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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贵喜的骑兵就是在这种情形下发动进攻,突然出现在白衣军面前的。想来辛游击的本家辛弃疾昔年率五十轻骑奇袭金兵大营,生擒汉奸张安国又安然而返时,也不过如此了。他们就在白衣军地惊愕中、在自已都难以置信的惊奇中,堂堂皇皇的冲进了白衣军的队伍。
自形成五万人规模开始,就再没有采取过守势的杨虎军,以攻代守时纵有破绽也无所谓,以前小股部队时纵遇攻击也能机动灵活予以反击和躲避。但是这样庞大的军队转移,大营一片混乱时遭遇敌袭还是第一次。
而且对手还是大明最精锐善战地边军铁骑,在这种时候,他们居然犯了两个最常识性的错误:一是军队没有集结完毕,中军主将却先拔营前行。杨虎的思维是大哥冲锋在前,给小弟们树个榜样,但是这一来混乱的军队一遇事故便群龙无首了。二是大军转移,没有留下战斗力最强、也最可信任的心腹部队断后。
明军各路骑兵在交通要道上摆开设堵防守的姿态,济南这一路又故布疑阵,路口不见一兵一卒。这些举动给了杨虎一个错觉:明军是要等候步卒赶到,在泰安城四周再筑一道包围圈将他围困在内。
这个缺乏基本军事常识的主将领着十万兵,用的还是当年三千山贼的打法,就这样把自已的军队指挥到了一个混乱不堪、完全无法实施有效反击地境地。
见此情景,辛游击也不客气。三千铁骑连踢带踹,马刀上下翻飞,他们不做丝毫停留,整支铁骑成锥型,就象切死猪肉似的,从沸沸扬扬的杨虎大军中杀开一条血路,直冲了进去。
虎入羊群大概就是今时今日这般情景了,白衣军决不是待宰的羔羊,但是现在这种情形就是活神仙也没办法指挥军队进行反击。
正在拆营帐的、往马上捆绑粮食地、包扎伤口的、从阵地上退下来还没吃饭正偷空捧着咸菜干粮猛啃的,在人群里走来走去翘着脚寻找自已主将大旗的,而且人挨人、人挤人,当最外围被辛贵喜猛然切开直杀进来时,许多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三千铁骑过处,就象铁犁拱开了一层沃土,「泥土」随着「铁犁」的前进,向两侧翻滚着,被犁开一道深沟,深沟里一片血红。
辛游击悄悄计算着位置,他本来是想杀进杨虎大军腹地,趁着混乱冲击到靠近后方地地方,如果遇到强势阻击,就折向回返,在临近大军边缘时把手雷投掷出来,否则万军惊狂所汇成的洪流,那种可怕的力量根本不是人力能够阻挡地。
如果出现那种局面,自已的三千骑兵只怕没死在杨虎大军手里,却要在千军万马的践踏下被活活踩死了。不料这一攻进来,竟然出人意料的顺利,辛游击信心大起,决定从人流中杀个对穿,杀到对面时再抛掷手雷。
杨虎大军成一条狭长队形绕城而走,方向正是太平庄。辛游击的铁骑犹如一只楔子,插进了他的大队,向对面厮杀。前方的白衣军还不知状况,听到人喊马嘶惨叫声时,辛游击的人马就杀到近前了,后方的白衣军衔尾急追,已经同辛游击地后队交上了手。
辛游击看到远处已露出空旷的陆地,心中不由暗喜:只要再冲前三十丈,就可以抛掷手雷了,不可一世的白衣军、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们,让你们尝尝这种新型兵器的厉害。
这时,彭小恙领着二十多个亲兵兴高彩烈地冲到了路口,只见白衣军中人仰马翻,辛游击的人马劈波斩浪,已经不知去向,彭小恙不禁暗暗咋舌。
他是水上的英雄,是南国的好汉,马上功夫本就平凡,所以才跑了这半天,凭着一身武艺,他倒不怵白衣军,可让他骑马冲进这一眼望不到边的马队,他可没有胆量。
彭小恙跳下马来,把一枚大型手雷塞进了掷弹筒,旁边一个亲兵提心吊胆地道:「将军,你……你会弄这玩意儿吗?」
彭小恙满不在乎地道:「放心,在校场上阿德妮姑娘教授北军时,爷们站边儿上看过,这玩意儿简单,比操船探帆可容易多了。你躲远点儿,后边会喷火。」
几个亲兵一听赶紧绕到两边儿。彭小恙扛着个炮筒子左瞄右瞄,眼瞅着前边全是人,也不知该打哪儿好。这时一个亲兵指着右前方军中一杆大旗叫道:「将军你看,杨虎地军旗,炸了它,斩将夺旗嘛。斩不了将,炸了他的旗也是大功一件。」
彭小恙一听有理,连忙站得直直的,把个炮筒扛在肩上,对准了军中那杆大旗的方向。
这时混乱不堪的白衣军已经发现远处站着二十几个鬼头鬼脑的官兵,他们也不往前冲,居然就那么下了马,站在那儿比比划划,领头地应该是个将官,扛着个烟囱也不知道在做什么,于是立即弓箭招呼过来。
「将军,小心弓箭!」亲兵急叫。
彭小恙刚刚引燃掷弹筒,一听这话下意识地往下一蹲,只听轰地一声,一枚大型手雷钻出炮筒,摇摇晃晃地射向白衣军,距那杆大旗差了好几十丈。
彭小恙心中暗恼,扔了炮筒跳起身来,霍地拔出两柄明晃晃的短鱼叉,厉声大吼道:「入他老母,哪个小王八坏我好事?」
