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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草丰盈。虽然一年之中,大半的时间被冰雪覆盖,但是还能忍耐。只是这骤雨狂风、山崩海啸让人无法忍受,不定哪一天就被大神带走了,终日心中惴惴,难道这个人知道怎么回事?丁零王警惕的盯着他。不知道他会不会说出不利于己的话。
司空文正又是微微一笑,自从长安出狱之后,他就暗自发誓,决不能再任人宰割了,以后他的命运要自己主宰!这一次被丁零王找上,他觉得命运在向自己微笑。一路上他喋喋不休的把胸中所学,没有一点保留的向着丁零王等丁零贵人宣讲,只是令他想不到的是,对方渐渐地失了兴趣。他疑惑自己哪里出了问题,只是一直找不到原因。今天的恶斗。还有海啸、地震、龙卷风令他茅塞顿开,他知道了自己问题所在。
司空文正说道:“天下的事不外乎两件事:打仗和祭神。打仗,大王战无不胜;祭神,大王虔敬无比。”他字斟句酌的小心地说:“但是天神的心思是谁也猜测不到的。天神今天的发怒,是他发现了飞熊的恶行。是完全由飞熊的背信弃义引起的!天神绝对不能容忍有人背弃了与他的誓约!丁零百部,在天神那里许下了誓言,要世世代代犹如兄弟,世世代代结成婚姻。你娶了他部的女儿,他娶了你部的姑娘。世世代代无穷尽,世世代代都做大神的子孙。”丁零王已是眉花眼笑了,他没想到这个汉人这么有趣,这么会说话,他有点轻看他了。丁零民众也是心中服膺,觉得他说的对。
司空文正看大伙没有反对,知道自己说的被他们接受了。继续说道:“飞熊背弃了誓言,挑起了事端,杀死了各部的勇士,抢占了各部的牧场,抢去了别人的女人、牲口!实在是罪大恶极!罪不容诛!”众人点头称是。就连俘虏也是纷纷点头,“飞熊做的事天怒人怨,今天他虽然侥幸逃脱了,天神不会坐视不理的,还会继续追拿他的!天神看到了太多的人间惨剧,决不忍心继续看到北海草原还要流血!这些人虽然跟着飞熊造了孽,但是绝非他们心中所愿!是不是?”那些俘虏自然一个个的点头,不停地磕头如捣蒜,痛哭流涕的发誓:“我们绝没想到要背叛大王!是飞熊欺骗了我们,他说是匈奴人扣留了大王,大王再也回不到北海了!因此上我们跟着飞熊来到了王庭,果然没有见到大王。我们才相信了他,要跟着他去匈奴救出大王。如果知道大王无恙,我们自然乖乖的跟着大王了!”他们纷纷表着忠心。司空文正挥手止住了他们,继续说道:“飞熊此次的阴谋,有天神保佑着大王,他自然不能得逞。你们都看到了,大王仁至义尽的跟飞熊换了刀,飞熊都不能奈何大王分毫!大王是天神护体,雷暴也绕着走。在山上,霹雳大作,打死了人无数,但是,在大王周围的人,没有一个受到伤害的!这就是天神庇佑大王的神迹。”他只管信口开河,众人却是不住地随声附和,有人更是煞有介事的说着山上的情景:“大王是一条金甲神龙,那飞熊是一个笨拙的大熊,大王带着雷公电母,飞熊借来了狂风暴雨,在山上厮杀。大王有神力打跑了大熊,保住了大伙的性命。”
司空文正说道:“大王是天神的子孙,丁零人都是天神的后代。天神不愿飞熊伤害丁零牧人,因此降下神迹,赶跑了他。这些人却是迷途知返,没有跟着他继续作恶,他们重新发现了自己的良心,愿意继续做天神的后代。我们不能杀了他们,让天神难过啊!如果我们把他们再杀了,我们和飞熊岂不是一样了?天神怎么看?杀人不过头点地,杀了之后,脑袋是长不出来的,他们的家人、他们的族人、其他部族怎么看?”丁零王悚然动容,众人也是惕然而惊,觉得他说的有理。“只是,他们会不会再次作恶?怎么处置他们?”
这是个棘手的问题,司空文正没有把握这些人放了之后就不作恶。司徒否英这时接道:“他们自然不会再做坏事的!他们是被飞熊蒙蔽了心神,才做了坏事。如今飞熊逃到了匈奴,成了匈奴人的走狗,不再是飞熊部的王子,也不再是丁零的勇士!谁要是见到飞熊,不上前杀他,就不是大神的子孙!就要天诛地灭!”众人齐声跟道:“如果见到飞熊,不去诛杀他,就天诛地灭!”“天诛地灭!”“天诛地灭!”
所有人都在高呼,俘虏们已经是簌簌发抖,却也是眼含泪水,高呼“天诛地灭!”丁零王非常满意,让人解了俘虏的绑缚,俘虏们重新获得了自由,扑倒地上,给丁零王不住地磕头,痛哭流涕的发誓,有人自告奋勇要去擒住飞熊,带到丁零王的面前。丁零王让他们回去自己的部族,告诉大伙飞熊的罪恶。众人欢天喜地的去了。
自来立国非靠刀,款款心胸仁信高;蛮夷之君多向化,衣冠气质也自豪!
