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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异常。
陆振英忙道:“没事了,没事了。你随我来。”又问道:“你可曾见过一位弹琴的仙人?”盘蜒身边并无古筝,陆振英便知绝不能是他。
盘蜒道:“不曾见过。你可找到安全之处了?”
陆振英咬牙道:“还请先生帮我一帮,用幻灵掌力救救我两位朋友。”
盘蜒嚷道:“你瞧我这般模样,自顾不暇,哪里还能救人?”
陆振英鼻子一酸,知道终究无望,但仍恳求道:“只求你帮我瞧瞧,它们快要死了。”
盘蜒道:“世间谁无一死?若当真难救,不如给他们个痛快!你在一旁看着,他们难受,你也不好过。”
此话虽然绝情,但陆振英却无法反驳,咬牙忍泪,柔声道:“求你了。”将盘蜒背起,轻巧奔出,不多时回到悬崖边上,那火堆仅剩余烬,那二兽并未受扰,陆振英不由得松了口气。
盘蜒一见,不禁笑道:“原来不是人,是两头畜·生,其中一个还是老相好。”
那雪猿瞧见盘蜒,恶狠狠的叫了两声,似在让他离陆振英远些。盘蜒惊呼:“你小子好会吃醋,伤这般重,还凶巴巴的吓人。”
陆振英听盘蜒仍有说有笑,心生希望,问道:“求先生施恩,帮它们一帮。”
盘蜒跳落在地,只觉一阵衰弱,步履蹒跚,好容易站稳,先看那马儿伤势,“咦”了一声,再看那雪猿,又“哦”了一声,神色专注,似极有兴趣。
陆振英忙道:“先生,它们可还有救?”盘蜒其实并非名医,但陆振英先前见他以幻灵掌令雪猿自行接骨,又屡次蒙他相助,对他极抱希望。
盘蜒道:“这马儿穴道与人截然不同,骨骼自也有异,从这数十丈高处跌下,本绝难活命,但不知为何,这马儿运气极好,跌落时化去小半力道,只伤了骨头,并未伤及脏腑。”指了指那雪猿,笑道:“这位老兄也不必担心,它摔过一次,早学了乖。”
雪猿鼻孔出气,重重“哼”了一声。盘蜒哈哈大笑,说道:“兽性不改,活该遭罪。老兄千里迢迢,来此英雄救美,乃是自作自受。”
陆振英又惊又喜,不禁鼓掌欢笑,她一贯告诫自己要谨小慎微,不可幼稚,但毕竟青春年少,刚刚经历生死之难,陡听这天大的好消息,自也忍耐不住,露出少女心性。
盘蜒沉吟片刻,掌心对准马儿双耳,陆振英道:“你先前说它穴道与人不同,那。。那又该如何是好?”
盘蜒道:“我精研相马养马之术,却也难不倒我。”
陆振英朝他作揖笑道:“先生学究天人,真是无所不知,叫人好生钦佩。”
盘蜒哈哈大笑,说道:“你这几句马屁拍上来,我便几手马屁拍在这马儿身上,这叫有恩必报。”
他其实哪知马体经络?但他精通太乙异术,在马儿身上拿石粉做画,丈量片刻,算准诸般掩迫关去之法,转动太乙八将阵,以此催动幻灵内力,进入马儿经脉,也是八九不离十。
如此过了一顿饭功夫,那马儿转动身躯,喀喀几声,发出鸣叫,精神已好了许多。
陆振英抚摸它脖子,眼眶微红,说道:“乖孩儿,好好睡着。你定能得救。”
盘蜒吐纳转息,说道:“这马儿与你同历魔猎之劫,在危急关头,与你心灵相通,已获灵性,并非凡物。从今往后,你功力越高,此马越是神骏,此乃古时兽围氏的神通,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小人得志,马屁成精。’”
陆振英“啊”地一声,瞪大美目,只觉此事实在太美,难以置信,愣了少时,又啐道:“多谢盘蜒先生贵言,但你后半句话好不正经。”
盘蜒总忍不住嘲弄她这等王族贵人,嘿嘿一笑,再去看那雪猿。雪猿朝盘蜒龇牙咧嘴,盘蜒也朝他吐舌瞪眼,陆振英道:“雪猿前辈,还请让盘蜒先生替你治伤。”
盘蜒快手快脚,爬上雪猿头顶,站在它双肩上,说道:“这怪物与人经脉相似,脑也相近,但差之毫厘,谬已千里。故而畜生终是畜生,不可与人相提并论。”
雪猿听他唠唠叨叨,虽全然不懂,但也极不耐烦,脑袋一晃,盘蜒尖叫一声,差点儿摔下来。陆振英见他先前趾高气昂,眼下又如此狼狈,不禁开怀大笑。
盘蜒哆哆嗦嗦的搂住雪猿脑袋,掌心对准其天灵盖,刹那之间,心中精算,将雪猿经络视作太乙运转之象,内力如涓涓细流,缓缓而下。也是这雪猿受伤更胜往昔,而盘蜒自身也满是病痛,故而不可如初时那般跳崖出掌,将内力打入肌理,而需持续运功,积跬步而至千里。
如此过了一个时辰,那雪猿拍拍胸脯,嗷嗷直叫,扭腰转臂,骨头尽归原位。它受盘蜒幻灵掌力麻痹,不知疼痛,但也知不能随意动弹,故而坐着静养。
陆振英欢喜至极,正要再行道谢,却见盘蜒身子一晃,从雪猿肩上滚下,沿肚子落地。陆振英急忙将他抱起,歉然道:“盘蜒先生,你受累了。我好生任性,真。。。。真对不起你。”
盘蜒说了几句话,但口中血泡翻滚,听不真切,陆振英“啊”地一声,惊的手足无措,她内力虽有根底,但却不知运功疗伤的法门,生怕盘蜒就此死了,真是懊悔万分。
盘蜒咽下鲜血,喃喃道:“振英,振英,我有一事,一直。。。一直未对你说,如今我命在顷刻,非说不可了。”
陆振英见他叫的亲昵,抽泣道:“先生,我对不起你。”
盘蜒道:“我。。。。我其实是你的亲生父亲。”
陆振英大吃一惊,脸色惨白,要待不信,可此人性命垂危,怎会说假话?刹那间心疼肠断,不知该说些什么。
盘蜒又道:“当年。。。。当年我遇上你娘,她见我年轻美貌,动了歪念。。。。咳咳,霸占我鲜美欲·滴的身子,便用酒灌醉了我,面露淫·笑,对我这个那个。。。”
陆振英听他说的恶心,秀眉微皱,但她刚刚忽喜忽忧,一时神智不清,万料不到此人在这节骨眼上戏弄自己,而盘蜒装的太像,她也辨不清真伪,抿唇小声道:“你。。。。你受罪了。”
盘蜒又道:“你。。。。叫我什么?”
