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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经历过欺骗,但是我心里还有光明,因为郝军这样的人,不会绝迹。
我找驼背老头儿要了一点酒,本地的土酿,烈的紧,而且割喉咙。我和郝军一起喝了点酒,再没有说正事,只是天南海北的聊,聊着聊着就有了兴致,两个人相互说自己小时候的糗事,喝的很开心。
开心之余,我又有些伤感,因为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我和郝军最后一次对话。
郝军在这里一直呆了三天,然后,半个月的期限到了。驼背老头儿没有食言,这天大早上我一起床,他就推开小屋的门,说:“你可以走了。”
当我将要走出小屋的时候,有一种生离死别的感觉,想起来,我跟驼背老头儿接触的不多也不少,不算是个朋友,更不算忘年交。但是我心里对这个人,其实很钦佩。
“保重。”我迈步出门的时候,跟驼背老头儿说了一句:“保重身体。”
“我们家族的使命,到此终止了。”驼背老头儿终于一改往日的姿势,坐到了门槛上,好像卸下了一个背负了一辈子的沉重包袱:“从今天起,谁想去古陆,谁就去。我替我的祖先,尽了最后一点责,站了最后一班岗,去吧,你也保重。”
四辆车子前后离开里门,路线我很熟,带着他们靠近进山的水路。夏天降雨充沛。水道里水位上涨,比冬天更迅猛。不过我知道,这条河道,现在安全了。
被驼背老头儿看了半个月,我不知道这半个月时间里,古陆深山又有什么样的变故,所以带着队伍走的很快。我们用很短时间跨越了水道,然后一路进山,中途没有休整,甚至连一个囫囵觉也没睡过。随着路程的延展,我看了看郝军的地图。地图上的红线,是在距离古陆深渊峡谷还有三十公里山路的地方,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里应该是一个三面环山。一面临崖的地方。假大藏就是吩咐郝军在那儿停下,然后等待接头的人。
说实话,假大藏这次派遣的队伍,质量不怎么好,他选人,肯定是先选好的,但是好的都挂在古陆,最后没有办法,才把这支预备队一样的队伍给拉了过来。这帮二大爷没有吃过这种苦,走了一路,都累的人仰马翻,明着不敢说,背地里没少嘟噜。我就感觉不好,这样的队伍。真的拉进古陆,能干点什么?
可能真的是到了关键时刻,古陆人的精力和重点,全放在古陆老村还有古陆深渊,我们沿途没有出现一丁点差错,很顺利的就赶到了目的地。我选了个合适的地方,在这里建了一个临时露营地,帐篷还没有完全支好,一些人就迫不及待的钻进去,呼呼大睡。
“都他妈起来!”郝军看见这帮人的怂样,心里就冒火,过去一人一脚,把人全都给踢起来:“等到把事情办完,回阳城一人给你们放一个月假。好好睡,谁他妈不睡够一个月,老子打断他的腿!”
一帮人被迫重新站了起来,懒洋洋的收拾东西,我在附近把周围的地形完整的观察了一遍,虽然没有什么意外,但还是得做好警戒工作。
我不知道接头的人什么时候会来。这个时候,任何在古陆的人都不能保证准时准点的到达指定位置,中间没准就会出意外,延误时间。所以观察好地形,我就选了一个守夜的地点,郝军安排了两个人负责守夜。
一群人的确是走的很疲惫,吃过晚饭,先后钻进帐篷睡觉,守夜的两个伙计想点篝火驱蚊虫,但被我拦住了,深夜的山里,篝火是很扎眼的目标。
这一夜,周围很安静,只有四处的虫鸣。和偶尔飞过半空的鸟叫。我睡了有四五个小时,天还没亮就醒了,不想惊动别人,就默默的在温习自己所学的傩。傩看起来是巫术,但真正的傩,能让人的心境空灵。
不知不觉,这一坐就是两个小时。天蒙蒙亮了,郝军先起床,然后把旁边帐篷的人喊醒。
人逐渐苏醒之后,不到五分钟时间,外面骤然一阵嘈杂,我睁开眼睛,还没等走出帐篷,郝军就一脸凝重的走进来。
“方爷,出事了。”
“怎么?”
“你来看看吧。”
我和郝军走出帐篷,一眼就看见队伍里的人都围在守夜的地方。还没有走到跟前,我嗅到淡淡的血腥味。透过人群之间的缝隙,我看到两个负责守夜的伙计,并排站在一块大石头跟前。
“都死了。”郝军对我说了一声,把围观的人拨开。
两个守夜的伙计死透了。尸体已经僵冷,可能最少死了有三个小时以上。我心里闪过一丝很不祥的预感,杀我们的人,说明凶手跟我们,是处在敌对面的,而且,凶手的本领。我比不上,尽管守夜的具体地点跟我们的帐篷有差不多二十米的距离,但人都被杀了,我却没有半点察觉。
我感觉到诧异,还有惊悚,以我现在的傩术境界,即便是温道南那种级数的傩师,想要在二十米内动手杀人,也不能完全瞒过我的感官。
凶手,该有多厉害?