第六十五回 国师丁零行教化 大神降身显奇迹()
经行山水到北海,满腹热肠荒蛮开;顽石衰草齐踊跃,高车辚辚唱诗来。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丁零王访贫问苦,吊丧讯孤,没有一刻时间停下来,司空文正等人紧傍他的左右,几人真切的感受到所谓的蛮夷之地,化外之民的生存状况,可以说触目惊心,也可以说大开眼界。
这丁零各部、各族人民仍然是茹毛饮血的。这里只有短短的四五个月时间不下雪,而这四五个月里面,还要除去两头的冰雪覆盖,他们能够享受阳光的日子更是屈指可数。他们主要就是渔猎为生,这里滨临北海,湖沼密布,鱼类众多;山岗起伏,鸟兽翔集。众人跋山涉水,有时走了一天都难得见到一个人影。如果谁走着走着,落在了后面,很可能就再也找不到前面的人了。因此,丁零王领着大伙,随时要注意是不是有人丢了。他们看到一个人把自己的狗皮帽子放进水里,丁零王笑道:“懒鹿尾!今天抓住了几条鱼啊?”懒鹿尾翻翻怪眼,睡眼惺忪的把头巾拉起来,帽子里面竟然有两条一尺来长的鱼!
他们转过一个山坡,一个人躺在草丛里睡觉,丁零王让大伙静静地立着,不要打扰他。等了半天,那人一觉醒来,旁边卧着一只小鹿,他懒洋洋的伸手捉住了小鹿。丁零王笑道:“鹿后腿,这又够你吃几天了。”几个汉人国师看的是张口结舌,直呼神奇!这里的人们的生活太轻松了,怨不得没有人汲汲于要建功立业。他们也从来没有见到有人去找丁零王,要干些什么事。
众人惊讶不已,觉得自己仿若置身于天堂。一个帐幕的前面,围着一群人。里面传来了隐隐的哭声,走近了,哭声哀痛,令人不忍足听,心酸得很。围观的人见到了丁零王一行,赶快让开了一条路。地上躺着一个小小的人儿,身上湿漉漉的,旁边跪坐着几个大人,哭声就是他们发出的。丁零王心知肚明,是小孩子落水淹死了!心中感伤,那一家人看到了大王,止住了悲声,抽抽噎噎的说了,原来他们九岁的孩子,骑着马。今天是他的生日,家人送给了他一匹马。他骑着新得的马,高高兴兴的四处跑,不小心一个水荡横在前面,马跌落进去,压住了孩子。马很快逃出来了,孩子却不幸遇难了。
众人听得,心中难受,这些天,他们不停地在各个湖湾、港汊间转,转得头晕脑胀,也没有看出了这里到底有多少条的河,有多少跟湖。问了丁零王身边的湖都尉,湖都尉说:“不知道。”司徒否英觉得不可思议,您既然称作湖都尉。就不应该是糊涂都尉,怎么可能不知道你们丁零有多少的湖,有多少条河?湖都尉生气的说:“怎么可能知道!这些河啊、湖啊,今年有了,明年可能就没了!谁知道有多少?谁耐烦去一个个的数来?”
丁零王一笑。“这怪不得他。像今年,雨暴多些,河啊、湖啊,就长了出来;前两年,雨水少些,这些湖、河就没有这么多。再说了,让他去数,他根本数不过来!这里几百个湖、几百条河,谁能数的过来?”司徒否英摇摇头,他们恐怕除了自己的手指头、脚趾头之外,可能就不知道怎么计数了。
果然,他们到了一个牧人那里,牧人在打他的奴隶,这个牧人有着好几座帐幕,大群的牲口。他打奴隶的原因,就是认为他的牲口少了。主人是个三十多岁的人,圆圆的脸,精明的小眼睛,肉头鼻子。奴隶是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精瘦,眼睛里面闪着狡黠的光。丁零王坐在马皮上,让他们两人分别说出道理来。牧人生气的说:“我的马,十个指头加九个脚趾头的。我的牛,我的脚趾头,加上我老婆的脚趾头。我的羊,我的手指头加脚趾头加我老婆的手指头加脚趾头加我孩子,大孩子的脚趾头加手指头加二孩子的脚趾头手指头再加我的三个手指头。他放牧,现在是只有我的马够,我的牛,只有我的脚趾头,不够我老婆的脚趾头,差了两个脚趾头!我的羊,我的脚趾头手指头,我老婆的手指头脚趾头,大孩子的手指头脚趾头够。少了二孩子的脚趾头,只够手指头和我的三个手指头。”众人总算是听明白了,丁零王脱了靴子,不停地摆弄手指头脚趾头,也明白了。他的几个都尉却是大眼瞪小眼,不明白哪里出了问题。
丁零王让那个奴隶说话,奴隶说道:“他的马,够的。他的牛,够的。他的羊,够的。他的脚趾头,手指头不够!”这个奴隶明显的是耍赖,他知道没办法计量的,只能用脚趾头、手指头,而这些东西也不是经常都齐全的。
众人都看着丁零王,丁零王微微一笑,说道:“你们家是四个人,我这里找到四个人就是。把四个人的脚趾头、手指头数上,看看怎样。”四个武士出来,脱了靴子,那个奴隶脸色大变,扑倒在地,不停地磕头告饶。原来这是主人用两匹马新近换来的奴隶,每天替主人放牧的,他以为主人没有办法记清那么多的牲口,所以把羊给吃了,牛给了外部的一个人,换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