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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招名为秘剑。画舫,乃是杂糅了西域幻术的剑法,我自有办法破之!”曹东篱将龟寿剑拄在地上,单手伸出食指,指向那艘银色画舫。
细长轻盈的蒿行剑从他背后脱鞘飞出,朝画舫疾速射去,将迎面挡来的光华悉数刺裂,化作片片光蝶纷飞而去。
蒿行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银亮的弧线,落于那片圆形裂土之上,与嗡响中的洛神剑产生共鸣。
只听一阵刺耳的声响发出,银色画舫开始剧烈地震颤,很快化作一片光屑落入尘埃之中。
画舫中的三十多名男女随之落地,纷纷奋力迈腿,朝地上圆形裂土的边缘处逃去。
在他们原先所在之处,一面面透亮的银镜凭空出现。
不断有男女从镜中走出,越来越多。
数丈广阔的圆形裂土内,很快挤满了百许人。这些人个个手持细剑,似乎正在结成一道诡异的阵法。
刘驽见状心知不妙,他转头望了眼曹东篱,“曹兄,怎么办?”
“简单!”曹东篱面色不惊,冷冷一笑,拔出地上的龟寿剑,运力扬臂,将重剑朝那百许名男女飞掷过去。
剑未至,他身形已到。
曹东篱接过从空中落下的重剑,奋力一劈。轰然巨响中,三十多面银镜纷纷碎裂。
黑猫坐在他的肩上,发出一声尖厉的喊叫。那些从镜中走出的男女随即尽数消失,好似从未出现过一般。
地上,仍只站着原先那三十多名男女。
刘驽知时机已到,脚下步若雷霆,运掌冲上前来。
他接连十次使出“八方潮来”,掌力将这些男女团团包围,同时却又凝而不发。
他又跃至半空,连续使出数十次“水淹七军”,密不透风的掌力封住了众男女上方的去路。
待他身形落地后,不等喘气,又使出叠浪神掌中的一式“倒灌江河”,使掌力密布于地面。
他的掌力遍布天上地下,令众男女无处可逃。这些招式说来繁琐,其实不过发生在数息之间,便连曹东篱也看得目不暇接。
曹东篱不无羡慕地说道:“刘大人,这才是你的真正实力吧?”
刘驽目露金芒,正在凝神控制自己含而不发的掌力,只是轻轻吐出四个字,“曹兄过奖!”
在存罡去煞之后,他得以充分开发体内万灵大蛇之力的潜能,并可运用滴水功将其与体内的罡气、大义武经内力融合,从而发挥出惊人的威力。
“悉悉悉索索索索”
地宫深处传出极其细微的声音,声音之小,普通人的耳朵几乎无法听见,可黑猫却警惕地竖起了耳朵。
第六百五十节 闯入虎穴()
“我去地宫里走一趟,这些人交给你对付!”曹东篱喊道。
“好,你下去找找,李滋的真身应该不在这里!”刘驽朗声应道。
他心中很清楚,以李滋的高超实力,绝不可能被困在这方圆三丈的裂土中无法脱身。
对方之所以在这里使出碍眼法,其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拖住他和曹东篱。
曹东篱运起剑诀,将龟寿剑、蒿行剑和洛神剑归鞘。
黑猫先行走至地宫入口,使劲朝里嗅了嗅,确定无毒后向曹东篱喵了一声。
曹东篱纵身一跃,和黑猫一同跳进地宫入口,落进一口深达十数丈的深井里。
此井很深,他足足过了数息时间方才落地,只见脚下乃是大片光滑湿冷的深色大理石地面。
井口上方,传来阵阵轰响和剑鸣声,应该是刘驽与那三十名男女打了起来。
曹东篱心想,“那三十名男女虽然不是李滋的真身,但合在一处后实力依然惊人,不比李滋本人容易对付。以刘驽的实力,顶多能在这些男女手下坚持两柱香的功夫,我必须赶紧找到李滋。”
他心里清楚,刘驽若败,这些男女必然重新返回地宫,与夔王一道对付他,届时他将腹背受敌。
想到这,曹东篱施展开轻功,身动如影,与黑猫一同向地宫深处飞奔而去,一路上与诸多粗大的铜柱擦身而过。
突然,他在一根极为粗大的铜柱面前停了下来,正好站在地宫大殿中央位置。
黑猫从他的肩头跃下,莹绿的眼睛看向周遭的黑暗,发出喵地一声轻叫。
曹东篱屏声静气,缓缓走到粗大铜柱的脚下,只见柱门洞开,里面躺着一具极其消瘦的尸体。
尸体作妇人装扮,身穿华贵的绸缎衣裳,瘦得仅剩一层薄皮黏连在骨头上。
妇人颅骨上毛发极为稀疏,仅剩下极少的几丛头发。一粒极小的暗黄色明珠静静地躺在头发中间,色泽黯淡,几近无光。
曹东篱细眼一看,只见这名妇人下身裙衣残破,肚皮上赫然多出一个血洞,脚底下耷拉着一条带血的新鲜脐带,竟像是刚经历过一场生产。
曹东篱目睹此景,浑身不寒而栗,只觉脊背透凉,丝丝冷汗从他的额头上渗了出来。
“春雨随河东流,
妾心愁,
意难收,
只恨那薄情少年郎,
当日誓难守!
