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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看向街心的目光,倒是有一大半落在了俞不凡、陈宇清、章忠淳和蓝飞凌四人的身上。这些目光当中,不乏同情、质疑、惋惜,甚至还有一些幸灾乐祸。
俞不凡披麻戴孝,站在街心的人群之中,面无表情。
蓝飞凌同样披麻戴孝,双眼红肿,面容憔悴,一看便是这两日伤心过度。
陈宇清和章忠淳二人的神色之中,更多的则是激愤。看他们的样子,似是独孤飞云若是出现,他们就是上去咬,也要咬下独孤飞云的一块肉来。
街道之上,还有一群人,很是引人注目。
他们是六扇门人。
六大门派欲要火拼太白剑神的消息,不仅招来了方圆数百里之内的江湖中人,也惊动了沿途之上的六扇门人。
能够抽调出来的六扇门人,都已经汇聚到青草海了。
人不算很多。数十人而已。其他的六扇门人,根本就脱不开身来。
那几桩上达天听的大案发生之后,尤其是在那些惊人的消息传出之后,西南一带的江湖,早已乱成了一锅粥。类似宋家坳灭门血案的惨事虽然不多,但凶案、命案、失踪案时有发生。至于私斗之事,则更是每天都会发生好几桩。
这一路的六扇门人,早已是疲于奔命。
抽调至青草镇的这数十人,已是这一路的六扇门能够腾出来的最大力量了。
这数十人,虽然都隶属于六扇门,却并不是来自于同一处。他们之中的许多人,甚至根本就互不相识。唯一能够让他们知道自己同门身份的,是他们的统一服饰和腰牌。
他们每个人的神情也很严肃。
他们知道,六大门派既然已经摆出这样的阵仗,今天的这一场祸事,小不了。
六大门派这样的名门正派,平时也许会给六扇门留些面子,但在今天这样的阵仗下,他们不大可能会忌惮六扇门。至少,在向独孤飞云讨回公道前,他们不会太在乎六扇门的人在不在场。
事实上,这一群六扇门人之中职位最高的人曾经试着去与六大门派的掌门人交涉过。但六大门派的人,只是用眼神,就将他想要说的话全部堵在了喉咙里。
六扇门的人只希望,独孤飞云在得知青草海这里的情形后,能够绕道而行。
但六扇门的人也知道,独孤飞云绕道的可能性不大。
若是独孤飞云会绕道,他又何必说出要尽废六大门派高手的话?若是独孤飞云会绕道,他还是太白剑神么?若是独孤飞云会绕道,他还是剑魔之后么?
时间,在一刻一刻地流逝。
青草海的气氛,变得越来越沉重,越来越肃杀。
先前还在窃窃私语的人都停止了说话。茶楼之中给客人添茶倒水的伙计们放轻了脚步。磕瓜子的人们悄悄地将手中的瓜子放了下来。临街的一间店铺中,一个娃娃刚刚哭出一声,他的娘亲连忙轻轻地捂住他的嘴,慌不迭地将娃娃抱进里屋。
一群南飞的候鸟自远处飞向青草海。眼看就要飞临青草海上空时,领头的鸟儿却转了一个向,带着鸟群仓皇绕行而去。
人头济济的青草海,一片死寂。
第二十八章 针锋相对()
踏踏,踏踏,踏踏。
马蹄声由远及近,自青草海入口的方向,朝着这条街道,不急不缓而来。
马蹄声声,踏破了青草海的死寂,踏在每个人的心上。
独孤飞云,来了。
迎着无数双期待的目光,迎着无数双风霜刀剑一般的目光,太白剑神,如期而至。
赶车的,依然是那名被独孤飞云唤作正叔的清矍老者。寸步不离守护在车旁的,依然是那名被独孤飞云唤作慈姨的拄杖老妪。
车,还是那辆车。人,还是那三个人。
只是,除了车中的独孤飞云、赶车的清矍老者、护车的拄杖老妪,马车的后面,还多了十几个人。十几个怀抱长剑的人。十几个神情和目光无比镇定的人。十几个对于候在此处的江湖中人来说都无比陌生的人。十几个其中年龄最大的一个看起来也不过四十出头的人。
马车行至离六大门派之人站立的地方约十丈远处时,清矍老者轻轻地一提手中的马缰。
马车,停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马车之上。
独孤飞云并没有立即露面。
独孤飞云还舒舒服服地坐在马车之中。
这里,并不是独孤飞云此行的目的地。独孤飞云此行的目的地,是点苍。
点苍未至,剑神不动。
而且,除了风无痕,独孤飞云现在并不想见任何其他人。
风无痕的行踪,独孤飞云很清楚。与风无痕同行的有几个人,独孤飞云也很清楚。
诸无计与八苦和尚,都是独孤飞云在宋家坳照过面的。万事通的身份,对于独孤飞云来说,也算不得什么秘密。独孤飞云暂时还不能确定的,是另外两个人的身份。
