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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还未说完,目光已转向了那坐在中央榻上的老僧,惊得直是合不拢嘴。原来那壮年和尚正是当年在黄巢军中当兵的宋骑云,现名安敬思,而那位老僧正是普真和尚,当年曾在午沟村外的破庙中长驻。村里都知道那里有个老和尚,却不知道他的法号,便连刘驽也是如此。
这两年来,刘驽的外貌变化颇大,加上右颊上长长的一道剑疤,是以普真和尚和安敬思都未认得出他来。这时听他发声,方才回想起当日的情形。
安敬思在师父面前不敢放肆,他悄悄朝刘驽凑了过来,一巴掌重重地拍在他的肩上,咬着耳根对他说道:“就是你小子害得我当了和尚,嘿嘿,快去找肉来给我吃,不然今天和你没完!”
刘驽痛得叫出声来,“和尚也吃肉?”
他喊得颇为大声,安敬思直是吓了一跳,生怕师父怪罪自己,急忙拽过他,伸手捂住了他的嘴巴。帐篷中原本静寂肃穆的氛围,因为这两人搅和,变得有些滑稽起来。
那喀巴、吉摩德以及达鲁尔派众弟子虽然对刘驽心存不满,但碍于他对达鲁尔派有大恩,是以不好发作出来。
普真和尚却没有动气,他冲刘驽招了招手,“孩子,你过来!”
敬思和尚见师父召唤刘驽,便不敢再对他用强,连忙将手松开。
刘驽摆脱了敬思和尚的双臂,走到普真和尚面前,恭恭敬敬地鞠了一个躬,“小子拜见大师!”
普真和尚饶有趣味地看着他,“当年午沟村被烧之后,你们一家人都失踪了。老衲还以为你们被匪人害了,没想到你们竟是在契丹活得好好的。很好,很好,真是善人有善报!”
刘驽听后赶紧纠正道:“大师,就我一个人因故被掳来了契丹。我爹我娘先去了江南眉镇投靠了我舅舅,而后不知为何,两人又南下去了广州做小本生意。”
他遇见故人之后,心中豁然开朗,便不再隐瞒,将事实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普真听后心中一惊,“江南眉镇,你娘姓啥?”
“姓傅!”刘驽老老实实地答道。
普真和尚缓缓地点了点头,转而对一旁的敬思和尚问道:“上次傅灵运给咱们送信是多久以前了?”
敬思和尚答道:“师父,大约有两个月了。当时是他的大弟子左孟秋送来的飞鸽传书,告知咱们吐蕃大军的踪迹,咱们这才能赶到这里。”
普真和尚笑道:“很好,明日你给傅灵运飞鸽传书一份,告诉他,老衲找到他的亲侄儿了。”
敬思和尚连忙答是,普真和尚心思一转,又道:“还是不要送信了。”
他望着刘驽,低声叹了口气。作为与玉傅子有数十年交情的人,他深知此人生性怪癖,平生只爱风雅,对凡夫俗子鄙弃如粪土。刘驽长相虽然算得上也阳刚硬朗,却远非儒雅英俊一流,加上有脸上的一长道剑疤,更显得有些粗俗狰狞。
玉傅子若是得知自己有这样一个“凡夫俗子”的徒儿,恐怕不仅高兴不起来,还会因此发怒。到头了,他普真和尚不仅未做成好人,反算做了件坏事儿。
与此同时,刘驽心中也有自己的盘算。他对那个素未谋面的舅舅并无甚么感觉,反倒是心中一直牵挂李菁的下落。他见普真和尚既然是熟人,那还是开门见山地有事说事比较好,于是问道:“大师,我有一个朋友叫李菁,是一个扎着满头发辫的小姑娘,长得很……很美,你见过她吗?”(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七节 大内高手()
“李菁?”普真和尚的语调虽然沉稳,神情却有一丝惊慌。敬思和尚跟了师父这么久,从未见他这般失态过。
普真和尚竟有些坐不住,他从榻上站了起来,向刘驽问道:“你就是那个呆……”他觉得“呆子”说出来不好听,且有侮辱人的意味,是以说了一半又停住了。
刘驽却听明白了他的意思,看起来李菁果然和这位普真和尚见过面,“是,是的,李菁怪我笨,经常骂我是呆子!”
普真和尚似是觉出一丝不妙,“她早在数个月前就与我们告别了,难道她没有回来找你吗?”
“没有!”刘驽惊讶得合不拢嘴巴,他没有想到事情竟是这般结果。
这下子他与普真和尚二人都有些坐不住了,普真和尚拍了拍那喀巴的肩膀,面露歉意,“老衲今日心情杂乱,实在无心讲法,不如过几日再行来过。”
那喀巴连忙答道:“无妨,无妨,大师若是有事儿,还请自去。”
普真和尚转头道:“敬思,跟我走!”