……”
飘渺幽怨的女子声音从地宫深处传来,听得曹东篱汗毛倒竖。他拖着巨大的龟寿剑朝地宫深处走去,宽厚的剑刃与脚下的大理石地面产生摩擦,一路上溅着星星点点的火花。
突然间,在距离曹东篱不远处,周遭铜柱上的大门悉数洞开,八具面孔鲜活的少男少女从门里走出,持剑向他缓缓走来。
这八名少男少女在距离曹东篱尚有二十余步时,突然齐齐施展轻功跃起,在半空中结成剑阵,挥剑向曹东篱攻来。
曹东篱眼疾手快,伸手拔出腰间的洛神剑,插入面前的大理石板中,口中轻吟,“睹一丽人,于岩之畔。精移神骇,忽焉思散……”
洛神剑微微颤抖,散发出无声的波动。跃在半空中的八名少男少女还未反应过来,身形已经凝滞。
曹东篱挥起龟寿剑,奋力横扫,将这些男女砸得肢断脑裂,四散崩飞,大大小小的木质齿轮和机关散落了一地。
他拔起洛神剑,收入鞘中,拖着龟寿剑继续前行。
一路上,不断有形形色色的男女从铜柱中走出,持剑向他攻来,可最终都被他轻松击败。
其中有些人生命颇为顽强,能够再次从地上爬起,带着嘎嘎的齿轮响声,继续向他扑来。
对付这种人,曹东篱只有一种办法,那便是狠狠地一脚踹飞。
与此同时,不断有箭矢从四面八方的墙孔中探出头,悄悄瞄准向他,无声无息地从背后袭来。
他灵活地迅速转身,与这些冷箭擦身而过。
就连他脚下的每一步也都凶险万分,随时都可能出现冒火的陷阱。
他常在火苗还未冒起时已经纵身躲开,跑到陷阱数步之外。
头顶上方同样需要小心,冷不丁便会有千斤巨石落下,砸得地面震颤、灰尘扬起。
对于这种巨石,他同样只有一个办法,躲。
总体而言,这些机关、暗箭和陷阱的构思十分复杂,应是出自大师手笔,任是谁都无法轻易躲过。
即便是江湖上以暗器机关成名的飞翎山庄,其门中好手若是看见地宫里的这些机关陷阱,恐怕也会自愧不如。
机关暗器和戏法幻术之间存在共同之处,属于殊途同归。李滋在波斯戏法和西域幻术上造诣深厚,能做到这一点并不令曹东篱感到惊讶。
曹东篱深深感到孙钰所献地宫图中的险恶,该图虽然对地宫中的机关陷阱有所记载,但大多似是而非,目的在于故意将人带进死胡同里。
好在他有黑猫相助,这些设计精妙的机关陷阱在他眼里全然成了废品,并不能阻挡他分毫。
眼下,曹东篱距离那唱歌的女子越来越近,只觉那歌声如泣如诉。
歌里讲述着一个故事,说的是一名被抛弃的深情少女,向路人哭诉那个辜负了她一生的薄情男子。
曹东篱听得真真切切,只觉心口疼痛。他捂着胸口,感受从这颗原本属于阿珍的心脏上传来的颤动,眼角微微渗出泪光,想道:“莫不成阿珍醒了,是了,她想让我替她报仇!”
此时,一道白色的人影脚踏着深色的大理石地面,在黯淡的光线中向他飞奔而来,手中利剑光芒霍霍。
黑猫发现来人,喵地叫了一声。
曹东篱随即意识到来者乃是幻象,手持龟寿剑挥出。
那道白影刚扑至他面前,便被剑刃砸中,发出凄厉的惨叫,化成一片光尘落地。
不远处,那名哭泣的女子突然停止了歌唱,和她的声音一道消失得无影无踪。
寂寥空阔的大殿里,曹东篱只觉自己的呼吸声如此清晰,并且情不自禁地粗重了起来。
他手拄龟寿剑,长身而立。
黑猫一跃,跳上他的肩头,瞪着莹绿的双眼,密切注视着来自黑暗中的动静。
嗖!一道阴风在殿中卷起,令人猝不及防。一个黑色的身影从风中挺剑刺出,直刺曹东篱的后心。
曹东篱听声辩器,也不回头,抡起龟寿剑便向那黑影现身处狠狠砸去。
黑影一阵模糊,放弃了进攻,化作旋风绕着曹东篱开始盘旋。不断有剑光从黑色的旋风中刺出,星星点点,密集得好似雨点一般。
曹东篱临危不乱,蒿行剑从他背后脱鞘而出,绕着他周身飞旋拨打,将那些剑光尽皆挡下。
片刻后,旋风毫无征兆地停了下来,那道黑影随即消失在阴影中。
曹东篱扫视周遭,发现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原来那些围绕他的剑光并未在蒿行剑的拨打之下散去,而是——含而不发!
这些剑光一阵闪耀过后,倏地化作数不清的连绵细雨,密密麻麻地朝他射来,逼得他毫无退路。
他瞳孔急缩,识出这是夔王的一式秘剑,名叫秋雨,于是锵啷一声拔出洛神剑,钉入脚下地面,口中轻吟洛神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