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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尔斯深吸一口气,眯起眼睛:
“而就在刚刚,我特意跟你们两个都提了提白骨之牢的事情。”
罗曼跟瑞奇又是齐齐一愣,回忆起刚刚的事情。
泰尔斯叹息道:
“威廉姆斯,你对他带着黑牢的囚徒出现在这里的蹊跷事实无动于衷,对黑牢为什么会被攻破视而不见。”
“瑞奇,你则对同样有烙印的塞米尔毫不担心——好像你有信心哪怕塞米尔身份被揭穿,也有办法全身而退。”
“而你们好像同时忘记了我们刚刚走出来的,那个该死的白骨之牢出口?”
“看?”
泰尔斯扬了扬手上的肉干,一把咬进嘴里:
“太多疑点,太多蹊跷,以至于事情变得很清楚了。”
起初,罗曼和瑞奇还会交换眼神,交换不满与怒火,甚至张口欲言。
但随着泰尔斯的话越来越多,理据越发充实,他们已经不再对视,只是怔怔地看着地面。
泰尔斯拿着被撕咬过的肉干尖端指了指瑞奇,又指了指罗曼:
“你们俩由始至终就是串通好的——从你毫无障碍地取得进黑牢的钥匙开始,到他站在这里看着刃牙营地燃烧。”
泰尔斯说了一长串,看着对面两人近乎石化的表情,终于心满意足地点点头,抓起水袋喝了一口。
两人沉默着。
时间仿佛过去了几个世纪。
终于,传说之翼闭上眼睛,叹出一口长气。
他向着瑞奇伸出手,摊平掌心。
另一边,灾祸之剑的首领则不甘地看着少年,带着一脸吃了大便的表情,从怀里掏出了那个泰尔斯再熟悉不过的晶绿色长方条。
钥匙。
泰尔斯笑了。
“你不愧是从复兴宫出来的,”罗曼冷冷地从瑞奇手里接过黑牢的钥匙:
“天生的狡诈。”
泰尔斯挑挑眉毛,把最后一口肉干咬进嘴里。
“不,这只是再简单不过的观察和推理了,”他含糊不清地道:
“我想,只要是正常人,就能看出来吧。”
这话让罗曼的表情更加难看。
一旁的瑞奇长长叹息。
“钥匙?”
他无奈地笑起来,哼声摇头:
“哈哈哈哈……”
“就因为一把该死的钥匙?”
瑞奇的笑声停了,他咬着牙呼出一口气,不忿而不满地看着罗曼:
“所以我告诉过你,不能因为知道黑牢真相的人少就忽视这一点,至少演上一出失窃的戏码,可你那该死的自尊……”
罗曼冷哼回敬:
“而你就带了一大群‘游客’进去免费参观,还拿着钥匙在每个人面前炫耀五分钟?”
泰尔斯斜着眼看着两人的争吵。
他们……
比想象中还要熟悉彼此呢。
思绪发散间,传说之翼扭过头看向泰尔斯。
“所以你知道了,‘王子’。”
威廉姆斯男爵冷冷地道:
“刃牙营地是我们毁灭的。”
那个瞬间,被他锋利而幽深的双眼盯着,泰尔斯只觉得脊背发寒。
只见传说之翼抬头望着四周,向急急等待他的属下做了个暂缓的手势。
“那你怎么还敢,肆无忌惮地揭穿我们的阴谋?”
罗曼低下头,注意四周的同时语含威胁:
“你还真的以为,无名者能保护你?”
瑞奇站在他身旁,对少年露出一个同样不怀好意的微笑。
泰尔斯心中一凛。
他咽了一口唾沫:
“不,但我以为,你想要的东西能帮我。”
传说之翼冷哼一声:
“那我想要什么?”
泰尔斯顶着他的目光,颇觉艰难地举起手指。
罗曼和瑞奇双双扭头,循着泰尔斯的指向,随即皱起眉头。
只见王子指着荒漠远处冒着烟的堡垒群落,轻声道:
“刃牙营地。”
罗曼和瑞奇再次沉默下来。
泰尔斯深吸了一口气。
“曾经的经历告诉我,如果一系列事情接二连三地发生,那它们一定是有所关联的,一定有一条看不见的线索横亘其中,连接一切。”
“一开始我以为,我就是那条线索,因为秘科想要我的回归,诡影之盾想要我的秘密,北地人想要我的身份价值……”
泰尔斯抬起头,直直望向瑞奇:
“可渐渐地,你们出现了,你们莫名其妙的入局把一切都混杂在一起,梳理不清,让我以为是巧合把我们联结在一起。”
灾祸之剑的首领若有所思。
“但如果……不是巧合呢?”
泰尔斯话锋一转,眼中泛出警惕:
“如果你们出现,依旧是因为我呢?”
罗曼与瑞奇对视一眼。
少年翘起嘴角:
“然后我就想到了,你们灾祸之剑,不,鲜血鸣笛首先是一支雇佣兵,其次才是个loser互助会。”
瑞奇顿时一愣。
他随即不满抗议道:
“嘿!”
