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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抬手往脸上摸了一把,愣愣地问:“小人有什么不妥么?”
众人立即收回视线。
老侯王看到他冷冷一哼,甩袖就要进府。
容聿突然喊住他,“爷爷,殿下就劳烦您招待一下了,我摔得一身脏,该去换身衣服才好。”
老侯王瞪大眼。
容聿却不再看他,转头看向慕容静,淡淡笑道:“殿下不介意多等我片刻吧?”
慕容静抿抿唇,她原本没打算进府的。但他刚刚才救了她一命,她总不能如此忘恩负义,便点了点头。
容聿点点头,“双九你来背我进去。”
慕容静脸色顿时一变,下意识往他腿上看去,“你的腿是不是……”
“殿下忘记了?我腿软……若殿下想扶我进去,也是可以的。”容聿幽幽回答。
慕容静被他噎得一阵无语,沉声道:“双九,还不背他进去。”
双九虽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隐隐还是觉得有些不对。他沉着心,快速走过去,立即将容聿背了起来。
望着那一步步走进府的背影,老侯王的面色也渐渐凝重了起来。只是,他才皱起眉,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温温软软的声音。
“许久不见,老侯王老当益壮,风姿不减当年啊。”
慕容静踌躇了许久,才开了这个口。
身为皇储,她在朝臣面前早就练就了副上位者的气度,任何时候都是端庄肃重的模样。
然而现在,她却莫名有些心慌,也不知道是不是刚才那一跤把她身上的气度都摔坏了,叫她很不安。
呃……老侯王差点把这颗烫手的山芋给忘了。
纵然他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一身痞气不错。可对着这么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娃娃,而且还是一个差点因他摔坏的女娃娃,关键是女娃娃的身份又太特殊……
老侯王突然有些气底短,“储君请进府。”
呃……刚刚不是喊她小丫头片子么?这么快就改口了?
慕容静抿了抿唇瓣,沉着冷静地点点头。
景园。
双九脚速快,不一会儿就推开寝房的门,将容聿放在椅子上。忧心忡忡地问:“世子爷,您哪里不妥?”
容聿的脸色微微泛白,全然不是刚才那般从容悠然,他仰头喘了口气,叹道:“你且看看我的左腿可是骨折了?”
双九吓了一跳,立即跪下去,颤颤折起他的裤腿。
他仔细看了看,点头道:“世子爷,的确是骨折了,您忍忍,小人给您接上。”
容聿点点头缓缓闭上眼。
双九握住他的腿,深吸一口气,猛地一用力。
容聿闷哼一声,额上的细汗立即冒了出来。
“您先别动,这腿上刮了好大一条血口,小人这就去拿药箱。”
容聿又点点头,果然没动。
双九很快打来清水,将他的伤口清理了一遍,才仔细的抹上药膏。这会儿的功夫,容聿的脸色倒是稍稍缓了缓,却还是坐着没有动。
能看得到的伤都是外伤,外伤好处理,关键是看不见的内伤才难办。
“世子爷,不如小人悄悄去请大夫来给您瞅瞅?”
容聿缓缓睁开眼,沉声道:“不必了,去取件干净的衣服来。”
双九暗自叹了口气。
大厅内,慕容静杯中的茶水又见底了。她默默地捧在手里,掀了掀眼皮,没吭声。
老侯王从进来,就远远坐在一处皱着眉不知琢磨着什么,脸色忽明忽暗,一会儿咬牙,一会儿又叹息两声。
看到他这副模样,慕容静的心也被他撩拨的忽上忽下,有种坐不下去的感觉。
虽然她现在跟容聿正亲近着,可她却一直都谨记着定安侯府通敌的旧账。这老侯王心里到底在酝酿着什么?
是反还是不反么?
她的心里一沉再沉,眼里也冷了冷。若真到了那一天,她是不会手软的。
“啪”地一声,老侯王突然拍案而起。
慕容静手上一抖,她手里的茶杯“啪”地落地寿终正寝了。见状,她反而镇定了下来。
看着被摔碎的茶杯,慕容静嘴角微微一勾,挑眉道:“老侯王这是做什么?本宫都被你吓了一跳。”
老侯王:“……”
他酝酿了许久的话,就这么生生的给憋了回去。他瞪大眼,瞪着这个娇滴滴的女娃娃,觉得她脸上的那股笑意着实碍眼的很。
一个小丫头片子,这才几岁就端得这么老成肃重,往后他嫡孙还不知道要吃多少苦头。
不行不行,这婚事不能提。
慕容静冷笑,这是故意吓她一吓的吧。先给她一个吓马威,看看她是否端得住?
有什么招仅管来吧,她早已不再是前世那个受人蒙蔽,心思单纯的小姑娘了。她领过兵,打过仗,一刀劈开九龙关。她破胡人,定边关,横扫黄沙三千里。
别说是他已年老体迈,就算是正值壮年,她也不怕!
