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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彬的传令兵把飞陵渡战况报告了杨凌,杨凌看看地图,用手指重重一点,蹙眉道:「再传令,令张寅部加快速度从岭上撤军,支援飞陵渡」。
许泰道:「国公,张寅部大部分是步弈,而且在山上设的是防守阵势,以防响马利用连绵的山脉向太行方向逃窜,叫他集合兵马下山奔赴飞陵渡,实无从此处发兵迅捷。现在四下外围阵地仍无动静,东华山内各路军队正在攻向响马老剿五老峰,寸土争战抢夺也激烈万分,依末将看,他们这是在丢弈保帅,掩护邢老虎一路突围 』。
苗逵也道:「国公,不能再犹豫了,由蒲州发兵快过苍柏岭,江彬虽勇,却拦不住邢老虎,一万多人马已是肥肉一块,万万不能容他们再逃脱了』。
杨凌瞪视着沙盘地图:「先行突围的小股响马沿黄河而走,显然是在寻找渡口,邢老虎是响马主帅,又率领近三分之一地精锐,说他是诱敌的话,用这么多兵马甚至搭上主帅,根本不可能。难道我猜错了,赵燧竟然如此死心踏地,甘愿留在中条山送死,吸引重兵掩护邢老虎突围?」
他重重一擂沙盘案端,说道:「拔营,分两路左右包抄飞陵渡,勿必全歼邢老虎的人马,传令张寅人马加速行军,堵住中路。」
许泰终于有仗可打了,顿时精神一振,连忙拱手称是。
军营中号角连连,早已整装待发地官兵们迅速集结,开始向飞陵渡包抄过去。
月坪梁上,李华忙得焦头烂额,各处失利,官兵已经向五老峰主峰集结围拢的消息令他惊慌失措。「怎么会呢?怎么会呢?邢老虎、赵疯子分别率兵突围,他们才是钦犯呐,他们才是主力啊,杨凌那厮为什么还不撤兵?他娘的怎么就跟老子过不去?」
周盘拎着把鬼头刀急惶惶地闯了进来。哭丧着脸道:「大哥,棋盘峰已经失守了』。
「啊!」李华大惊失色,跳脚道:「巴六子怎么守的山?快,马上派人增援。官兵要是站住了脚,其余四峰也再难守住了』。
周盘凑近了,压低嗓门焦急道:「大哥,山里两万人马,一番大战已折损七千,而且官兵根本没有退出去的意思,我看……我看我们是中了赵疯子地计了。老三失踪没准也是他搞的鬼,想是他知道我们有了外心,诚心让我们送死啊」。
李华看看山洞中的心腹们,然后一扯周盘。把他拉到一角,低声道:「怎么会?赵疯子能这么不讲义气?再说,…咱们山寨原本不过五千人,赵疯子又给了我一万五千的兵。为了诳我?他舍得这么大地血本?」
周盘跺脚道:「大哥啊,那你说,他要是真的按照计划行事,官兵怎么能不依不饶一味攻山?舍不着孩子套不着狼,他要不是这么大方。愣给咱留下这么多兵马,谁能信他啊!
义气?我看自打杨凌招安,这班人就开始各自打算了。什么义气,现在是爹死妈嫁人,各人顾各人啊!
老大,咱可不能傻等了,再等下去,四面被官兵包抄,围得铁桶一般,想走也走不了,依我之见。咱们撤吧,沿着山林向王屋山方向走。」
「可是……人马来得及召回吗?那官兵还不追着屁股撵过来了?」
周盘急的象热锅上的蚂蚁,苦笑道:「老大,还召什么人马呀,那些新招的、其他山寨投奔过来的兵,摆明了是个累赘,赵疯子给个甜枣儿,让咱们给他卖命用的。咱们就不能利用他们给咱卖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带着咱们的人马马上走,去历山,上王屋山,那几座山头顾不得了,。
「报……!太乙峰被官兵攻陷,罗头领请大寨主马上发援兵」。
「啊!太乙峰也失守了?快快,你们都过来!」李华急忙高呼。
一众亲信喽啰蜂拥过来,七嘴八舌地道:「大哥,怎么办?」
「他娘的,姓罗的是甭种,大哥,我去夺回太乙峰!」
「是啊是啊,咱们原来五千人马,都不把官兵放在眼里,现在大哥拥兵两万,兵强马壮,怕他作甚?大哥,我胡老七,一定…」。
「不要吵!」李华大吼一声,喝住了一众手下,然后四下一扫,沉声道:「快点,把能带地都带上,跟我走!」
「大哥,你该坐镇中军才是,有事小弟代其劳,不能让老大亲自去夺太乙峰呀,大哥…!〃。
李华老羞成火,大手一挥,厉喝道:「大个屁!都他妈的收拾收拾,咱们立即往历山逃,我就不信官兵能追上王屋山!」
「啊?!……」
第十卷 白衣天下 第388章 跳出五指山
夜幕下,不知有多少人马静静在候在山谷之中,这里实是一块死地,两侧是悬崖峭壁,一侧是极险峻的陡坡,后边是深深的峡谷,只有正前面可以进入,那一侧是朝向进山的路的。
如果官兵进剿这里,只要兵力足够,堵塞在这片谷地中的一万多人马绝无生路。兵行险着,今天赵燧为了应付杨凌的大军,保存自己的实力,可算是殚精竭虑、耗尽所能了。
