那个倾斜欲倒的贞节牌坊,牌坊下边坐着一个人,穿着一身破棉袄,正拄着一根木棍挣扎着要站起身来,牌坊下沿上还放着个大碗,看来是个要饭地。
杨凌见那人蓬头垢面,十分的肮脏,而且下肢只有一条腿,心有不忍,正欲转过头去,可是目光与那人一碰,忽然感觉有点异样。
杨凌根本没有认出这个乞丐是什么人,可是从那乞丐看他的目光,分明是认得他的,杨凌心里不由一动,扭过头去又死死盯了那人一眼。
一身肮脏破烂,瘦脸污黑,没见过这人呀,可他的眼神儿……,目光落到他的断腿上,杨凌心中一震,忽地想起一个人来。
他立即唤过刘大棒槌,对他低低嘱咐几句,刘大棒槌会意,马上率着几名国公府的家将放慢了步子,待仪仗大队过去,便向那要饭的乞丐迎过去。
那乞丐已经反应过来,慌慌张张地正要走开,但他行动不便,哪是这些出身内厂的番子对手,被两个番子左右一夹,四下的家将一围,便神不知鬼不觉地混进了钦差仪仗地后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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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了霸州城照例文武官员要为钦差大臣接风洗尘一番,随后便将两位钦差送至住处,此时天色已经晚了,有关事宜自然只有明日再行禀报。
杨凌的住处就是查抄的黯家老宅,朝廷旨意一下,霸州官府便把平素见了称兄道弟的黯家人全部关进了大牢,查封黯家所有财产登记造册,长短工都打发回家,卖身与黯家的奴仆则视为查抄财产一并登记在册等候发卖。
这幢大宅临近城边,房屋鳞次,仅主宅就占地八十多亩,横跨两条街,后宅院儿出去,就是一望无垠地土地,那近千顷土地都是黯家这些年购置的。由于担心黯家奴仆会对钦差不利,霸州知府从别处张罗了一些男仆女佣供两位钦差驱使。
杨凌登上阁楼,眺望后宅千顷雪原,不由暗惊黯家侵占的财富之多。黯东辰管理脏罚库,脏罚库专门收纳惩办的贪官污吏、查抄的犯官家地珠宝玉器,各种值钱的财物。
这些东西登记造册后就运来脏罚库,有些东西一放就是几十年。时间久了根本无法再予点清,黯东辰便趁机盗取。再加上有些官员后来得恩获释,发还财产时他诡称已经破损或者查找不到地,那些刚刚获释地官员不愿节外生枝,只得忍气吞声的,仅这些财物就达万金。
另外有些财宝未经鉴定。帐册上仅仅记载个器具名字。比如明明是无价之宝的上好玉瓶,黯东辰偷梁换柱,拿些只值几文钱的普通瓶子顶替,这样又盗取出大量财富。
为官不到十年,这个职位不高的小耗子养成了一只大硕鼠,如果杨凌不是亲自负责查抄黯家,还真想象不出一个小小地户部管库部,能置办下这么庞大的财产。
梁洪笑眯眯地站在一边,踮着脚尖儿瞧着后宅院外无边的土地啧啧地道:「好家伙,黯家好大的一块地。这千顷良田光收租子,一年得多少收成呀。」
杨凌点点头,忽地想起一事道:「这一路行来,许多地方已被圈为皇庄、官庄,豪绅财主们又拥有大量土地。而霸州百姓家家都要养马,草地已经所剩不多,能养出好马么?马匹一旦不符合标准,或者马驹病饿而死,官府就要惩罚大笔金钱。仅这一项,就是百姓不能承受之重,看来霸州乃至河南河北各地地马政真的是压在百姓身上的一项沉重负担。唉!苦了这些百姓,再熬一两年吧。现在关外的几个大马场已经建好了,一开春就可以大量购买放养马驹,很快就可以为军队提供稳定的战马来源,提供大量优质战马,到那时,这些百姓就不必再受这样的剥削和劳苦了。再加上新农作物地推广,让百姓们先混个温饱。开海通商从沿海到内地,会辐射性地慢慢扩大影响,影响到农作物、土特产品的流通。扩大手工业、商业、运输业、服务业的全面繁盛,我想……用上十年时间,这里穷苦的面貌应该会有个大变样儿了。」
他看了梁洪一眼,故意打个哈欠道:「一路奔波,我已有些乏了。梁公公,还是回去沐浴一番,早些歇息吧,明儿一早,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