我仔细的看看两具尸体,他们的致命伤在胸口,被利器直接穿透了心脏,一击致命。两个伙计至死都没有闭上眼睛,面部的表情因为抽搐而显得有些夸张。
“方爷,这个地方,是不是不安全了?我们得换地方。”郝军在旁边小声的说:“但是换了地方,接头的人不一定能找到我们……”
我摆了摆手,暂时止住郝军的话,因为在观察这两具尸体的时候,我察觉出了一丝异样。
尸体脸上的表情,还有眼神,都在死亡的那一瞬间定格了,一直保持到现在。死人不会说话,然而有些表情却分明显示出了细节。我看到,他们的表情很震惊,诧异,甚至有一种极度出乎意料的样子。
我飞快的思考,在推测这种可能诱发此类表情的原因。想来想去,我顿时恍然大悟。
我之前的判断是错误的,这个凶手,是很厉害,出手毒辣精准,利器刺入心脏,甚至没给死者发声呼喊的机会。但他还没有厉害到让我无从察觉的地步,之所以我没有察觉,是因为,这个凶手,可能是两个伙计都认识的一个熟人。
熟人,很熟的人,这样面对面的突然就出手袭击,让两个伙计绝对没有预料到。所以一直到死,他们都不敢相信。
熟悉的凶手,他是谁?古陆这里会有谁,是伙计们的熟人?
“让人都散了。”我想不出凶手会是谁,同时又怕夜里死了两个人会严重动摇军心,所以叫郝军把围观的人驱散,各干各的事。
人群散了,我把两具尸体慢慢的放到地上,又认真的检查了一遍。死者没有别的伤痕,周围也没有脚印之类的蛛丝马迹,这个事情好像到此就结束了。
我暗自叹了口气,出师不利,两个伙计本身没有什么错,只不过因为古陆和外界之间的博弈,充当了炮灰。看着他们死不瞑目,我心里那种不祥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两个伙计的死亡,其实意味着我们整支队伍已经处在了敌人的视线以及攻击范围之内,如果觉得有必要,对方可能会发动进攻。
我们唯一能依仗的,就是手里那些枪械,估计正是因为这些枪械,才让敌人有所忌惮。但他们要杀人,我不可能防备的滴水不漏,只要一个疏忽,可能他们就会把握机会,把队伍里的人干掉一两个,总共十多个人,能支撑多久?
“尸体埋了吧,现在这个天气,不能把他们带回去了。”我伸出手,想把死者的眼睛合上。
但是就在我伸出手的一刻,我突然发现,一个死者的左眼里,布满了血丝一样的纹络。连着熬夜赶路,队伍每个人的眼里都有血丝,这一点都不奇怪。然而,死者左眼里的“血丝”,太工整了,工整的好像几个可以辨别的字。
一发现这些,我顿时就看出,这些“血丝”是用傩留下的。整支队伍里,只有我一个人接触过傩,也只有我一个人能看得出死者眼睛里的字迹,别的任何人哪怕把尸体的眼珠子给挖出来,也绝对发现不了,眼睛里的血丝,其实是字。
很显然,这几个字,是专门留给我看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队伍的覆灭()
死者的眼球表面,密密麻麻的“血丝”隐约组成了四个字。
“离开古陆。”
只有这四个字,字义简单直白,不用考虑就知道对方的意思。这可能是一种带着威胁的劝告,如果不听从对方的“劝告”,那么队伍里这两个死掉的人,就是震慑。
既是敌人,又会留下这样的字,我顿时就搞不清楚,这人会是谁。
“把人埋了吧。”
我一边站起身,一边就观察着周围,我选择的这个露营地其实地势很好,一前一后两个山口,可攻可守,但是在“超凡出众”的凶手面前,再有利的地势也失去作用。我想的脑壳有些疼,却始终想不明白,这个凶手,会是什么人。
“方爷,我们是不是要换个地方?”郝军跑过来请示我的意见。
“郝军,其实你现在不用这样征询我的意思。毕竟,我已经不是金凯的人了。”
“你当过一天金凯的龙头,那你就永远都是方爷,现在这个节骨眼了,咱们也不用计较什么名分,怎么有利怎么来。”
我想了想,其实转移不转移露营地。已经意义不大,敌人显然把我们锁定了,这么多人,转移出去,这边一动,那边就会被发现。
这种情况下,还能有什么对策?我让郝军跟下头的人交代。一天二十四小时枪不离手,就算出去方便,至少也得三个人同行,保证一定的安全。
与此同时,我就在琢磨,假大藏说的那个负责来接引队伍的人,什么时候才能到。
两个人死了。带给大家的,是说不出来的恐慌,这些二杆子全都老实了,连帐篷都不敢呆,全部隐藏在帐篷四周的隐蔽物后面。这样人心惶惶的过了一天,到晚上的时候,我亲自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