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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夔王李滋择日出城,于百万军中取下王道之的人头,则彼军自破!”
老僧眉眼中厉色一闪,复现当年的枭雄本色。
第六百二十七节 焉知非福()
王道之,位列“双玉二王”,当今武林四雄之一,此人所练入壁功号称刚猛功夫天下第一。
时人若论起双玉二王,常言其余三人武功各有千秋,不分伯仲,唯有王道之的武功卓绝,堪称四人之首。
这种说法在江湖上流传了很多年,傅灵运和夔王等人从未承认,却也没有否认过。
普真和尚此番为了建立佛国,居然愿意和夔王联手,与王道之为敌,着实是下了一番决心。
对此,刘驽心如明镜。佛国固然非他所愿,但守住长安城却是他眼下的第一要务。
他笑道:“大师愿意为长安城出马,刘驽感激不尽!”
普真和尚放声大笑,“佛国若建,贫僧毕生愿望得以实现,做甚么都是愿意的。”
老僧一口一个佛国,听得坐在一旁的刘老学究有些坐不住了。
刘老学究没有儿子那些弯弯绕的心思,他腾地站起,丝毫不惧普真和尚的武功,斥道:“子曰,君子敬鬼神而远之。我中原子民衣冠雍容,素以入世之道治国,怎能轻易听信神鬼之说。”
普真和尚脸上微恙,当着刘驽的面却不好发作出来,“阿弥陀佛,刘老施主所言实属诳语,佛祖割肉喂鹰,心怀苍生,怎能与神鬼相提并论!?”
刘老学究撸起了袖子,“呵,释家的割肉喂鹰只是传说,但关云长熟读春秋,刮骨疗伤面色不惊倒是真的。如此可见佛道为虚,但我中华文化却可教人忠义刚正。我且问你,既然你所说的佛国那么好,为何还有慈恩寺里那帮为非作歹的僧人?小小的寺庙都管不好,何以经营天下!?”
普真和尚昔日做独行大盗时素不读书,加上他出身沙陀族,对汉人文化看得很轻,直至遁入空门后,他方才首次得闻教化,从此奉佛法为天下第一至道。对于刘老学究的话,他心里其实是三分不信、七分鄙视。他本想出言驳斥,却听刘老学究突然间提起一间佛家寺院,不由地大大上心,微愣后问道:“慈恩寺,如何?”
刘驽一听,想着要坏事,急忙示意刘老学究不要再说下去。
怎料刘老学究不肯停,继续说道:“慈恩寺里的那些僧人欺凌百姓,强占土地,凌辱妇女,这等举动可否符合你心里的佛国想法?国家大肆兴建寺庙,比起修几座宫殿更加浪费银两。修建寺庙不仅严重消耗国力,还占去了大片适合耕种的良田。很多青壮年男子为了逃避兵役和赋税,躲进寺庙了出家为僧,国家劳力短缺,人口渐少,农田因无人耕种逐渐荒芜,长此下去必然会发生大乱!”
普真和尚听得脸变了颜色,怒道:“刘老施主,你若非要如此污蔑我佛,只怕我们没法继续谈下去。昔日会昌灭佛,已是我佛宗的一大劫难,贫僧决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再次发生!”
刘老学究同样不肯让步,“当年若非武宗皇帝灭佛,从寺庙收回了大量人口、土地和财产,只怕大唐早就亡了,延续不到今天!”
普真和尚冷笑一声,“亡了倒好,正好让天下人都拜佛祖!”
刘老学究认真地看着普真,问道:“你年轻的时候是不是犯过甚么大的罪孽,因此心里过意不去,这才要绑架天下人和你一起念经赎罪?”
他的这句话无疑触痛了普真和尚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普真和尚眼神微变,目光闪过一瞬杀机,随即又隐去不见。他长叹了一口气,道:“我佛慈悲……”
两位老者明显已陷入僵持,谁也无法说服对方,皆是将目光投向刘驽,期待刘驽能够支持自己一方。
刘驽内心认同父亲的看法,认为普真和尚所谓的佛国倡议简直是无稽之谈。但他眼下绝不能和这个武林宗师反目,否则后患无穷,只得道:“你们二位说的都有道理,让我听后受用无穷,必须好生思索方能有所心得,所以一时半刻并不能说出个所以然来……”
此时,李菁突然冲了过来,将他推至一边,“我就觉得我父亲说的有道理,你凭甚么不肯承认?!”
她的想法很简单,刘驽不赞同父亲的倡议,其实就是在故意跟她作对。既然这个花心男子的心里并没有她,她又何必降尊屈求!
她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凶狠狠地盯着一旁的刘老学究,心道:“就怪这个老儿不讲理,一直为难父亲。若不杀了这老儿,傻蛋恐怕不会听我的话!否则即使将来我和傻蛋结婚,日日都要听这老儿聒噪,简直烦死个人!”
她打算趁着眼下有父亲普真和尚在旁帮衬,一刀了结刘老学究。至于傻蛋刘驽么,相信有父亲在旁镇压,他也不敢不服她。
她心里冷笑,“杀了你父亲又如何,你刘驽还不是得乖乖地和我好好过日子!?”
