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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犯人、“嫌犯”都被押下去,奚长乐挥挥手,所有人退了个干干净净,奚长乐斜歪在圈椅上看着她那仍旧正襟危坐的太子哥哥开口道:“合着这时候找我麻烦是想把父皇气驾崩了么?父母犹在你就要兄弟阋墙,哥哥,你也太不孝不悌了,就这么急着登基?”
“难道要让你做女皇帝?”奚麟冷冷的目光看来。
奚长乐仍旧那副老神在在模样:“有何不可呢?”
奚麟目光更冷:“自古哪有牝鸡司晨,成何体统?”
他这么一说,奚长乐轻轻反驳一句:“你还知道体统?自古以来,哪有皇后嫡子尚在反倒让小妾的儿子当太子的理儿?这不是更没有体统?”
“这是父皇……”
奚长乐一摆手打断了奚麟,道:“行了行了,父皇愧疚你母亲的,答应她的,我就不明白了,父皇亏欠她什么呀?当年父皇对她是用了药还是用了强还是许她一生不爱别人了?用药用强这种事咱父皇不稀罕做,丢不起那脸,许她一生?谁信啊,父皇年轻时可是出了名的风流太子,宁贵妃中人之姿,他就是为了面子也不可能许下一生!你们母子俩天天抓着这愧疚做文章烦不烦啊?我劝你,别闹腾了,人的愧疚之心会变淡的,这么多年了,哥哥你也快三十岁了吧,安安稳稳的再当几年太子吧!”
奚麟脸色铁青,修长的手指紧紧握着圈椅扶手,指节泛白,从牙缝里挤出声音问道:“奚长乐,你什么意思!”
奚长乐站起身,很男人气的拍拍袍子:“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就这个意思。”
驸马事件像一颗投在水上的石头,很快就沉了,只剩下一点涟漪。这事莫名其妙完了的第三天,奚琲湛神清气爽健步如飞上朝了,完全看不出一点点病态,朝臣们心里不由得打了个鼓,皇上这别不是装病吧!
皇上装不装病不可查,可查的是,奚凤栖成人礼当天被册封为皇太弟!
☆、第89章 完结篇
一个女摄政王外加一个皇太弟;大臣们掐指那么一算;二比一;皇后娘娘这皇太后看来是当定了!那他们还跟着犹豫什么;站好队要紧!
此时,被大臣们默认将来要当皇太后的玉息盛锦坐在奚琲湛对面,慢条斯理的喝着温温的奶;这是普兰每天派人加急从玉宁送来的,玉息盛锦虽不怎么爱这东西;冲着普兰那份心意也要喝下去,喝完了;漱漱口;看一眼奚琲湛,此人立刻一脸讨好的笑道:“盛锦你可是累了,要不要朕给你捏捏肩?”
“不疼,装不来疼!”
“你看,念在我一片好心上,这件事翻过去如何,盛锦?”
玉息盛锦哭笑不得,一把年纪的老头子装病,装病也罢还要装那手脚不利落的,这也罢,还装得那么像,连她这个枕边人都给糊弄了,白白担心那么久,这半年来,她就没睡过几个安稳觉,生怕奚琲湛晚上要出恭不想麻烦她自己折腾再摔着,又担心他真要瘫在床上可怎么办,趾高气扬了一辈子的人还不生生气死,于是时常心里想着真要如此如何开导他,谁想到,过了大半年,某天早上,这家伙生龙活虎就爬起来虎虎生风的上朝去了!
“不如何!”玉息盛锦白他一眼。
奚琲湛便凑过来,壮着胆子抓起玉息盛锦的手说道:“朕知道这些日子你担心了,可朕还是挺高兴的,想当年,朕装病,唉,你那一脸迫不及待要走的表情,在朕那火炭样滚烫烫的心上浇了一盆冰水……”
“敢情你是报当年的仇来了?”玉息盛锦在他手背上拧一把,奚某人一咧嘴,仍不肯松手。
“谁的仇?正好我闲着,给您哪位报仇去?”珠帘微动,英姿飒爽的奚长乐出现在门口,满脸期待。
刚还在闹别扭的两人立刻有志一同说道:“没你的事!”
奚长乐是谁养大的,什么眼色不会看啊,目光在父母两人之间转了转便深深一揖:“既然是父皇母后的私仇,还是关起门来慢慢算吧,女儿我识趣,告退。”
奚长乐说的是实话,她确实闲着,虽然和奚麟暗地里较量了一场,但有奚琲湛撑腰这么多年,她的根基可比奚麟这个名不正言不顺的太子深多了,尤其凤栖被封了皇太弟之后,满朝文武皆认为奚琲湛的意思已经十分明显:奚琲湛百年之后是要把这个江山传给二皇子的,之前给奚长乐铺垫了那么大的排场就是让她将来为奚凤栖保驾护航,于是又有一批观望者重新站了队,这让奚长乐省了不少事,所以近来时有闲暇。
虽然满朝文武对奚凤栖将来当皇帝还是乐见其成,但他们实在想不透奚琲湛干嘛不直接废了名不正言不顺的奚麟!为何非要弯弯绕绕!