敬思和尚连忙提起了搁在地上的铁锤,跟着师父出了帐。
此刻刘驽的酒醒了大半,与那喀巴、吉摩德等人略一施礼后,便赶紧追随二僧离去。
三人在营帐中如无头的苍蝇般闯来闯去,在吐蕃人大军压境的敏感时节,他们的异常举动不过一会儿便引来了营中游骑的注意。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上百名游骑兵吹着口哨蜂拥而来,将三人围在垓心。
敬思和尚近来习练水龙锤法大有心得,正欲一开杀戒,试一试新练的锤法,却被师父大声喝止。
那些游骑兵中恰巧有人识出了刘驽,便策马上前问道:“刘将军,天色如此之晚,你们三人在此作甚,不知道大汗是否知道你们的所作所为?”
刘驽此刻心中只想着李菁,直如乱麻,于是开口向众军士问道:“你们这些天见过李菁吗?”
众军士听后面面相觑,直是摇头。
刘驽脑中一激灵,又补充道:“李必胜,你们见过没?”
李必胜大侠的威名在比武大会时传得沸沸扬扬,耶律氏兵士多闻其名。
众军士仍是沉默了很久,无人应答。
刘驽正大感颓丧之际,一位身处众游骑最后方的小卒突然答道:“大约三个月前,那时候吐蕃人正要打过来,那晚下着很大的雨,我刚好在营地里的岗楼上值勤,不经意间往下看见一个长得很像李必胜大侠的姑娘。她一路上边哭边跑,也不知道发生了甚么,再后来她就跟着一个人走了。”
“跟谁走了,那个人长得什么样?”刘驽激动地冲上去,拽住了那小卒的马缰。
小卒忙道,“是谁不知道,那个人一身打扮好像是中原皇宫内的宫女。她在雨夜里唱着歌,歌声很好听。武功又很高,一纵身便带着那姑娘不见了踪影。”
普真和尚此前一直没有插话,此时忍不住问道:“那你听见那人唱得是甚么歌吗?”
那小卒挠了挠头,努力地回想当晚的情形,断断续续地说道:“春雨随河东流……只恨那薄情少年郎,当……当日……誓……誓难守!”
普真和尚一听脸色突变,“夔王,是夔王,他没有死!”
那日刘驽曾得柳哥公主提醒过,说是夔王的人来见过耶律适鲁,此时听说是夔王带走了李菁,心中便相信了几分,“那个夔王为甚么要带走李菁,李菁有何瓜葛?”
他口中默默念道:“只恨那薄情少年郎,当日誓难守,难守。”他努力推想小卒所说的那个雨夜,自己究竟身处何处,最后恍然想起自己乃是在谢安娘的帐篷里睡了一觉,心想糟糕,难道是李菁误会了自己和那谢安娘有甚么,这才气得走了?
普真和尚站在一旁也是痴痴地出神,“夔王,他带走了应该是为了我,否则他绝对不会这么做。”
刘驽一听忙问道:“大师,难道你和那夔王也认识?”
普真和尚面色沉重地点了点头,“何止认识,陈年旧怨还不少。当年老衲身在红尘中,做了一些荒唐事,让此人引为终身大耻。”
敬思和尚听得心里聒噪,喊道:“师父,那夔王若是对咱们不利,我们这就返回中原,杀进那夔王府找他算账去!”
众游骑见这两位僧人虽然说的话让人听得摸不着头脑,但看上去并不像是吐蕃人的奸细,于是纷纷散去。
刘驽与普真和尚站在原地,宛如迷途的羔羊,不知该往哪里去。敬思和尚觉着百般无聊,于是四处张望。这时不远处的角落里突然闪出一个人影,他大声喝道:“是谁?”
他声音未落,左手中的流星锤已经飞出,朝那人砸了过去。刘驽和普真和尚被他的喊声惊动,也跟着往锤子飞出的方向望了过去。
只见那人身形一闪,出现在了月光下的亮处。只见他身穿唐廷大内的绣鱼服饰,脚踏一双皂靴,右手轻动,腰间剑光出鞘。只听叮叮叮数声,竟将敬思和尚势大力猛的一记飞锤挡了回来。
敬思和尚大怒,正待再次出锤,却被师父止住,“住手,此人的武功绝不在你之下!”
普真和尚缓缓走上前,向那人问道:“敢问阁下可是夔王的人?”
那人见自己被识破了行藏,便道:“正是,当日夔王殿下离开之日,曾给小的留下一句话。说若是能碰见玉飞龙,必当相告。”
普真和尚叹了口气,“果然如此,有甚么话你尽管说吧。”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刘驽听见两人的话后直是惊得合不拢嘴,他虽早已想到普真和尚定是大有来历之人,却从未想过他就是那“双玉二王”中大名鼎鼎的玉飞龙。师父韦图南曾经说过,柳哥公主乃是玉飞龙大侠的亲生女儿。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将这件事情告诉他。
他静下耳,只听那夔王手下的大内高手说道:“殿下谕令中说,‘公等当忠心报国。功成之日,天下皆安,何愁家室不能团圆’。”(未完待续。)
第三百一十八节 彻夜闲谈()
普真和尚听后仰天念了声阿弥陀佛,“他何苦如此做,老衲若是知道他尚在人世,即便他不来找我,我也会去找他。所有的事情都是我与他之间的,又何苦将其他人牵扯进去。”
那大内高手在鼎鼎大名的玉飞龙面前也不敢放肆,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道:“此事小人就不知道了,若是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