她既然拿定主意,便决定出手,悄悄伸手摸向腰间的刀柄。
可惜刀还未出鞘,她已被刘驽擒住手腕。
刘驽紧盯着她,心中怒极,“你想要作甚?”
这个不讲理的女子,如今连他父亲的命都想要。他性子再好,也无法继续容忍下去。
“啪!”李菁举起空闲的右手,啪地一巴掌打在了刘驽的脸上,留下五道血红的印子。
她吼道:“我做甚么,要你管,你管得着吗!?”
她顺手揪住刘驽的衣襟,使劲一扯,想要把他身上的衣服撕个稀巴烂!
“嗤……啦!”
刘驽的衣裳胸口被撕开,露出贴身所穿的青袍。
青袍布色陈旧,依稀绣着只张翅翱翔的金鹰。
李菁盯着青袍上的金鹰,眼神呆滞,须臾后泪水夺眶而出,颤声道:“原来你从来没有忘记过她!”
刘驽沉默了片刻,而后点了点头,“是的,从来没有忘记过。即便是现在,心里也满满地都是她。”
说完这些后,他内心感到无比地快意,心想:“纵使与玉飞龙为敌又如何,总不成连自己的亲生父亲都不要?若真那样,这江山便失却了颜色,不再是他想要的那父慈子孝、盛世荣景的万里锦绣河山。”
第六百二十八节 不容冒犯()
刘驽将父亲刘老学究护在身后,不想让父亲再遭受丝毫危险,冷道“李菁,你走吧。就当我四年前死在了草原上,我们再没有见过面。”
李菁咬了咬牙,“好,算你狠你别忘了今天说过的话,总有一天我会让你后悔的”
她拉着普真和尚便走,普真和尚如铁桩钉地般不肯动,周身真气蓬勃而起。
书房内,杀机密布。
李菁泪眼朦胧地望着父亲,摇了摇头。
她纵使深恨面前这个叫刘驽的男子,却始终不肯真正伤了他。
普真和尚眼露无奈之色,从刘驽身边擦过,出门时冷冷地留下一句,“阿弥陀佛,两位刘施主好自为之吧”
老僧云淡风轻的口吻里隐约透着威胁的意味。
刘驽心惊肉跳,表面上却波澜不惊,沉声应道“多谢大师提醒”
他目送李菁和普真和尚出了门,呆呆地出了神。
须臾后,他背过身去,将背影留给了刘老学究,泪水模糊了他的双眼。
八年前那个调皮的异族少女依稀出现在了他的眼前,满头小辫乱飞,对着他笑着说“傻蛋,甚么都不要怕,有我呢”
可如今这个少女死了,死在了他的心里。
从今往后,他在这世上少了一个牵挂之人,相应地多出了两个仇人。
就在他愣神之际,刘老学究一脸愧疚地走了过来,“刘驽,怪爹一时冲动,坏了你的终身大事。那和尚的倡议着实乖张,为父忍不住想站出来说几句话。”
刘驽用衣袖擦干泪水,转身时露出了笑容,“爹,不怪你。我和他们本非一路人,若是强行迁就,日后不知会生出甚么乱子来。”
“都怪我,还是怪我。”刘老学究依旧在自责。
刘驽小声劝道“爹,你勿要放在心上。今天的事儿对你我而言,是福是祸尚未可知,但对于长安城百姓却是大大的一件好事。若真依普真和尚的倡议,只怕中原大地上汉家先贤学说从此凋零,不再是我锦绣衣冠的巍巍中华。”
刘老学究双眼垂泪,拍了拍刘驽的肩膀,“只是苦了我儿,情伤难了,让你和为父一样成了断肠人”
“也未”刘驽的目光落在胸口青袍上的金鹰上,苦笑着摇了摇头,想说点甚么,却终究没有出口。
当日,刘老学究的心思始终有些怅惘,刘驽便劝他去给院中习武的学拳子弟授道解惑,自己则躲入了书房练功。
到了夜间,孙梅鹤前来求见。
此人来时穿了一身黑色的夜行衣,将须发皆白的脑袋藏在斗笠下,神情非常惊惶,全无仙风道骨的模样。
很明显,他通常并不会穿这类衣服,更不经常做这种事。
孙梅鹤在书房里拜见过刘驽后,忙不迭地为自己“糟糕的形象”辩白,“掌门,我身为季圣,平生穿着甚为得体,都作羽扇纶巾打扮,很少会在大半夜里像今天这般偷偷摸摸地跑出来。”
很显然,他并非心甘情愿前来觐见。
刘驽一听笑了,“你说平时打扮得如此正式,效果怎样”
孙梅鹤双手一拍大腿,两眼放光,“有效,相当有效若非我走路时有点八字腿,那就相当完美了。如今我就是天底下继孔孟之后唯一的大圣人,在真言教里,我的话就是金科玉律,不容置疑”
刘驽看着此人得意忘形的样子,觉得自己有必要出言点醒,“在旁人面前不要说话太多,小心破了功”
“就是,就是”孙梅鹤小心应道,无论何时,他都不敢小觑面前这个青年,“紫罗天香制备起来很费功夫,迷惑不了那么多人,所以平时还是要在言语上多下功夫,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