话音刚落,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吼,地皮一阵哆嗦,那摇晃的感觉就象一下回到了海船上。「咣啷」一声,彭小恙丢了钢叉,张口结舌地看着远方,就见落弹处腾起一大团黑烟,爆炸的气浪把周围二十多个人和战马、还有破烂的车体抛上了十五六丈的高空。
彭小恙结结巴巴地道:「不对劲儿呀,我在校场没见有这么大动静儿呀,咋比大炮还厉害呢?」
旁边一个亲兵战战兢兢地道:「将……将军,别琢磨了,快……快走。快走呀,马群炸了。」
经过片刻的沉寂、平静,然后整支白衣军队伍传出一阵恐怖的声浪,那是上万匹战马同时发出的惊嘶声。随后,战马炸群了,它们不分前后左右,疯狂地冲撞着、奔跑着,就象困在礁石群中地海浪,拼命厮磨拥挤着,撕碎一切可以撕碎的东西。
边缘的战马最先找到了出路,开始四散奔逃,数百匹战马撒开四蹄不顾一切的猛冲上来,有的马上还有骑士,有地已经掀翻了自已的主人,那股疯狂的劲头儿让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高头大马迎面奔来的彭小恙和水匪亲兵慌了手。
「呃?啊!快跑!」彭小恙大叫一声转身就跑,他噌地一下跳上马背,一手揪住马鞍子,一手拼命地拍打马屁股,两条腿连踢带踹,那马已经被爆炸吓呆了,四蹄犹如钉在了地上似的,一动不动。
只听一阵马嘶,蹄声如雷,数十匹战马从他身边一掠而过,象一阵狂风似地卷了过去,这时他的马才象忽然回了神,一声长嘶,随即跟在马群后边夺路狂奔,彭小恙「啊」地一声大叫,远远看去,他的身躯在马背上颠来颠去、飘上飘下,就象秋风中最后一片树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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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慌忙走下山坡,心中一阵打鼓:这么大地动静,可不象手雷爆炸的声音。
阿德妮改造的手雷,既要小巧,易于携带,又要有足够的爆炸力,而那时的火药威力有效,为了增加杀伤力,外包铁皮不断减薄,已经只起到包装物的作用,全靠内装的铁钩、铁片、钢珠伤人,哪有这么大的声响?
莫不是哪个士兵不小心,身上带的手雷全都引爆了?这人体炸弹一爆,要是引起连锁反应,最先糟殃地可是自已的三千精锐铁骑呀。
杨凌在德州城认真观察过响马盗发兵、收兵的过程,也向各县逃到德州的溃兵详细询问过白衣军的作战特点,攻如猛虎,守如散沙,变阵、移军时根本毫无章法,如同溃退一般。
所以他地原订计划是各路骑兵设围,虚兵恫吓,迫使杨虎收兵转移,利用他收拢军队阵形大乱时四面进剿,精锐突破。自从得到阿德妮改进的手雷,杨凌就决定对原定计划做小小的更改,以手雷为触引,变白衣军的大量战马为武器。
利用手雷让白衣军的战马炸群,战马一旦炸群,他们用来对抗官兵的大量战马,就能发挥十万精锐大军地威力,人如潮涌、马似山崩,就是自相残踏,也足以令人马如此集中的白衣匪溃不成军,官兵的伤害,说不定可以减轻到最小的比例。
由于运作得当,以不可置信的极小代价打败杀伤十倍、数十倍敌军的战例并非没有。「土木堡」一战,瓦刺太师也先不过三万人,五十万明军被他杀的大败,血流飘橹、尸积如山,平均每个鞑子杀死官兵在十人以上,而他的伤亡却微乎其微,就是明军组织溃散、无心恋战,也先的人只是在追杀一群只顾逃命,根本无人组织反抗的「难民」而已。
炸营是任何一支纪律严明地军队也束手无策的事情,漫说杨虎军毫无纪律,就是是军纪最严整的铁军,一旦炸了营,那也是千军万马自相践踏,纵是孙武再世也只能徒呼奈何了。这么多手雷还及不得猛张飞当阳桥上一声吼么?
杨凌心中本来十分笃定,自觉判断无误,藉这一仗,说不定就能成为名垂青史的千古名将了,现在陡闻这莫名其妙的巨响,不由他不心中忐忑。
杨凌刚刚走下山脚,就见远处战马奔腾,以势不可挡地狂烈姿态猛冲过来。杨凌来不及细想,立即喝道:「绊马索!」
路两旁几条绳子攸地弹了起来。马冲太急,竟然接连趟断了两条绳索,然后战马才腾空而起,向前摔出一丈多远,「轰」地一声砸在先摔出去的骑士身上,把他砸的骨头寸断。紧跟着又是几匹战马冲到,一片人仰马翻,绊马索全部被趟断。
前方还有鹿角、陷马坑、拒马枪,这些武器用来对付受惊的马群,它们根本不知闪避,官兵躲在路边就能收割生命,白衣盗不付出相当的代价,休想趟平这片死亡区域。当他们冲出去地时候,已经变成了一群惊魂未定、没有组织、没有斗志的散兵游勇,还能对付以逸待劳的官兵么?
看到受惊地马群,杨凌就预料到计划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