但泰尔斯没有理会他,自顾自地道:
“对,你们是‘贩剑的’。”
他表情认真,一拳头捶在自己的手掌心里:
“如果你们今晚的目标,首先是雇主的意愿呢?”
“其次才是狱河之罪,才是黑剑,才是白骨之牢里的秘密,才是萨克埃尔?”
泰尔斯抬起头,变得无比严肃:
“那么像你们这样实力雄厚,支撑得起连场大战,甚至能把刃牙营地搅乱的百人团,最有可能被谁雇佣?”
瑞奇已经抿起了嘴。
少年说得有些干渴。
他抄起水袋,却发现已经空了,不由得轻轻皱眉。
但出乎意料,下一秒,一个沉甸甸的水袋就被扔进他的怀里。
泰尔斯抬起头,发现传说之翼收回手臂:
“继续。”
少年挑了挑眉,灌了一口水后迫不及待地道:
“瑞奇,你告诉萨克埃尔,一百多年前,你们的首领跟星辰的红王做了交易,灾祸之剑得以在西荒以雇佣兵的身份活动着。”
“你也曾告诉酒馆老板坎帕,你知道‘我家’酒馆的底细,你知道那是一百多年前,被红王赶下台的‘征北者’艾丽嘉女王及其残党的流亡之地——说得如同你亲眼所见。”
瑞奇表情微动。
泰尔斯叹了口气:
“我猜它们不是巧合,是么?”
瑞奇看向泰尔斯的表情已经越来越凝重。
泰尔斯做了个深呼吸,感受了一下稍微恢复的感官与平衡,重新从地上站起来。
他认真地看着瑞奇:
“所以我猜,一百多年前,灾祸之剑来到西荒不为别的,而是接受了红王的雇佣,为他瓦解征北者的余党?”
没有人说话。
风沙微扬,远处的马儿发出不安的啼叫。
瑞奇突然发声:
“更简单。”
泰尔斯疑惑道:
“什么?”
瑞奇抬起头,看着荒漠上空的初阳,感受着风沙的洗刷,感慨道:
“红王是个不喜欢复杂的人,他让丘·克拉苏去西荒,只为带回自己亲姐姐,艾丽嘉女王的……”
雇佣兵眼神一厉:
“项上人头。”
泰尔斯登时一阵凛然。
带回亲姐姐的……项上人头。
他眼前又浮现出查曼王身边的那把旧佩剑。
泰尔斯不禁开始思考“红王”的称谓来历,又想起小的时候,基尔伯特对他说过的话:
【星辰的历史,从来不乏血色。】
罗曼眼神冷漠,不言不语。
泰尔斯强忍着不去看他肩膀上的骷髅,试探着问道:
“那克拉苏……他成功了吗?”
瑞奇只是还给他一个神秘的微笑。
这让泰尔斯心中一阵不适。
泰尔斯咳嗽了一声,努力排除其他想法,回到正题:
“总而言之,鲜血鸣笛从建立之日起就跟星辰——或者确切地说,跟王国中央在西荒边陲的利益密切相关。”
在两人越发肃穆的眼神中,少年转向罗曼:
“而另一位‘贩剑的’老兵告诉我,自从荒漠战争乃至血色之年后,刃牙营地就直属于王室下辖的刃牙男爵。”
泰尔斯灼灼地盯着传说之翼:
“十几年来,借助边境的威胁与王室的支持,你的王室常备军,真真正正把这里变成了你的私土。”
“传说之翼一个人的……刃牙沙丘营地。”
泰尔斯看着不动声色的罗曼:
“更是王国中央插在西荒要害处,遥制西部诸侯的一把尖刀——无论是军事,政治,还是商业上。”
传说之翼默不作声,只是炯炯有神地望着泰尔斯,近乎锋利的五官仿佛自然最完美的雕刻。
泰尔斯吸了口气,旋又呼出:
“可就这一个月里,我从荒漠到刃牙营地的路途上,见到了许多有趣的细节。”
泰尔斯对视着罗曼那双漩涡般的琥珀眸子:
“比如星辰深入荒漠的王子营救队,居然是互不咬弦的王室常备军跟西荒的领主征召兵相互牵制、共同组成的。”
“比如在刃牙营地的门口执勤站岗,收过路费的,居然是法肯豪兹家族的士兵,时间久得已经超过他们的役期。”
“比如西荒各地的军队运送来的补给多得有些夸张,甚至多到可以让某些黑心商人走私出营地,去赚取差价。”
“比如开始在营地里执法巡逻的,负责把人抓进白牢的,是多年不曾插足刃牙沙丘的征召兵,连执法的标准轻重都不清楚。”
王子的每一句话都让瑞奇和罗曼的表情更深刻一分。
罗曼深呼吸了一口:
“你观察得很多,也很细。”
“所以?”
泰尔斯笑了。
他低下头,回忆起那个抽着烟斗的坏老头子:
“当我还在龙霄城为质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