百思不得其解啊!以至于后来史官在奚麟的《顺帝本纪》的末尾还留下了这一疑问,这是后话。
就在此事之后不久,贵妃宁琥珀旧疾复发,本就瘦弱的人几天之后几乎皮包骨,脸色发青,太医诊治完毕出来也是叹气摇头,壮着胆子跟奚麟回禀:恐怕无回天之力。
奚麟一生与母亲可以说相依为命,听闻此言不啻于晴天霹雳,他久坐在寝宫外,直到天色微暗才回过神,然后做了两件事,一是命人去向奚琲湛回禀,二是着礼部准备丧仪。然后忍着悲痛轻轻推门进寝宫,却见他母亲正坐在梳妆台前让小太监为她上妆。
“麟儿,你看,母亲变得好丑。”
形销骨立的人加之多年来在眉宇间积攒的阴郁,整个人看起来那么绝望。奚麟摇摇头安慰母亲:“没有,母亲您一点也不丑。”
宁琥珀便笑笑,然后狠狠咳嗽了一通,脸色潮红,却强忍着化好妆换上平日里最喜欢的衣服,被奚麟扶着躺到床上去,奚麟刚为母亲盖好被子,便听外面太监喊道:“皇上驾到。”
奚麟起身迎到寝宫外,正要回身推门,只听寝宫内传来宁琥珀虚弱清冷的声音:“爷,请你止步吧!”
奚琲湛依言停住,里面隔了一会儿才有动静,却是宁琥珀低声在吟唱歌谣,因她已虚弱至极,所以语句模糊不清,但门外的两人仍旧听得出,那是宁琥珀第一次唱给奚琲湛听的歌谣,也是在幸福的时候时常哼在嘴边的,奚麟清楚记得,小时候每每听到母亲唱起这歌谣,脸上都是抑制不住的温柔笑容。
歌谣渐渐愈发模糊声音也渐低,就好像唱歌的那个人越走越远,终至再无声响……
奚麟双眼噙泪,嘴唇抿成一条直线,噗通跪在殿外低喊了一声“母亲”。
奚琲湛眉头皱了皱,拍了拍奚麟的肩膀嘱咐道:“进去看看你母亲吧!”
“父皇,您?”奚麟极惊讶,母亲已经去世,这种时候他的父皇都不愿意见她最后一面吗?
“你母亲不想让朕看见她现在的样子,朕便依从她的心愿,命礼部好生料理后事吧。”奚琲湛直起身,看一眼寝宫的方向,目光停留片刻便转身走了。
作为贵妃,作为太子生母,宁琥珀的葬礼很风光,葬在了妃园陵寝,那里已安葬了一位苏嫔苏莹,看起来孤零零的。
玉息盛锦对宁琥珀的离世很唏嘘,宁琥珀与自己年龄相仿,她已去了,自己能陪在奚琲湛身边多久呢?翻个身,很久很久以前,有个江湖骗子说奚琲湛能活到九十岁,她能活到七十二岁,奚琲湛剩下的十二年谁来陪呢?再翻个身。
“盛锦啊,你是想出恭吗?”
“你才想出恭!”
“那你翻来覆去的烙饼做什么?想什么心事,说给朕听听!”奚琲湛醒了。
年纪越大觉越少,一旦醒了就难入睡,两人索性聊聊天。
“奚琲湛,如果有天我先你而去,你怎么办?”
奚琲湛想了想说:“那朕自然要选几个美人揉肩捶背唱歌跳舞的,这还用问吗,不过你放心,朕到时候已经老得做不了坏事啦,顶多过过眼瘾,话说回来,要是朕先驾崩了呢?”
玉息盛锦哼一声:“这还用问?自然是当我母仪天下作威作福的皇太后!算了,不聊了,睡了。”语毕,又翻个身,却听身后奚琲湛哈哈大笑,然后奚某人就凑过去把人抱在怀里哄着:“好了好了,亲亲盛锦你别气了,朕说玩笑话呢,朕要是有那拈花惹草的心还至于等到牙都掉光?朕想过了,要是你先朕而去,朕没人可黏,大概多活三五个月也就蹬腿了,所以还不如随你一道去,然后和你一道去投胎,下辈子还做夫妻!”
玉息盛锦半天才闷声说道:“我听说来世都是要偿还今生的债,下辈子阎罗王不得让你去还宁琥珀的债跟她做夫妻去?”
“这么说来,你下辈子不是要去和奚景恒做夫妻再续前缘?哼!”
奚琲湛忽然就恼了,动静极大的翻了个身朝里去了。
两个老头老太因为虚无缥缈的下辈子半夜里怄起了气,谁也不理谁,这么多年,难得有一次背对着背入睡的机会。
奚长乐发现了不对,眼珠一转就喊来奚凤栖看热闹,这还不算,出了宫又派人给几个妹妹送了消息:他们那如胶似漆到腻歪人的父皇母后好像吵架了,快找个理由进宫看热闹!
于是乎,这几位公主齐齐找了想念父皇母后的借口带着孩子住进宫里,可想而知崇徽宫一下子变得多热闹,玉息盛锦被外孙外孙女们闹得头隐隐作痛,见状,奚琲湛毫不客气把女儿们都轰出了宫,回头没事人似的和玉息盛锦说:“盛锦,我瞧你没大精神,来,朕给你捏捏。”
玉息盛锦白他一眼:“给我揉揉头,头疼。”
这么多年奚琲湛手下功夫练出来了,力道不轻不重恰恰好,很舒服。
“都怪你。”玉息盛锦嗔怪。
“是是是,皇后娘娘教训的是,都怪朕,都怪朕小心眼。”
时光荏苒,奚琲湛开始发愁,他和玉息盛锦商量:“别那江湖骗子说的是真的吧,若朕真活到九十岁,凤栖到时候都近五十岁了,还能作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