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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几年就没有到我们部要东西,我们的女人安生了不少。”说话的是一支箭。花翟一愣,他没想到能听到有人议论浑耶王的事,静静地听。
“新王还有一样好处。敌军打过来了,他也不急着去厮打,先躲开了,这也少死了不少人。”是金毛在说话。
“不是!不是!你没听说吗?右贤王大王生气了!说浑耶王畏敌不进,失了领地千里,要治他的罪!也真是,一听说汉军来了就跑。丢死人了!”这是铁板的声音。
“不是没几天敌人就退走了吗?失地又回来了。哪里有失地?没有死人,没有失地。什么时候也没有这样过!是浑耶王的神智无敌!”
金日亮冷笑道:“我父王在时。是绝对不会后退半步的!要把来犯的汉人杀光的。”
突然,有人压低声音说道:“浑耶王在找几个人!听说赏金千斤,还可以给一大片牧场。”
“没听说找什么人吗?”
“好像是两个小孩吧。不清楚,据说是恶魔的儿子,会带来灾难的。我也是前几天听几个牧人说的,说他们所到之处,灾异就降临了!好几个部族都因此灭绝了!邪乎得很。”
“哦,不要听人乱说。”
后来的几天,猎人们又几次谈到现在的浑耶王,如何的维护各部族的利益,与右贤王、休屠王等矛盾丛生,而领地上的牧人、猎人却非常的拥戴他。每当他们说浑耶王的好话时,金日亮都要辩驳,花翟都抓住了他的手,不让他跟人吵架。他们也渐渐明白了,浑耶王并没有放松了对他们两兄弟的追捕。花翟越来越好奇,这浑耶王既然已经得了王位,得了心爱的女人,杀了仇人,干嘛还紧逼不舍?他既然是一个对族人爱护有加,怎么对两个小孩不依不饶?浑耶王到底是个族人口中的好人,还是一个巨奸呢?虽然心有余悸,他还是觉得要追寻才答案来。
这一天,到了一个山梁,一条小路顺着山梁,伸向远方。金毛说:“从这条路,走三天,就可以到浑耶部了。你们是跟着我们呢,还是出去?”
花翟笑道:“这几天打扰了各位。害得你们也没有打着东西。我们还是去浑耶部撞撞运气吧。”金日亮对金毛却是怒目而视,金毛几人早就奇怪,这孩子怎么老是挤眉弄眼的,心里就不舒服了,不过花翟一直对他们恭谨无比,他们也不好说什么。现在他们要走,自然松了口气。
三人别了几个猎人,顺着山路走来。山林中有了红的、粉的花儿,鸟儿也多了,林间不时地有小兽跑过。没了顾忌,他们只是拿石头,也不虞没有东西吃。出了山,草原上还是去年的干草为主,干草中却到处是绿莹莹的嫩草芽冒出来。各人的心情都一下子开阔了,舒畅了。花翟唱起了在家乡学的歌子:“绿水绕山岗,绿树满村场。终日田间忙,禾稲飘清香。老少干一年,仅能裹肚肠。乡老低眼笑,公人执刀棒。稲梁装车走,家中空荡荡!”
金氏兄弟无法理解其中的意味,只是觉得苍凉好听。金日亮也唱了起来:“浑耶山,山绵延;浑耶谷,谷悠长。山间水流千里长,饮我牛马羊。山前草场映霞光,肥美益牛羊。草原郎,多健壮,草原女儿目流光。草原儿女纵马扬,伏虎打狼驱敌邦!”
花翟听了隐隐觉得这孩子恐怕是应了古人的话:“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如何消弭其中的隐忧,是他苦恼的,但是眼下最要紧的还是搞清楚浑耶王步察的为人。只是,心底有个疑问:对方是好人,又如何?是歹人。又怎样呢?
一家牧人惊讶他们的出现。请他们进了帐幕。送上了热气腾腾的羊肉,还有羊奶。花翟谢过了主人,金氏兄弟却大咧咧的只管吃。主人以为他们还是孩子,不以为意。花翟却觉得脸上难看,知道两人养尊处优惯了,虽然被人追拿,仍然改不了王子脾气。也无可奈何。
主人说道:“这两年风调雨顺,草原人也可以有几天好日子过。只是来了灾星。把附近一些牧人给祸害了!唉!不是浑耶王,我们哪能这么自在,可恨还是有人要找他老人家的麻烦!可恶至极!如果见到了这些人,虽然我牛尾巴不中用,也要跟他拼个死活!维护浑耶王!”
花翟倒吸了一口凉气,金日亮却腾地跳起来,多亏花翟手快,按住了他,可是他的话已经出口了:“你个混蛋东西!忘了老王的恩德了,口口声声是那个无耻的东西。给他歌功颂德!我打死你个狗东西!”
那个牧人脸色大变,手已经按住了刀把。眼睛瞪得溜圆,“你、你是什么人?竟然敢辱骂我们大王!不怕天神降罪吗?你是哪里的毒虫、灾殃?”
那一家的几个儿子都拿着长刀,抓起了弓箭。花翟眼看不好,捂住了金日亮的嘴,赔笑道:“我这个兄弟是前些日子发烧,烧糊涂了,有点傻了!各位不要介意,不要介意!”