根据手下之人的回报,另外两个人之中,有一个人的腰间插着一柄极为普通的青钢剑。另外那个戴面具的人,看身形应该是个年轻人。还能看得出,此人的手上似是新近受过伤,而且应该有些武功根底。更多的东西,前去打探的人就没法知道了。想要靠近万事通、八苦和尚、诸无计和风无痕的身边而不被觉察,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手下之人在回报的时候,着重描述了万事通和戴面具之人的形貌。但独孤飞云更感兴趣的,却是那个身上不似有任何武功的带剑中年人。
“会不会真地是他呢?”独孤飞云有个强烈的预感。这个中年人,很有可能是自己猜测中的那个人。越是靠近青草海,独孤飞云的感觉便越强烈。
“独孤飞云……”马车外,传来宁飞舟的声音。
宁飞舟刚刚说出独孤飞云的名字,一道剑光便自马车之后的十几个人之中射出。剑光森森,杀意凛凛,直袭宁飞舟。
街道两旁立即响起一片“啊哟”之声。
众人都没有料到,独孤飞云一方的人,居然会一言不发,率先出手。而且,这一道剑光,也委实惊人。
宁飞舟也未料到,自己不过开口说了半句话,便招来了一道剑光。
剑光来得极快。十丈的距离,宁飞舟尚未将腰间的剑完全拔出,剑光便已杀至宁飞舟身前。
宁飞舟一声怒喝,不退反进,双掌齐出,迎着剑光而去。宁飞舟的周身,泛起一片片氤氲之气,如同云雾一般,将宁飞舟裹在其中。
“云湮神功!”周围响起一片惊呼声。
惊呼声中,一柄长剑自宁飞舟的身后伸了过来,抢在宁飞舟的双掌之前,迎上了袭向宁飞舟的那道剑光。
长剑一迎上剑光,那一道袭向宁飞舟的剑光便微微一衰。一衰之后,剑光再盛,却依然摆不脱那柄长剑的纠缠。
宁飞舟的双掌已经击出。
见剑光被长剑阻住,宁飞舟倏地收掌,在双掌刚刚沾上剑光之时及时收手。华山派的掌门人,岂会乘人之危,与本门长老夹攻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
又一道剑光自马车后面的十几个人之中射出。一样地剑光森森,一样地杀意凛凛,一样地杀向宁飞舟。
六大门派的人,都怒了。
怒喝声中,场中响起一片呛呛啷啷的亮剑之声。
一道更为明亮的剑光,自六大门派之中飞出,迎向第二道杀向宁飞舟的剑光。剑光之后,乃是一名葛衣老者。
“回来吧。”马车旁,拄杖老妪轻轻地咳嗽一声,说道。
两道剑光一收,两名出剑之人飘身后退。最先出剑的那人,面色微微有些发白。其后出剑的那人,呼吸也微微有些急促。
两人退至马车旁时,齐齐对着马车一躬,同声说道:“主人,属下无能。请主人责罚!”
“无妨。名字而已,不就是给人叫的么?”马车之中,响起独孤飞云温和的声音。
两人再度齐齐一躬身,退回原处。
场中众人这才知道,这二人先后出剑,只不过是因为宁飞舟直呼了一声独孤飞云的名字。
众人的心中,不无惊悚之意。
听这二人之言,这两个人,至多不过是独孤飞云的下属而已,甚至有可能只是他的奴仆。最先出剑的那一人,看年纪不过在三十上下。随后出剑的一人,也比先前那一人年长不了多少。
而就是这样的两个人,却能使出那样的剑光,更能说退就退,直接摆脱六大门派一方两名老者的长剑纠缠。
而六大门派一方出剑的两名老者,却有人认得,他们都是宁飞舟的师叔一辈儿的老人了。似这两名老者这样的人物,都已经精修剑术数十载了。放在六大门派之中的任何一个门派,似这样的老一辈儿人物,都是硕果仅存,数之寥寥。
但就是他们,也未能留下独孤飞云一方的两名出剑之人。
太白剑神,剑魔之后,剑法就真地如此可怕么?
清矍老者轻轻地一抖手中缰绳,马车缓缓前行,行至离六大门派之人约十余步处,再度停了下来。此前随在马车后面的十余名抱剑之人,此时微微散开,呈半圆形,站立的马车的两侧和后面。
“独孤……飞云,我六大门派与各位武林同道至此,只为我屈师兄和崆峒派两位师兄要一个公道。”宁飞舟朗声说道。
“公道么?”独孤飞云的声音淡淡地从马车之中传出。
“独孤飞云,你好大的威风!我六大门派的掌门人说话,你居然连面都不露么?”左冷锋冷冷地说道。
“我家主人面前,六大门派的掌门人算什么东西?”马车后面,一名抱剑之人冷冷地说道。
“狂徒!”边展云大喝道。
随着边展云的大喝声,场中的许多六大门派之人以及和他们一起站在街心的人,都忍不住纷纷喝骂。
“各位莫急。”清矍老者稳坐在马车之前,淡淡地说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