陆振英咬牙道:“爹。。。爹爹。。。。”
二十 虎鹤之形似雪电()
盘蜒咳嗽几声,欣慰笑道:“孩儿,我。。。。我还有遗愿,望。。。。望你万勿推脱。”
陆振英急道:“你莫要灰心,你不会死的。”
盘蜒道:“我的身子。。。我自个儿清楚。。。。我是不成啦。但只望你能找个。。。。好人家。我瞧那万仙的张千峰很。。。很是不错。”
陆振英一阵娇羞,一阵悲苦,说道:“你莫要胡说,我与师父怎能。。。。”
盘蜒用力喘息,声如残破二胡,他道:“你。。。你答应我。。。。早日与他成亲,要与他养下娃娃。。。”语气越来越弱。
陆振英害怕起来,喊道:“爹爹,爹爹,你坚持住!”
盘蜒心里好笑,又道:“你每天。。。要与他欢好十。。。十次八次的,将他榨得七荤八素,干干瘦瘦,要他。。。。风流倜傥不起来。孩儿,这世上的男人都坏得很,你。。。你得小心提防。”他得意起来,声音渐响。
陆振英为人机灵,不过一时受骗,当即察觉不对,将信将疑的问道:“然后呢?”
盘蜒道:“然后。。。然后你将他本门绝学全。。。。全套出来,我便拜你为师,求你传授我伏羲八卦仙法。女儿,你爹。。。命不久矣,只有这么个小小心愿。。。。”
陆振英冷冷说道:“你既自称为父,我又怎能收你做徒?”
盘蜒笑道:“我命在顷刻,一切当可从权。”
陆振英怒道:“原来你先前一直在消遣我?你哪里像要断气的模样?”
盘蜒哈哈大笑,陆振英恼他戏耍,将他往地上一扔,盘蜒惨呼一声,笑道:“乖女儿,你叫我爹爹,我拜你为师,你才不吃亏啊?”
陆振英见他无事,其实颇为喜悦,但恼他口舌讨厌,用力在他身上拍打几下,恨得满脸通红,啐道:“我是真担心你,你偏偏。。。。这般惫懒!”
她本性端庄镇定,此生从未有过如此失态,但在这短短半天时日内,她经历惨绝人寰之变,又受盘蜒极大恩惠,顷刻间便将他当做亲人与靠山,褪去种种伪饰隔阂,将生性脾气一股脑儿展现而出,实则与同龄少女并无多大差别。
盘蜒笑了几声,说道:“你老哭哭啼啼的向我道谢,我岂非被吓得一命呜呼么?故而逗你几句,要你别哭丧着脸。”
陆振英朝他狠狠一笑,道:“我哪里哭丧着脸了?我才不来谢你呢。你这人好生可恶,我非要向采奇师姐。。。。”说到此处,想起东采奇生死未卜,一时哽咽无语。
盘蜒走到山下,盘腿打坐,陆振英感觉敏锐,忽然察觉到他虽强颜欢笑,实则伤势极重。她心中敬仰,暗道:“他内力不深,这般调息,不知要多久方能痊愈。我要打起精神,好好守护他。”
她自身也极为疲倦,但境况总比那二兽一人要佳,加之天性善良,极能耐苦,也顾不上休息,持剑守候在山崖前头。
这般不眠不休,足足过了三个时辰,忽然头顶传来嗡嗡之声,她吃了一惊,抬眼去瞧,见枯木上,乌云下,有一铁甲飞虫、前足如刀,朝此飞来。
到了近处,她惊觉此虫足有一人高矮,像是螳螂,只是浑身漆黑,巨大骇人。那铁甲螳螂也见到她们,绕空飞翔一圈,蓦然朝盘蜒扑去。
陆振英喝道:“无胆小妖,有种与我较量!”手持石块,使飞蝗石手法扔了出去,那铁甲螳螂也不躲闪,被砸了个正着,只是微微一晃,并未受伤,但也转过身来。
陆振英大声道:“不错,你这下贱无能的臭虫,有本事便与我动手!”
铁甲螳螂倏然一动,陆振英眼中只瞧见一道影子,她足下发力,侧身躲闪,只觉肩膀一阵刺痛,想来已被斩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