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夔王手握剑柄,犹然感受到剑身上传来的那颗心脏残余的颤动,嘴角渗出一丝冷笑。
这一切发生得极快,只在瞬息之间。
任何人都无法在这种恐怖的剑法下存活,恐怕连王道之也不能。
只可惜刘驽并不是人,他此刻更像是一条蛇,一条贪婪的蛇。因此,杀人的剑法对他无用。
“嘶……!”
刘驽浑身上下出现无数细小的伤口,悉数往外喷血,痛得他直打冷战。
他嘶叫着挥掌拍出,掌心中怪颅飞旋成影,正正地击中了夔王的肩头。
大厅中顿时气浪横冲直撞,掀翻了无数根巨大的铜柱,穹顶摇摇欲坠,整座地下宫殿都在地动山摇。
曹东篱将龟寿剑插入地中,握紧剑柄,企图站稳脚步。可一股劲浪扑来,他还未来得及反应,便已被掀至半空。
他心中大急,急忙召来插入地下的龟寿剑,企图凭借巨剑的重量迅速落地。然而劲风推着他一直往前飞去,直直飘出了六丈多远后方才落地。
曹东篱远远地看见,夔王在劲风中化成一团血雾,怪颅被炸得四处乱跳,哇哇叫了好久。
又见刘驽弯下腰,双手撑在膝盖上,正在贪婪地呼吸血雾中弥漫的精华。
黑暗中,黑猫跳了出来,歪歪扭扭地走到曹东篱跟前,显然刚才也受到了不小的冲击。
“喵!”黑猫望着远处的刘驽,浑身发抖。
曹东篱觉察出不妙,飞步上前,拔出洛神剑,奋力向刘驽掷出。
洛神剑落在刘驽脚下,发出细微的嗡嗡声。
刘驽停下了呼吸血雾,蓦然转过头,金色的瞳孔看得曹东篱不寒而栗。
嗡!嗡!嗡!嗡!嗡!嗡!
洛神剑竟无法束缚刘驽的步伐,他缓缓地向曹东篱走来,一步,一步,又一步,所过之处砖石俱碎。
曹东篱心脏剧烈地跳动,双手紧握重剑。在这个非人的怪兽面前,他实在不知道自己能撑下几招。
刘驽步伐沉重,脚下大地微微颤动,距离曹东篱越来越近。
二十步。
十步。
五步。
……
在距离曹东篱尚有两步时,刘驽突然停了下来,目光变得柔和。
曹东篱明白刘驽已经恢复神智,于是丢开手中的龟寿剑,上前道:“你的心脏被刺穿了,我给你续气保命!”
刘驽捂着胸口,眼中金芒敛去,瞳仁恢复了正常的形状,虚弱地说道:“没……事,幸亏你给了我时……间。”
他说着话,忍不住吐出一口血来,脚下开始站不稳。同时,他脸上的黑色鳞纹逐渐变浅,很快尽数消失不见。
曹东篱想走上前扶住刘驽,可他刚搭住刘驽的手,便感眼前一片金星缭绕。
原来他刚才跟夔王剧斗时,五脏六腑接连被夔王内力重创,身上伤势同样不轻。
两个男人挽着手,齐齐摔倒在地上,谁也爬不起身来。
“呵,好狼狈!”曹东篱颇为无奈,他见刘驽确实没有即将死去的迹象,心里微感轻松,问道:“你怎么突然变成刚才那副鬼样子?”
刘驽颤了颤嘴唇,“……”
声音几不可闻。
曹东篱奋力将耳朵凑到刘驽嘴边,方才听得清楚。
原来刘驽被那三十名男女围困时,并未忘记过地面下方曹东篱与夔王的搏斗。
他秘令怪颅咬穿了地宫的穹顶,随时观察殿内的动向。夔王的分别击破之计,早已被他识破。
三十名男女的实力确实够强,但不足以逼迫刘驽下决心动用万灵大蛇之力。
直至怪颅大声向他告急,在地上乱滚,告诉他曹东篱危在旦夕。刘驽方才狠下决心,彻底激发出体内的万灵大蛇之力。
自从他存罡去煞之后,体内的万灵大蛇之力便不再受到抑制,爆发时将拥有可怖的力量。
然而万灵大蛇的力量超乎自然,刘驽这具凡夫俗子的身体无法承受,必然会给他带来重大创伤。
为了保证能击败夔王,他冒险将自己当年从化瘀书总纲中悟出的血珠之法与怪颅结合,让所有罡气和煞气以怪颅为核心凝为一体,从而爆发出巨大的威力。
曹东篱听刘驽讲完后,轻轻叹了口气,“你这门功夫真不能再用了,否则必然寿元大损。”
他接着说道:“这辈子从来没有人救过我的命,你是头一个,而且还救了我两次。这个债,我怕是还不清喽!”
“……”刘驽脸上露出笑容。
曹东篱白了他一眼,“看你这得瑟样,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刘驽的神色突然变得凝重。
曹东篱连连摇头,“不管你是人是妖,你都是我的兄弟。我只认定一个道理,善必扬,恶必惩!”