一来金日亮还是个半大点孩子,二来花翟一直在陪着笑脸,这家人才慢慢放松了,不过热情却是大减。花翟觉得没意思,讪讪的领着两人缩在角落里睡了。半夜,金日亮弄醒了他,黑夜里他的眸子亮的吓人。“我要烧了这个狗窝!你们两个先走。”
花翟气急败坏,低声道:“不要滥杀无辜!”
“什么无辜!都是狼崽子、狗崽子们!忘恩负义的东西!我一定要给他们一点颜色,让他们知道浑耶王不是好惹的!浑耶王还有后人在!”
花翟急了,伸手就要拉住他,金日亮早有准备,“哧溜”从他胳膊下钻过了,花翟鼻子里就闻到了烟火气!心中大急,叫道:“失火了!失火了!”拉着金日升就往外跑。牛尾巴一家人也惊醒了,他们喝了不少酒,有的还只管呼呼大睡,有的迷迷糊糊爬起来,叫着:“怎么?怎么?哪里有?”金日亮从身边掠过,手中一把刀子就扎进了他胸膛!
几个人没命的在黑夜里跑,后面是几个人在追,箭“噗噗”的从身旁飞过。不知道跑了多久,花翟只觉得浑身水洗一般,好容易听不到后面的马蹄声,才坐在地上,大口的喘气。金日升坐在他身旁,一脸的迷惑,金日亮却神气活现的指手画脚口沫横飞道:“就你?还要给我父王报仇?还要找步察拼命?拉倒吧!你稀屎得很,什么玩意!见不得一点点血,就吓得没命的逃跑了!啧,我算是看透了你们汉人,就是没种!没种!呸!”掉头就走。
花翟冷笑道:“你倒是有种了。怎么躲在山里面不敢出来?还跟步察拼命?你也就是欺负个寻常牧人吧。这里听说是飞狼坡,狼会飞的。你可是注意了。”金日升跑过去拉住了他哥的手,“哥!不要走!”
他想摆脱,却没有摆脱掉,悻悻的站在不远处。几声狼嚎远远地传来,金日升吓得一哆嗦。他拉着哥哥回到花翟身边。花翟温言道:“我们先找地方藏身。马上就会有很多人要找我们麻烦了。”
金日升奇怪的问道:“你不是号称大侠吗?为什么不敢杀人?为什么会害怕这些下贱的牧人、猎人?他们难道不是要被大人打杀的么?”
花翟不奇怪他的问题,他如果没有这些疑惑才是奇怪的。“怎么说呢?就好像河边的小草吧,和生在山顶的小草有什么不同吗?(金日升摇头),山顶的怎么就可以说河边的要生死都听从山顶的!人也一样。没有谁是真正的高贵的,可以生杀予夺别人的生命的!大侠不行,国王也不行。皇帝、大单于也不行。谁如果草菅人命,人也就会让他同样。明白吗?”
金日亮冷哼“你就是没种!为没胆子做的事找借口。我父王就是后来听了几个汉人的妖言惑众,才不敢杀人的!结果被人干掉了。哼!”
金日升却又是懵懂,又是有点明白了似的。点点头。“为什么你不愿意杀人?你杀过人吗?”金日亮也很好奇。这个人口口声声要帮助他们报仇,却一见血就吓跑了,怎么给他们报仇?
花翟痛苦的、却坚定地点点头:“我不止杀过人,而且杀过很多人!很多。那一年我八岁,杀了半个村子,你们不知道什么是村子,是三十八个人。”
“吹牛吧!三十八?八岁?就是我大匈奴冒顿单于也不能做到。你?做梦!”金日亮根本不信。金日升却是将信将疑的问道:“为什么?”
花翟的脸变了形,他感觉到身上又是不停地淌汗。每每想到了姐姐,想到了过去的一切,他就不停地流汗,觉得出不来气,浑身无力。金日升看他脸色难看,不敢再问了。
花翟喘了一会,才平静一些,下了很大决心似的,说:“我姐姐,被几个……几个人毁了。就像你毁了那个女人一家那样。我从他们家的狗洞钻进去。进了那小子的屋里,他……他还在梦中。就、就被我的刀弄醒了。他的脸,变成了绿的,眼睛……眼睛里是眼屎!眼屎。我……我的刀落在了他裆中切下了他的命根子!当然,我不会让他叫出来的,他的嘴被一把草堵住了。然后,我点起了火。火烧了大半夜,烧死了三十八个人!他们……他们……都是我的邻居,是我的乡亲!没有人知道为了什么就死了。很多小孩,我们白天还在一起玩的。”他抽搐着倒在地上,泣不成声了。虽然已经过了这么多年,他还是觉得难受的很。
金日亮没想到他还有这样的“英雄业绩”脸上露出了敬佩的神色;金日升慢慢的走到他身边,小手扶在他肩头。他的小手冰凉,花翟却觉得温暖无比。说出了藏了多年的隐秘之事,他觉得轻松了一些,慢慢的站起来。金日升问道:“那个大姐姐呢?”
他发现他问错了,花翟的脸再次扭曲了,眼中冒出了火:“死了!在大火起来不久就吊在了房后的小树上。我回到家,天麻麻亮,就看到了她!已经没有了办法。一把火再次燃起,这一次是我自己的家!”
其中的惨烈,不是简单地几句话就可以说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