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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寒咳嗽一声,道:“楚小弟,贫道本事,实则也不在吴奇居士之下。。。”
楚小陵心想:“此二人以敬语相称,但彼此神情亲密,料来关系非同一般,正需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当即笑道:“道长也是非凡人物,在下好生敬重,若道长愿出手相帮,在下也是欢喜不尽。”
血寒则想:“太乙要去找黑蛇,前往北边,人生地不熟,这楚小陵却是熟门熟路,可以倚仗,再说了,咱们共同患难,眼下也不能抛下不管。”
念及于此,她笑道:“俗话说:有缘千里来相会。大伙儿在此相遇,逃过黑蛇,更是难得的缘分,加上彼此顺路,暂且同行,有何不可?”
盘蜒并无异议,点头道:“那就这样吧。”
楚小陵寻思:“这吴奇果然对此道姑言听计从,她并未答应做我属下,此节倒也无妨,路途遥远,我软硬兼施,晓以情理,他们终会臣服于我。“面露喜色,大声道谢。
众人再度上路,穿过山谷,回到草原,四处仍旧死气沉沉,阴森严酷。由于担心再遇上黑蛇,五人心下忐忑,尤其是盘蜒,更片刻不敢疏忽。
走了一天,草地中陆陆续续现出生机,有野兽出没,飞鸟起落,盘蜒心想:“有生机的地方,暂且不会有黑蛇了。眼下黑蛇灾祸,仍远不及当年那般毁天灭地。”
众人皆数日未曾进食,本来以万鬼、万仙体质,哪怕一月未餐,也不打紧,可在这草地中,体力流失迅速,至此腹中皆感饥饿,于是盘蜒打猎,捉来鸟雀,大伙儿饱餐一顿,饭饱之后,再找山洞休息。
如此饥餐渴饮,累歇困睡,又前行数十日。这些日子里,楚小陵满口仁义道德,若有意、若无意的颂扬自己,说出以往功绩,委实匪夷所思,光辉荣耀之至。盘蜒等人虽然不信,可听着听着,倒也颇有乐趣。
这黑荒草海本极少有黑蛇之灾,但除此之外,其余凶神恶煞,天灾人祸,倒也不少,好在众人武功皆高,纵然遇上群狼众狮,也能安然无恙。盘蜒指点道儿武功,令她想起在异世之能,进步神速,功力倍增,已与那边的化身相差无几。
至于楚小陵偶尔显露身手,隐然也已臻万鬼大鬼官境界,盘蜒记得此人的功夫须得与人苟合,或是杀人性命,方能盗取那人功力,练到他这般地步,真不知做出多少恶行。盘蜒暗下决心:若亲眼见此人有此罪过,必废去他一身武功。
到一天午后,前方有大河奔腾而过,水波跳跃,映着微弱阳光,流速不缓不急,水质清澈透明,凉爽可口。此河正是赫赫有名的苏尔河,过了河,便是北妖诸国边境了。只是据传这妖魔国度比之中原广阔数倍,虽至边境,离真正强盛之地,仍有万里之远。
楚小陵道:“此河上游有一山庄,那庄主曾受恩师恩惠,答应听我号令。咱们去找他,必受款待,受赠船只渡河。”
众人在荒郊野外走了数月,早已困顿,连声说好。到了那山庄,所在确是一仙山灵地,那宅子也甚是齐整宽敞。
敲开大门,家仆见到楚小陵,喜道:“是门主回来了?”于是全家上下,欢声雷动,一齐涌出。其中一慈眉善目,脸色焦黄的老者走出人群,握住楚小陵的手,喊道:“门主,你此行可还顺利么?”
楚小陵笑道:“马叔叔,你看我这般精神,何必替我担心?”又引荐盘蜒等人,众人相互寒暄,礼数齐全周到。
这庄主名叫马养颜,曾是北妖国中一位成名高手,尔后投入万鬼,虽未浸泡黑血潭,却对金蝉宗主极为忠诚。
他说着说着,讲起楚小陵几年前从仇家手下,救了他满门老小之事,神情激动,老泪纵横,满腔谢意,决计不假。
血寒点头道:“楚公子,想不到你真有这般侠义之举?这可令人刮目相看了。”
楚小陵哼了一声,心中郁闷,道:“原来道长一直以为在下说谎么?”
血寒自知失言,挠挠头,哈哈笑道:“是贫道的不是,是贫道误会了,在此诚挚致歉。”
马养颜指着一个精致玉盆,玉盆中盛满零碎黑泥,说道:“当年楚公子赠我这驱蛇香,更是天大的恩惠,公子对我这身份卑微的小老头这般看重。。。。从那时起,小老儿这条性命,便任由楚公子驱策了。”
楚小陵不禁动容,恭恭敬敬的说道:“马爷爷,你府上待我有如亲人一般,在下自当善待各位,哪里算有半点恩德?”说着说着,竟有些哽咽。
盘蜒瞧出他此时并未作伪,稍一设想,已明其理:万鬼一门,人心叵测,常常自相残杀,故而真情实意极为难得,当年金蝉收了楚小陵之后,竟不惜杀死自己原有徒弟,其门规之严厉残酷,何人不为之心惊?
