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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下官知道!」
「咱家接了刘公公令旨,皇上仁孝,要为太皇太后建玄明宫,尚缺白银十万两。刘公公把这差使交给了咱,交给了霸州,是对咱家地信任、是霸州地方的荣光,如果连这件事都办不好,那就是对皇上不敬、对刘公公不敬,咱家面上不好看,霸州的官员也显得无能,你知不知道?」
「是是是,下官知道!」
「砰!」一方砚台在乔语树脚下砸得粉碎,墨汁溅地靴子和袍襟上都是。
张忠双眉倒立,厉声大喝:「你知道个屁!现在固安就是办事最不力的地方。你身为霸州父母官,纵容华钰偏袒刁民贱户,抗拒纳税,咱家要弹劾你,让你丢官罢职、让你去坐大狱,你知道吗?」
「是是是。下官知……」,乔语树听到这儿忽地醒过味儿来,立即噗嗵一声跪倒在地,嚎叫道:「啊!嗷~~啊!公公,下官知罪。」
张忠被他杀猪似地嚎叫吓了一跳:我就是吓吓你,你叫得那么难听干什么?
他哪知道乔语树听说要罢他的官,一下子跪急了,加上他苦读二十多年,眼神不好,这一跪一不小心膝盖正好重重地跪在摔碎的砚台上。钻心的疼啊。
乔语树是个尸位素餐、庸碌无为的官儿,政绩谈不上,不过倒也不贪,每天就守着县衙那一亩三分地,谁下命令他都没意见。只要官比他大他就不反对,对于张忠的政令从来不拖后腿。
所以张忠其实对这个乔县令还是挺满意地,毕竟找个志向相投地贪官污吏来守固安,自已的手指缝儿就得松一松,漏点油水给他。这位乔语树先生是县衙门里泥雕木塑的一个摆设,有等于没有,不算讨人嫌。
张忠瞪了跪在那儿呲牙咧嘴的乔知县一眼。说道:「你是一县的父母官,为什么放任华钰屡次三番与咱家为难?有这个东西在那儿阻挠,固安的刁民都不纳税了,那朝廷怎么办?你这个县令怎么当的?」
乔语树苦着脸道:「公公,下官……才调来固安两年,华钰都在这儿做了二十多年的官啦,光是现在的职务就做了整整十年,同僚好友遍布上下,乔推官没有丝毫把柄落在下官手里。下官想管也管不了他呀。」
张忠不屑地道:「真是一个废物!就知道你无能,所以咱家亲自来固安坐镇,替你管管这固安县。刁民必须惩治,税赋必须收齐。看看你那副德性,脑满肠肥,跟头猪似地,纯粹是泔水吃多了,从今天起你给咱家跑勤快点儿,率领县治人员,配合税吏署在固安全境开始收税!」
「是是是,下官明白!」
「你……」,碰到这么个只会应是的废物,张忠也没辙了:「十万两不是个小数目,用车拉也得十几车呐,你有把握在一个半月内之内收得上来吗?」
「是是是,下官……呃……,请公公指教。」乔语树忍着膝下的疼痛,擦了把冷汗,总算换了套词。
张忠没脾气了,只好无奈地道:「市税,要加倍征收,敢予抗税不交的,一律抓进大牢!商贾、小贩、行商,统统不要放过。此外,可以再征收进城税、出城税、沙市税、团民镇税、劳役税、兵役税、马桶车进城税,子民为太皇太后盖玄明宫嘛,天经地义,再加个行孝税……」
乔语树听的晕头转向,只顾点头应是,张忠一口气儿说完了,摆手道:「下去吧,本镇守亲自在此坐镇,这些税赋立刻施行,务必在一个半月内收足,上呈京师。」
乔语树如蒙大赦,连忙磕了个头,连滚带爬地逃了出去。
墨单九心有不甘地道:「公公,把乔语树那头肥猪叫来责骂一顿就算啦?那个姓华地,根本不把公公您放在眼里,可不能轻饶了他。」
张忠阴阴一笑,说道:「敢和咱家作对,当然不能轻饶了他,上奏折请刘公公罢他的职?哼哼!那太便宜他了,这个姓华的,咱家要好好整治一番,杀一儆百,看看以后还有谁敢和我作对!」
他招了招手,墨单九立即凑过耳朵听张忠嘱咐一番,然后满脸谄笑地道:「哈哈哈哈,公公神机妙算呐,高!实在是高!卑职马上去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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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官掌一府刑名,赞计典,顺天府的推官为从六品,其余各地的推官为正七品,其职务相当于现在地法院院长、刑警队长兼审计局长。
其实以一个小小的县来说。设立巡检司,由县主簿负责就可以了,不需要设立推官,这是相对的大城或者州府才设立地官员。可是霸州由于治安较差,所以几个县都设了推官以加强地方治安。
华钰名义上归乔知县管理,可是品级不比他低。资历又比他老,乔语树当然拿他没办法。此刻,推官华大人正坐在堂上紧蹙双眉听着几个乡绅、百姓的哭诉。