许是她的眼神太过凌厉,本来薄怒中的老侯王,竟被她慑得一愣。
好个小女娃娃,小小年纪竟比他那个天天打打杀杀的儿媳妇还要凶悍。将来继承了帝君,他的嫡孙岂不是被压得死死的?
看来他扣下玉碟和婚书果然是对的。
老侯王扫了一眼她脚下摔碎的茶杯,皱眉道:“来人。”
厅外顿时走进来一道单薄的身影,一位衣着光鲜的青衣少年恭敬地行了礼,问道:“老王爷有什么吩咐?”
慕容静心中一跳,这声音……
“怎么是你?”老侯王愣了下,又不耐烦地指着地下的茶杯,没好气地说:“是你就是你吧,快收拾一下。”
算算时间,他那不争气的嫡孙也快出来了,一会儿让他看到这副画面,定然不会给他好脸色。
青衣少年看到摔碎的茶杯,惊讶了一下,就从容地走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慕容静突然问,声音温软亲切。
青衣少年本欲蹲下去收拾的动作一顿,连忙行礼道,“在下青歌,殿下有礼。”
“青歌啊……好名字。可是及冠了?”
第99章 女大不中留()
大厅外,容聿缓缓而来,人还没有踏进来,就听到里面传出温温软软的一句话——青歌啊好名字,可是及冠了?
容聿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
他微微抬眼,直直朝里面看去。只见慕容静微微仰着头,眼里含着一抹道不明的笑意。她看着青歌的眼神似惊似喜,亲切而明亮。
再看青歌,与她也不过两步的距离,翩翩而立。虽看不到他的表情,却也知应该是笑意朗朗的准备回话了。
容聿一脚迈进来,淡淡道:“他比我大半岁,早我一步及冠了。”
闻言,慕容静的目光这才从青歌身上移开。容聿一步步走进来,脸色淡然,眸光浅浅,一点都没有因为抢了别人的话,而觉得不妥。
青歌正好回头,看到他朗朗一笑,“世子爷说的不错,我可比你大半岁呢。”说着,又才弯下腰去将那破碎的茶杯捡了起来。
容聿的视线,自然落在了地面上。他的眼里微眯了一下,便挪开了眼,若无其事地坐在了慕容静身边。
青歌没有逗留,捡完破碎的茶杯,便要退出去,只是在将要走出大厅前,却朝着老侯王抿嘴一笑,“老王爷,婶婶派人送了东西回来,您可是要去瞅瞅?”
老侯王一脸的褶子刹那间好像被熨平了,难得露出一抹欣喜若狂的模样来。
青歌轻轻一笑。
他却又像被突然踩中了尾巴似乎,立即绷起脸,愠怒道:“谁要瞅!本王才不去!”
话虽如此,脚却已经朝着门口移去。
慕容静错鄂地看着这一幕,有些难以置信。这青衣少年衣着光鲜,不像是定安侯府上的下人,他是谁?
直到人都走的没影了,慕容静才想起要问:“这青歌举止间神色坦荡,彬彬有礼,他是何人?”
容聿瞥了她一眼,默不作声。
“嗯?问你话呢?”
容聿拢了拢衣袖,淡淡道:“殿下对他另眼相待,难道不是已经猜到他的身份了?”
慕容静拧眉道:“我若是猜到了,为何还要问你?”
闻言,容聿不由再次抬眼朝她看去,却见她神色微沉,眉头紧锁,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嘴里还喃喃念道:“我一定是在哪里见过他,他的声音很特别,若是听过肯定会有印象……”
容聿的身体微不可见地轻颤一下,沉声道:“方才在皇城外。”
“不对,应该是更久一些……到底是在哪里见过呢?”
容聿脸色一寒,眼里绽放出一抹深幽,“既然想不起来,那就不必再想了。想来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也是情有可原。”
慕容静点点头,甩掉脑里模糊的记忆,这才将视线落在他身上。见他拢着宽大的衣袖,靠在椅子上,一身月牙色的锦袍干净无褶皱,顿时想起他刚才急匆匆回景园说要净身换衣裳的模样。
她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嘀咕道:“什么臭毛病。”
容聿耳尖,淡淡的瞟了她一眼,突然起身,“想不想去景园看看?”
慕容静皱眉道:“又不是没有看过,天色不早了,我也该……”
“你上次来是晚上,定然没有看仔细。昨夜一场雨,今天初晴,景园的桃花已经渐渐凋谢,长出翠嫩新芽,也别具一番风味。”
慕容静抬起头,就见他微微侧目,正一瞬不瞬看着她。
她抿了抿唇,无奈道:“也好。”
容聿浅浅一笑,朝她伸出手。
慕容静又抿抿唇,有些为难,却还是在他清澈的眸光之下,缓缓把手递上去。
容聿轻轻握住,清泉般的眸子微微凝出一抹满意的笑意。再轻轻一拽,便将她从椅子上拽了起来。
两人并肩走出去,守在外面的元宝掀了掀眼皮,看到那双交握的手……算了,女大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