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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贤王好像很满意大伙的表现,
“今天的事,出去了不要给任何人说!我还是一个垂死的病人,一个需要大量吃药的老人!”。…。
孔几近心中暗想:“那么多巫医都没有看出他在装病?还是那些人都和他一样在装?”
“孔先生,我还是称呼你孔先生吧。听说孔先生对天下形势看得很准,不知先生有什么可以见教的?”
孔几近马上坐直了身子,心中暗凛,这家伙不是一般人,可比乌丹、伊雉邪那些人高明了。更是比左贤王高了不止一筹!“在下是个流落在草原的汉地罪人,不知大王的意思。”
“嚯!先生倒谦虚起来了!先生在单于庭侃侃而谈的时候。可没有这么谦虚!”
孔几近微笑了一下,本文来源:,抬头看着右贤王,他的眼睛里面露出了促狭的神色,这是个不到五十岁的人,看得出保养的很好,虽然还是脸色晦暗,皮肤却紧致、细腻,没有什么皱纹,眼睛细长,鼻梁高挺,嘴角好像总是挂着笑意,坐着看不出身高,可是上半身却比一般人要长,已经到了这个年纪,还没有赘肉。此人年轻时一定是个美男子,比坚芒要出色的多,也比已经死去的大单于,还有现在的大单于伊雉邪漂亮。。…。
右贤王看着他的眼睛:“先生把匈奴搅得天翻地覆的,大草原上到处都传扬着先生的传说。先生怎么不愿教训寡人吗?”
“大王言重了。在下这几年在草原上闯荡,可说是九死一生。很多时候,都是不得不尔,是为了保命的。侥幸成功了,以后再想那样,呵呵,是可一不可再的事。譬如说,一头狼要抓住一头羊,对于狼来说,不过是吃得到吃不到的问题,大不了饿一会肚子;对于羊就不一样了,羊如果不能尽力的话,就不是肚子的事了,而是性命攸关的事!在下就是个小羊,不小心遇见了大群的狼,没办法,只得尽力周旋,能活得一刻是一刻。因此上说在下有什么,也不过是如何和狼群周旋罢了。”
右贤王的眼睛亮了,炽热的眼光盯着孔几近的脸:“先生说的太好了!振聋发聩啊!你们大伙听听,是不是?”
他说是,大伙当然说是,众人言不由衷的附和道:“是是是!有道理。”右贤王很不满意,瞪了坚芒一眼:“你也是这般年纪了!怎么没有长进?一次次吃亏上当,就不知道长记性?”。…。
坚芒很委屈,他听不出孔几近话里有什么高明之处,再说,孔几近的遭遇和他有什么关系?他是个高高在上的王子,以后的右贤王,怎么可以和一个流落的罪人相提并论?他任何时候也不可能沦落到孔几近的地步的!
右贤王扫视众人一眼,他身后两个人分别架住了他一条胳膊,把他架了起来,孔几近再次一愣,原来他真的有病,双腿已经不能自己走路了!这一惊,他知道右贤王是自小生长在马背上的,如果没有了两条腿,就失去了骑马驰骋的能力,对他来说那种失落恐怕远远大于平常人的感觉。孔几近急忙站起,眼睛里充满了同情神色。
右贤王笑了笑,“先生是不是觉得没了双腿,对我来说是个极大的损害?其实对任何人都是损害。不过,我并不觉得怎么不便。你一定想说我身边有人伺候,当然没有不便!不,不是。我虽生于天子之家,锦衣玉食于我都是很寻常的,只是我们草原上的天家子孙,并不是事事要人伺候的。我三四岁就和寻常牧人家孩子一样骑羊射鼠,练习骑射,五六岁就开始骑马射箭了。如今算来,在马上生活的时间,可能比你的年龄都要多!除了和女人亲热,没有办法必得在马下之外,就是吃饭、睡觉有时候都是在马上的。甚至拉屎撒尿。在急迫中也在马上解决了!那一年出兵鲜卑。三个月都没有下马!你就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只想一头碰死的感觉都有!这样的岁月也不是只有一次两次,年轻的时候,每一年都有几个月,好像捆在马上了,不是你不想下马,而是没有时间,或者前面是敌人的漫山遍野的兵马人口。还有牛羊牲口,必须控制着人,圈起牲口。你能下马吗?在撤退的时候,后面是飞蝗一般的箭雨,必得抱头鼠窜,只恨马跑得太慢,哪里想到要下马歇息一会!好在一切都过去了,老子现在腿完了!不用骑马了,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就是大单于不高兴。老子也可以慢悠悠的坐着大车;就是汉军在后面追得紧急,你们只管打。老子也急不来,老子还是优哉游哉的慢慢的跑。我倒不信了,他卫青还能活捉了老子?老子是哪个,右贤王!手下雄兵几十万,你们他妈的还能让人把老子捉了去!”他的话是对坚芒等人说的,又好像是对孔几近说的。…。。…。
孔几近望着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西番霸主,
心头复杂,不知该赞佩,还是轻视,还是同情。
坚芒小心地道:“大王,这位孔先生来,是我自作主张请来给您看病的。是让他看看,还是……?”