张忠到了固安,税吏们声威顿壮,再加上乔知县为虎作怅,固安处处都是横政暴敛的税吏身影。张忠本来就打算用挖金矿地名义把霸州各处所有的富绅敲诈一遍,刘瑾要他搜罗银子建玄明宫的命令传到后,张忠更是变本加厉。
这笔银子是可以明正言顺搜刮的钱,真要惹出大祸来,刘瑾也必然帮他担着。所以张忠根本不想动用以挖矿名义勒索来的钱,而是巧立名目,以种类繁多,税率极高的税赋来填补这块空缺,不过与此同时,他的「挖金矿」运动仍在持续进行中。
这一来固安百姓更是雪上加霜,正月还没出,已是一片愁云惨雾,穷苦的百姓愁着不知怎么活,那些富绅地主更加害怕,害怕被人逼得不能活。眼看着张忠的人马整天扛着铁锹、镐头围着他们的房子打转,谁也不知道哪一天自已就会成为艾敬第二,那种强大地心理恐惧已经快把他们逼疯了。
「大人呐。我们去哀求乔县令,可他却说这是朝廷法度,他也是奉命行事,我们诉说百姓难以度日之苦,这位县太爷就只会『是是是,本官知道』,却不肯为我们作主,现在固安百姓都活不下去了,乔大人。您在本地已经做了十年推官,德高望重,深受百姓拥戴,我们唯有指望您了。」
华钰是条凛凛大汉,宽宽的肩膀,高大的身材,一字型的浓眉,这种眉毛俗称吊客眉,显得极其凶悍,不象个好人,可是华钰偏偏是个秉公执法、为官清廉的好官。
在霸州贪官云集地情形下,他居然还能安安稳稳地待在固安,始终没有被排挤打压到丢官罢职,实在是个异数,不知是不是那些贪官们天良未泯,心中尚存一丝愧意,不忍霸州这唯一的一个清官也没了,才派了个只会「是是是」的木偶知县乔语树来和他搭档。
一个乡绅道:「百姓们对于苛捐杂税哪怕稍有怨言,都会被立即抓进税署严刑拷打,固安县已成人间地狱,大人,您可不能坐视不理啊。」
华钰苦笑道:「诸位乡亲父老,此事,本官已写成条陈,上呈巡察御使季大人,希望季大人能够为民作主,把这件事早日呈送皇上面前,或可……解决霸州百姓之厄……」
「大人呐,本地巡察御使早被张忠买通了,他一到霸州,就公然住进张忠府上,谁不知道啊,您的条陈他能呈报给皇上?」
「那……我能怎么办?」华钰无奈地一摊手,瞧瞧众人一副沮丧模样,华推官目光一闪,故意沉吟道:「威国公爷杨凌,那可是个大清官,极为善待百姓的。听说他在江南时,百姓们受莫太监蛊惑,冲击钦差行辕,险些把国公爷打死,公爷查明真相后不但没有怪罪百姓,反而严惩了几个贪墨欺压百姓地大太监。如果这事儿……」
他刚说到这里,大门嗵地一声被推开了,华钰惊愕地抬头望去,只见置放在衙门口的大鼓也不知怎么从架子上掉了下来,正好从大门前咕噜噜地滚了过去。
紧接着一匹白马出现在门前,马上一个白面无须、簇新蓝色宫监袍服的中年人,杀气腾腾地踱了进来,后边又跟着六七个人,人人骑马,再后边才跟进大批手持水火棍、皮鞭、铁链地税役。
闻声迎上来的巡检、兵勇和丁壮为那人威势所慑,都愕然站在那儿,无人敢上前阻止,只见白马上的太监微微哈着腰纵马入门,进了大院儿才直起腰来。四下淡淡一扫,冷声道:「固安推官华钰,是哪一个?叫他来见我!」
一个巡检壮起胆子喝道:「你是什么人,胆敢骑马闯衙门,如此藐视朝廷!」
「唰!」巡检话声未落,眼前鞭影一闪。他还未及躲避,肩头已挨了狠狠一鞭,顿时袍开肉绽,疼得这个巡检一声惨呼,踉跄退了两步,惊怒地道:「大胆,竟敢袭击官差?」
张忠阴恻恻地一笑,慢悠悠地收起五彩斑斓地蛇皮鞭子,旁边墨单九阴阳怪气地一声笑:「官?什么是官?我们张公公就是霸州最大的官儿,瞎了你的狗眼!不是纵马入府衙该受鞭笞之刑么?我们张公公到了。请他华大人出来执行律法吧!」
华钰明明就坐在大堂上,可是他们却如视而不见,大呼小叫极尽嚣张。华钰悄悄向站在门边的一个巡检递了个眼色,这是他的心腹兄弟,那人会意,立即悄悄后退,然后从侧廊向外边溜了出去。
华钰这才掸掸衣袍,立起身来,径直走出大堂,躬身一揖。不卑不亢地道:「下官华钰,拜见张公公。」
张忠的手下立即鼓噪起来:「大胆,见了张公公竟敢不跪。你个小小七品官,真是反了你了!」
华钰微微一笑,郎声问道:「不知张公公是几品官?」
众税吏闻言顿时为之一窒。宦官是没有太高地品秩的,明代大宦官,即便如王振、刘瑾,甚至后来的九千岁魏忠贤,论品秩也就是个四品内廷宦官。虽说他们的权力大的没边,内阁大学士见了他们唯唯诺诺,六部九卿见了他们要跪拜施礼。地方大员以当他们的干儿子、门生为荣,没有廉耻到了给奴才当奴才的地步,可那毕竟不是朝廷制度。
张忠只是司礼监派出来的八品宦官,要从品秩上论,比华钰还低,真要较真应该谁给谁施礼,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