他要突围,但是却先选守势,冒险把自己准备突围的人马隐蔽于这片绝谷茂密丛林之中。然后以封雷率小股部队使疑兵之计,同时突围去江南完成他早先制订的计划。他的人马其实是和封雷同时行动的,封雷突围,他的人马到了山前没有继续前行,却通过早就砍伐出的一条暗道往回走,把人马引进丛林之中。
诱引官兵主动攻击后,各处山头战火燃起,这处绝地没有守护或夺取的价值,攻山的官兵只是入林稍做侦察,随即便直扑要隘,那茂密如海的丛林深处所隐藏的上万兵马始终静悄悄的候在那儿。
邢老虎自率一队精兵攻击飞陵渡,攻势汹汹,同时李华得了他拨付的一万五千人,雄心勃勃之下,各处山岭要隘决死抵抗,以上种种表现,任是谁也想不到赵燧还有第三路安排,更何况他是把兵马置于这虽然能够隐藏,也危险之极的死地了。
赵燧用兵,实是大胆之极。大军人衔枚,马摘辔,一直静静地候在那儿。赵燧下了死令,胆敢发出一点声响者,格杀勿论。尽管这是在密林深处。纵然发出些声响,各处拼命厮杀的山岭上也未必能够听到,但是他仍不敢冒险。
此刻,他终于决定行动了。听到探马斥候传回的消息,赵燧自树下一跃而起,红娘子一身黑色劲装,黑帕包头,见他动作忙迎上来。赵燧深深看她一眼,说道:「崔副帅,我的家小和全军生存的希望,可全交给你了」。
崔莺儿柳眉一挑,肃然抱拳道:「秀才放心,除非我红娘子战死沙场。否则一定保得你家小安全、一定夺取渡口。」
赵燧一笑,亦拱手道:「我现在行动,尽快赶来和你汇合,你半个时辰之后出发,保重!」
他回头看看不远处焦急等待的十余位将领和亲兵,长吸了口气,快步走了过去。他的两个兄弟都被邢老虎带在身边,未尝没有挟为人质的意思。同时派来听候他调遣的十余位将领都是忠于邢老虎的人。邢老虎虽听从了他的冒险计划,对他这个曾有接受招安念头的主将,还是做了番防备。
这些人静静候在这儿,只听到处厮杀声起,心中焦灼万分,可是未到攻击时间,他们只能等待,这时一见赵燧走过来,他们立即一拥而上。赵燧低低吩咐几句,十多名将领立即分头行动起来。
一丛丛荆棘被搬走,用来遮掩道路的树木被推倒,迅速清理出一条道路。山谷中的兵马在将佐指挥下,开始沿着通道井然有序的向外飞快地移动着。夜色里,除了山间被惊起的鸟雀鸣叫和草尖上沙沙的脚步声,几乎听不见其他动静,然后这个时候谁还会注意鸟雀的飞翔鸣叫?
赵疯子走出密林,回头看看远处山头的火光,一摆手,向山下快步走去。
北吴村有一片湖泊,湖边浅水中生长着许多荷花,深夜中,荷叶如同墨染,那弱弱的月光,在波动地水面上偶尔荡起一层银亮的波痕。
这里驻扎着一队官兵,这里并不是防守重点,除了攻山主力和杨凌留守蒲州的预备队,朝廷大军主要堵在南麓沿河各渡口和与太行、王屋、稷山等相连的重要关隘。如果响马军不走水路从南突围,必选山路向其他山脉逃窜,万无下山进入腹地的道理。
所以这里驻扎的官兵属于预备堵截山中响马盗残兵败将的防务部队,兵力、战力都很一般,由于重兵屯急要害,这里兵员不足,甚至把附近县城的巡检和乡镇的丁勇都调了来。
他们也知道自己摆样子的作用大些,运气好能抓到几个从山上逃下来的小兵小虾,运气不好可能直到战事结束也仍然是个摆设。
所以尽管杨凌严令所有部队当夜必须严加戒备,人不得睡觉、马不准解鞍,可是大营里虽能做到不睡觉,却人马散乱,毫无阵容,派出在两三里地外巡戈的警戒人员没人看着,可就更是浑不在意了,转悠了半夜,他们也困了,警戒的兵丁便抱着刀枪,寻棵树下或者往草丛里一钻睡觉去了。
一阵隆隆声把派出警戒的探子惊醒了,他们从树下、草丛中探出头来,一声惊叫还没出口,就被他们自己捂住了嘴巴硬生生憋了回去。
老天!数不清的战马狂驰而过,马上的战士举着雪亮的钢刀,一声不吭,就在那隆隆声中卷起如云的尘土,有个惊慌失措的探子就睡在路边上,他慌慌张张地爬起来,还没找到逃跑的方向,从身边一掠而过的战马锋利的马刀一带,藉着马的冲力,就轻松地把他的头割了下来。
另一个探子大叫着向草丛深处跑去,没有人理会他,狂奔的马群象一阵风似的向前卷去,只消灭挡在路上的一切。
这不是朝廷的大军,官兵正在攻山,怎么会出现这么多响马,而且全是骑兵?
幸存的官兵探子没头没脑地跑了一阵儿,才省起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回去报讯已经来不及了,便立即折向,向蒲州城跑去。
静静的、有规律的湖水波动变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