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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包文正上前单手接过了酒坛后,身穿那湿漉漉的直綴长衫,便再次走入了濛濛细雨之中,与那梧桐树下拍开了酒封,坐在那水井旁的石阶之上,便是仰头朝口中灌下……
“云诡波谲之地,自是各怀心思,便是身居高位可享长生,也只是傀儡而已……”
“我已经活了四世了,当真是累了,倦了,只想平淡的度此余生,如今看来也是痴心妄想……”
仰头再灌下这醇香且辛辣的美酒,顺着那衣襟淌落下去,拍手吟道:“天作棋盘星作子,哪个来下?地为琴瑟路为弦,谁个敢弹……”
一股桀骜之气漫上了心头,一坛美酒顷刻之间便已吞进,与醉眼惺忪之际更是怒从心起,高歌言道:“海当酒窖湖当杯,何人可干?雷为战鼓电为旗,谁人敢敌!”
轻风斜雨之中,那浑身湿透的翩翩少年郎,双眼之中的锋锐犹如利剑,那孤傲和冷漠的气息更是随之升腾……
“哈哈……”
将这饮尽的酒坛随意的搁在了身侧,起身之际便是放声大笑,虽是明知前路崎岖难行,但事已至此患得患失也终究于事无补,倒不如拼尽殚精竭虑之心,已图那柳暗花明又一村。
虽不知这看似平淡而温馨的日子,还能安稳的过上几日,但那与屋檐下忧虑和关切的女子,便是自家唯一的掣肘和枷锁……
事非经过不知难,包文正扪心自问,又何尝不愿意亲手斩断这掣肘和枷锁,与那沈家故居的天昌仙子虚与委蛇,一试这天庭之上的波谲云诡,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啊……
她,扫地恐伤蝼蚁命,怜惜飞蛾罩纱灯,倾国倾城赛天仙,更是集世间美丽和优雅以及高贵与一身……
她,端庄贤惠,新婚燕尔正是如胶似漆,事事以自家为重,每每以自家为先,挑不出一丁点的过错!
她是自家的娘子白素贞,便是青城山下的白素贞,便是那修行两千载的白蛇,却也幸何如之……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这一段情缘既然已经来了,又该如何了之,包文正委实不知。
但,却也知晓,这安稳的日子不会太久了……
屋檐下,白素贞一袭长裙驻足,任由那烟雨濛濛迎面而来,却是置之不理,那一双灿然的星光水眸,自始至终尽数放在自家的官人身上……
不知是喜,还是悲,也不知是该庆幸遇得良人,还是这下山报恩之举,反而成了负累。
人生短短不过百年,是视而不见的与官人厮守一生,枉顾官人来生再历轮回,还是狠心的就此离去,从此相忘于江湖,拱手送他重返南天门,成就那中天北极紫微大帝的尊贵?
只是,说来寥寥数语自是简单,人心都是肉长得,若要就此别离,心中的苦楚却是犹如决堤一般,更是一发不可收拾……
第061章 群星耀万象宗师(七)()
抽刀断水水更流,今日便是宿醉一场,明日醒来又能如何,这青萍剑犹如跗骨之蛆,历经四世轮回,依旧如影随形,那近在咫尺的天昌仙子,也是不忘初心,既然能自天庭临凡,又怎会轻易罢之……
那与梧桐树下的少年,心念一动便运行体内《明玉功》真气,将这腹内的醇酒化作袅袅烟雾,与轻风斜雨之中消逝,而后强行振作的起身,朝那屋檐下关切的女子举步上前。
“娘子,我有话要对你说……”
包文正五味杂陈的望着近在咫尺的自家娘子,终究是定下了心思,筹谋着这方世界那即将到来的惊涛骇浪,起意防范于未然。
“小青,你也来听一听吧……”
包文正淡然一笑,而后对家姐许娇容故作轻松写意,更是调侃着言道:“姐姐,好久没有吃过你做的荷叶鱼了,今天中午就吃这个吧。”
许娇容本是寻常妇人,适才得见汉文周身有烟雾升起,转瞬之间便是清醒如初,正值惊愕之中,又听闻这“荷叶鱼”的名字,便是啼笑皆非……
那是数年之前,双亲亡故之后,有一日许娇容突发奇想,将荷叶和西湖鲢鱼一锅炖了,本以为那荷叶清香能与鲢鱼的鲜美融为一体,岂料那荷叶竟是又苦又涩,鱼汤也是难以下咽,也成为这些年来打趣的过往。
几句闲话家常之后,许娇容也转圜了担忧之心,心知夫妻之间,本就是床头打架床尾和,事情过了便是过了,日后寻个时机,再行好生劝慰,这一辈子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阖家欢乐才是正理。
许家东厢房之内,白素贞与官人对坐与桌案之前,岑碧青面色复杂的驻足与姐姐身后……
“娘子,这辈子和你结为夫妻,本是幸何如之,但此刻却也不得不未雨绸缪,毕竟山雨欲来风满楼……”
包文正与这桌案之前沉思了数息之后,这才斟词酌句的打破了沉默,言道:“或许是我思虑不周,昨夜之前,我委实是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
“常人转世投胎,前尘尽忘,而我却是不然,这四世轮回的点点滴滴,皆是清晰的篆刻与心头。”
包文正拎起这壶中的清水,为白素贞与自家各自斟上之后,叹息一声,接着言道:“所以,昨夜托塔天王李靖所言,玉帝敕令宣我上天,位居那紫薇大帝,我也是一头雾水!”