“这几年杀掉了多少巫医了?你们哪个能记得?”
大伙都愣住了,不知右贤王突然提起杀掉巫医是什么缘故。孔几近心头却是一寒冷,又是一怒,嗷,原来给你看病的都让你给杀了!怪不得你现在成了一个废人了,你还振振有词的以为终于摆脱了责任,本文来源:,不用再和以往一样与人拼杀了。
一个留着稀疏胡须的人小心地说道:“小人记得前后有四十六个人来给大王看。被小人自己砍了头的是二十七个,被喂了狮子、老虎的有十三个;还有五个是丢进了蛇窟,一个吓死了。”竟然四十六个全部死了,没有一个能活下来的!
孔几近觉得一股凉气从脚底板升起,透过身体,进到胸口,胸口艰难的出不来气。“这些人胡说什么本王气血不活,什么筋骨疏松,什么经脉不畅!要本王远离女人,不饮酒,不吃肉!奶奶的,如此还不如直接杀了老子!”。…。
孔几近看了看坚芒,他也正在看孔几近,嘴角有一丝不经意的笑意。孔几近稳住心神,要看看到底右贤王怎么处置自己。
右贤王微笑着看着孔几近:“先生,您以为我有病没病啊?”
“我以为您有病。您如果没病,干么不自己走路。”
“哦,那我是什么病?”
“您是想杀人的病!”
“嗯?哈哈哈!好!终于有人看出了本王的病了。你说说看,我这个病吃些什么药,是针呢,还是灸啊,还是砭?”
孔几近已经基本可以断定了右贤王是心病,他虽然双腿废了,开始其实并不严重,但是他却有此得出了有人要趁机控制他,害怕有人有夺他大位的意思。那些来替他看病的,都是正经医士、巫医,却看不出他心头的忌惮,战战兢兢地给他开药,给他针刺什么的,恰让他觉得用心叵测,把人给料理了,以绝后患。却使得他的毛病越来越重了。
右贤王眯眼看着他,他没有畏惧,眼睛直视着对方。右贤王仿佛想要看透了他的心思,要直看进他的心底,孔几近心头澄澈,没有一点杂念,眼睛里既没有恐惧,也没有得意。右贤王好像很满意,点点头说道:“那,你还不尽快动手?”。…。
右贤王重新坐下,孔几近慢慢的到了他身边,大巫师过来递给他几只银针,他客气的对大巫师点点头,表示感谢。在丁零和东北夷这些年,那些地方的苦寒和潮湿远过匈奴,他自己一次次的还掉进了陷阱、洞窟之中,身上的寒冷、气血的不畅,经脉的不和总是如影随形的伴着他,没办法,只能自救,只得照曾经记得的一些方法,引导身上的气血运行,也捎带着,把针灸的功夫练得纯熟了。右贤王看着他在自己身上扎下了几根针,觉得双腿有了一些感觉,有一丝极细微的热气在脚底慢慢的汇聚。渐渐地大了起来。顺着脚板散开了。在拇指、中指、小指头上形成了一条不绝如缕的细线,一点一点的蠕动着,往腿上爬,一股麻痒酥松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这是孔几近从伊一那里学得的,伊一的经络图借他看了几天,他记熟了;后来又向驼子请教,驼子毫无保留的给他说了自己的见解。所以,孔几近如今的医术。比他当初自己摸索是精进不知多少倍。…。
右贤王脸色缓和,
点头道:“为什么原来的巫医都做不到?你一来就找到了病根,还能有如此神效?”。…。
“以前的医士,可能本领远高于小人。只是,一来当初大王并没有存心让他们治病,二来他们可能心中的恐惧远大于对治病的想法。治病,三分在医,七分在被治。如果有病的人自己不愿意,就不可能有任何的效果。”
“嗯。以先生看,如今我右部的毛病怎么办?”
孔几近没想到他突然就把话头转到了右部面临的困局上了。知道这是考验自己的时刻了。沉思半晌,说道:“大王以为为什么出现现在的局面?”
右贤王也一直在苦思。为什么汉军突然就可以轻易地打败他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无敌骑士,为什么单于庭你方唱罢我登场,不停地打斗,为什么几个不起眼的小人物竟然把匈奴大草原搅得人畜不宁!他百思不得其解,本文来源:,和跟前的贵官们商谈,也没有个准主意。“难道真的是天要亡我匈奴不成?”
“天意总是和人愿一起的。天下从来没有不亡的国家,不过是缓些、早些罢了。大王知道,中国的大秦是席卷八荒、横扫**,包举天下的,在那个时候,没有人觉得他能够转瞬间就分崩离析的,秦始皇做梦也没有想到仅仅二世而亡了!为什么这样?汉天子也在反思,许多的读书人说:是天下人要秦亡的,他背离了天下人的愿望,所以就二世而亡!嚯!天下人,如何说天下人?天下人又是谁?那是个无影无踪的人!还有人说什么仁义之道,有人说什么人心向背。嗨,都是些腐儒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