天色渐渐暗去,地宫破碎的穹顶上方,夜空中开始有星辰从云里钻出。
曹东篱肚子咕噜作响,“我们不会饿死在这里吧?”
刘驽低下头,目光落在自己丹田处,神色痛苦,“……”
“甚么,你这里疼?”曹东篱吃力地伸出手,摸了摸刘驽的小腹,“你这处名曰‘气机’,是炁的存身之处。你肯定是刚才发力过猛,伤到了它。咦,你竟然是将气海和檀中二穴练成了气机,也算是百年一遇吧!”
他继续说道:“我听祖辈说,但凡达到超凡入圣境界的高手,他们的气机是变幻不定的,绝不会固定在身体某一处。在这种绝顶高手之间的对决中,谁被勘破了气机,结局便会是死亡。”
曹东篱轻轻叹了口气,“只可惜你我二人体内的炁都不是自己亲自练成,因此境界总差着那么一步,距离气机变幻之道甚远!”
刘驽道:“……”
“既然你对我没有戒心,我身为兄弟又怎能对你有所保留,来,告诉你我的气机所在。”曹东篱在刘驽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刘驽听后一脸惶恐,“……”
那表情仿佛在说,我只道自己近乎妖魔,原来你才不是人!
曹东篱哈哈大笑:“这下咱俩扯平了。”
刘驽一脸的生无可恋,“……”
二人谁也未发觉,此时就在地宫上方,一个风度雍容的清秀老者正踱步离开,口中暗叹:“好一个江湖后浪推前浪,只可惜庶民出身低贱,有损我辈风华。”
这老者正是傅灵运,他躲在暗处,全程目睹了这场惊世骇俗的大战。
夔王临死前的那近神一剑让他惊骇万分,心中顿悟。他本就是一代宗师,武学修为深厚,很快触类旁通,将夔王那一剑的奥义引申至他本人的培婴功中。
傅灵运直觉自己丹田处热烘烘的,气海中似乎正在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心中狂喜:“炁,这就是炁,我终于悟到了!”
他觉得有必要找个隐秘的地方坐下来练功,好巩固这来之不易的修为。
傅灵运最后瞥了一眼巨坑深处,心想:“这刘驽刚才展露的实力着实恐怖,近乎妖魔鬼怪,若非有绝对把握,决不能轻易出手。”
他凝思片刻后,扬长而去。所有一这切不过是他设下的一场局而已,却令一代剑法宗师就此陨落。
第六百五十三节 红颜祸水()
正卿大人彻夜未归,大理寺的人因为这件事差点急疯了。
刘老学究找来副卿董能,试探着问道:“眼下也不知夔王和刘驽他们谁赢了,你觉得我们该不该去找刘驽?”
“应该去找,我早就叫好了人,只等您一声令下!”董能毫不犹豫。
刘老学究拍了拍董能的背,欣慰地说道:“老夫没有识错人!”
董能低下头,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以往也做过不少贪赃枉法的事儿,幸亏老太爷和大人教导有方,让我迷途知返。大人是咱们大理寺的顶梁柱,没有他谁也活不下去,我这就去叫大伙儿出发。”
“我也去!”李菁不知何时从后院冒了出来,“但是不和你们一起走,你们先去,我随后就来。”
刘老学究和董能相视一眼,不约而同地皱了皱眉。对于这个女子,他们实在毫无想法。
……
一个时辰前,天色未明。
就在刘老学究急得在大理寺院内团团转的同时,长安城内某地,一处隶属某位谢党门生的宅院中,数十名士子静立不语,脸上神情皆是十分凝重。
院中仅摆着一张藤椅,坐在椅中的是位年轻女子。
“大小姐,夔王在华清池已经失踪一天一夜,咱们要不要有所行动?”一名士子上前问道。
那女子缓缓抬起头,展露出她那绝世的容颜,令宅院中诸人不禁自惭形秽,“听说大理寺卿也去了华清池,他回来了没?”
“没有,大理寺卿、夔王以及另一个人,他们同时在华清池失踪了。”另一名士子答道。
谢暮烟毅然从椅中站起身,“我们这就去找他们!”
“大小姐,万万不可!”一名老者颤颤巍巍地走上前来,语重心长地说道:“我们这些人都不怕死,可您不能有任何意外。您是谢相唯一的血脉,千万要珍重啊!”
谢暮烟心里一暖,笑道:“吴伯且放心,小女子会格外注意安全的。”
院里众人终究拦不住谢暮烟,最后只得由她带上十名信得过的年轻士子,骑马往华清池方向驰去。
路上,谢暮烟为防引人注意,刻意戴上了面罩斗笠,平常人等很难认出她的真面目来。
一行人出发不久,便在一条黑漆漆的窄巷里遇上了几十名暴动的流民,据说是为了抢夺百姓家中的值钱财物。
这些流民趁着天未亮,从百姓家中抢出箱子,拼了命地往外跑。
谢暮烟急忙带领众士子上前平事,费了好大的劲儿方才将这些流民手中财物夺下,将他们从百姓家中赶了出去。
其中有个流民头子,为人十分倔强,直至众人挥舞大棒驱赶,方才悻悻离去。
谢暮烟正准备上马,继续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