这楚小陵是从南边带艺投师,入得金蝉门下,虽本也是凉薄之人,在万鬼门中,已算得极有良心。这马养颜一家待他亲厚,他投桃报李,自然也加倍恩义。
马养颜笑道:“好孩子,咱们万鬼将来兴亡,可全落在你肩上了。”于是吩咐下去,命众人预备酒席。
就在这时,看门者匆匆奔来,惊恐喊道:“老爷,老爷,门口有。。。有一群。。。穷凶极恶之徒。。。说要见你。”
楚小陵奇道:“你为何说他们是穷凶极恶之徒?以往你见过他们么?”
那看门之人脸色难看,丧魂落魄的说道:“当真邪门,当真邪门,任谁瞧见,都知道他们。。。。凶残无比。。。”
荒芜忙问:“可是万仙的人么?”
道儿笑曰:“荒芜姐姐,万仙的人,可未必是凶神恶煞的模样。”
荒芜苦笑道:“但对咱们万鬼而言,便是妖魔鬼怪,也不及万仙那般可怕。”
看门者道:“万仙?决计不是,万万不是,那群。。。。魔鬼,我还当我自己看走眼了。”
楚小陵听他连连说这来者可怖万分,心下颇想见见,道:“既然是穷凶极恶之徒,却又安分守己的等在外头,这可当真奇了,你让他们进来吧。”
看门者颤声道:“那。。。最好让几位姑娘先退下,不然一见,未必。。。承受得住。”
马养颜知道这位仆人见多识广,胆子极大,谁知此刻竟吓得不轻,不禁惴惴不安。
道儿笑着说:“好啦,好啦,你吊足咱们胃口,那是非见不可。还不快去请人?”
看门者应了一声,哆哆嗦嗦走了下去,稍后,脚步声响,只见三十多人走了进来,离近一看,府上众人脸色剧变,胆小者竟吓得呕吐起来,更有甚者,一下子吓晕过去。
当先一人,高高在上,俯瞰盘蜒等人,这倒并非此人如何高大,而是他身下骑着一物。
说那坐骑是人,着实勉强,令人无法相信。它或许本来是人,却被斩去双手,挖去眼睛、鼻子、耳朵、嘴唇,再用膏药封上。整个脸上一片洁净,无眼无鼻无耳无口。又也许此坐骑曾长久服食药物,体型极为硕大,足有十尺,整个脑袋圆滚滚的,等若其身躯的三分之一,又在脖子处套上缰绳环套,被人当做驮马载牛一般。
坐骑上的那人,脸上五官也被砍得一干二净,既整洁,又残忍,他没了双足,双手完好,拉住缰绳。只是他身材瘦小,像是个幼儿。没准他本就是个幼童,却被人整治成这幅模样。
至于他身后众人,各个儿被精心“裁剪”过,也是无面怪人,四肢却是建在。众怪客清一色穿深黑衣衫,服饰精巧华美,讲究无比。
马养颜武功甚强,在万鬼中可当得鬼侍卫,归隐之前,手上曾沾满鲜血,但这时也不由得浑身发颤,眼前来客太过邪门,残忍之中透着冷漠平静,像是活动的坟墓,死寂的炼狱,叫人从心底感到恐惧。
他不由按住腰间匕首,颤声问道:“各位与马某。。。。素不相识。。。为何找上门来?”
那为首骑“牲口”之人深深鞠躬,道:“马庄主,贵府之上,藏有一物,这多年府上各位来深受其惠,可还知足么?小人听闻马庄主对此物视若珍宝,甚是喜爱,想必对我主极为虔诚。小人此次前来,便是诚心诚意,满怀真情,想领马庄主入我教中,同享这顿悟之喜。“
十一 吾主慈悲沐圣恩()
此人开口之际,声音极端谦恭礼让,便是寄人篱下的穷秀才,乞讨施舍的小乞丐,怕也不及此人。而他舌头已被割去,声音绝非从口中而来,或是一门腹语术功夫。
马养颜道:“你说的宝物。。。是甚么?”
这首领道:“庄主,此物恰巧近在眼前,便是诸位常称的驱蛇香了。”
马养颜、楚小陵神色惊异,心想:“莫非他们是冲此物而来?”
楚小陵道:“这驱蛇香是我赠给马叔叔的,又碍着你们何事?”
首领“笑”道:“这位公子有所不知,驱蛇香者,乃是我主恩赐之物,助大伙儿与其为善,若无此物,难免为我主所害。若有此物,日日夜夜沐浴神恩,岂非无上之喜?”
盘蜒忽然道:“各位崇拜的乃是黑蛇?”
首领道:“这位公子见识不差,说的不错。”
血寒心中一凛:“这群。。。遭受酷刑的。。。人是黑蛇教的?他们与远古时那邪教有何牵连?”
马养颜见这群人皆已残废,却又透着古怪邪门,实不想与他们打交道,答曰:“诸位远道而来,想必辛苦,我自当奉上盘缠、干粮,送各位下山。”
首领困惑道:“庄主。。。是想赶咱们走?”
马养颜道:“今日本庄庄中有贵客在,实无暇。。。招待各位,念在各位可怜,小小薄礼,略表心意。”
楚小陵皱眉道:“叔叔,你也恁地客气,与这群。。。这群杂人有何多说?”
有一仆役手捧金银,走到那首领身边,众人眼下惧意已去,对众邪教徒说不出的厌恶,那仆役大咧咧的说道:“我家老爷赏给你们的。”
首领饱受摧残的脸轻轻摇了摇,道:“我等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