“福兮祸之所伏,这其中的蹊跷,我也思之不全……”
白素贞本就是冰雪聪明,昨夜小青与官人起了争执之前,也曾言道历经四世轮回,更是未卜先知言及自家乃是青城山下白素贞,此刻闻言更是惊愕不已……
“官人,这三界之中的生灵,阳寿尽时,皆要去那阴曹地府走一遭,你莫非并未喝过那孟婆汤?”
白素贞望着这熟悉而陌生的官人,心头自是掀起了浪潮汹涌,开言问道。
“我不是没有喝过孟婆汤……”
包文正黯然叹息,回想起昔日的一幕幕场景,那自襁褓之中便是洞悉一切,言道:“我根本就没有去过地府,若是去了,只怕也难投胎转世……”
“昔日,我与阴曹地府曾做过一场,与那天师钟馗以及黑白无常,皆是宿怨极深!”
这一言落下,更是令白素贞为之动容,那天师钟馗位居伏魔大将军,得享阴司正神之位,而黑白无常更是得道多年,手中的拘魂幡和哭丧棒更是仙家至宝,那一身道行便是白素贞也要为之忌惮颇深!
“官人,你到底是谁?”
白素贞幽幽叹息,那美目之中也流露出苦涩的神采,凝望着同床共枕的枕边人,更是落寞的问道。
阴曹地府之中,除却那十殿阎罗真君之外,首当其推的便是伏魔大将军钟馗,以及那黑白无常谢必安和范无救两兄弟,官人若能与阴曹地府做过一场,那一身道行自是赫赫有名,为何却从未听人提及?
“我只有这一世,姓许名仙字汉文……”
包文正望着自家娘子白素贞,虽然眼见其落寞与黯然的神色,事到如今也不能再行欺瞒,沉声言道:“我姓……”
“噗!”
突兀之间,一口鲜血喷口而出,那本是丰姿隽爽的少年,便是眼前一黑,几欲昏厥过去。
一股苍凉的剑意瞬息苏醒,那暴虐的气息,是来自魂魄之中的森寒与凌厉无匹,令包文正猝不及防之下,一口殷红喷口而出之余,那言词到了嘴边,自是说不下去。
“官人,你怎么了!”
白素贞猛然之间,只觉得心惊肉跳的难以自持,眼见官人突兀之间似是身受重创,忙起身便将其搀扶,连忙问道。
“许相公,你怎么了?”
岑碧青也是周身簌簌发抖,那莫名其妙的惊悚更是突如其来,禁不住周身森寒之中也是几欲瘫软与地面,强撑着身躯走上前来,也是关切的问道。
那语调与厢房之中清晰之极,但与包文正的耳中却是遥远之极,几乎是弱不可闻,举目望着自家的娘子白素贞,那几欲梨花带雨更是要潸然泪下,欲要开口之际,近在咫尺的景象开始支离破碎,如同湖面泛起了一层层涟漪……
一阵苍凉和悠远的声音自耳边响起,那声音仿若远在九霄之外,有仿若近在耳边萦绕,那声音犹如黄钟大吕般振聋发聩,又如龙吟虎啸般令人心悸无比,那声音犹如击金钟摇动宇宙,又如同敲玉罄晃动乾坤。
那是云雾缭绕之中,更有怒海惊澜之声传来,随着那涟漪逐渐的平复之后,那眼前早已是斗转星移,变换了景致……
烟霞凝瑞霭,日月吐祥光。那松柏之青翠犹如山岚,似秋水长天一色;野卉绯绯同朝霞,如碧桃丹杏齐芳。彩色盘旋,尽是道德光华飞紫雾;香烟缥缈,皆从先天无极吐清芬。仙桃仙果,颗颗恍若金丹;绿杨绿柳,条条浑如玉线。
那心神与云巅之上俯视这一座岛屿,那是一股熟悉而又陌生的怪异感觉,熟悉所言仿若此刻的一草一木皆是熟悉之极,陌生则是这仙家府邸,当真是从未来过……
紫芝崖上云蒸霞蔚,青石为面的平台之上,更有丈余高的鎏金经幢遍布蝌蚪文字,轻风吹拂似有呢喃之语,看似斑驳的云龙烛台镶嵌碗口大小的宝珠,正泛起淡淡的光华。
一座山峦漂浮于云层之中,与那云雾缭绕之中隐见碧游宫阙,泛起霞光万道尽显辉煌之气,云层中常观青鸾振翅飞舞,偶有金龙探爪随即隐匿不见。
白玉铺造的地面闪耀着温润的光芒,远方似有袅袅雾气笼罩着不真切的宫殿,檀香木雕刻而成的飞檐上凤凰展翅欲飞,青瓦雕刻而成的浮窗,玉石堆砌的墙板,那宫阙的清檀木上篆刻“碧游宫”三字,那说不清道不明的韵味似蕴含无上的至理。
“你终究还是来了……”
瞬息之间,早有一道清光妖娆飞舞,与云霞之中宛如流光溢彩,遍布着裂痕的长剑停驻与包文正的身前。
剑长三尺六寸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