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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得好快,朱棣武安国相视一笑,明天,就让你知道我大明天威。
走出朱棣大帐,武安国仰望夜空,满天星斗如钻石般闪烁,“安得壮士挽天河;净洗甲兵长不用”,心里,突然想起老杜这首长诗。战争已经开始,不知何时才是尽头。粗浅的历史知识中,他明白东北各地是近代中国的生死命脉。女真从这里兴起,日本人从这里开始对中国的侵略,一代将星林彪,也是取得了东北后,席卷全国。日后取得这里,一定要把满清扼杀在萌芽。可是自己能如愿吗?以明朝后期的管理低能,即使没有女真入关,也不知还会兴起什么民族。
“梆——梆”有节奏的碉斗声打断了他纷乱的思绪,一队巡夜的小兵从他眼前走过。
“武大人干什么呢,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觉”,一个士兵小声议论。
“嘘,小声,别打扰了武大人观星移将,那可是诸葛亮的真传”。
武安国笑了笑,自从怀柔一战成名,整个军中,自己都成了一个神话。为了鼓舞震北军的士气,朱棣不但不禁止,还在有意推动。“再这样下去,我就要撒豆成兵了”。他自嘲地想。
奔狼原,以水草肥美,夏天各种动物齐聚,大队狼群出没掠食而得名。数百年来,契丹,女真,蒙古,高丽,你来我往,争做这片土地的主人,青草被血肉所掩埋,下一年又在血肉滋润过的土地上茁壮成长,把战马养肥。就这样,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重复着生命的轮回。每当春来,总有白、粉、红、黄等色的野花在春草没有长出前先点缀荒野,牧人们说,那是死者孤魂化成,名为断肠草。
洪武十二年春,奔狼原过早地被从沉睡中唤醒。
大地在号角中颤抖。震北军出关后第一场硬仗,在这天上午拉开帷幕。
“砰,砰;砰”望着远方急促升起,由远而近的火箭,朱棣知道自己遇到了高丽主力。按斥候团规矩,在遭遇敌军不及回报时施放火箭,后边的斥候接力传递,火箭施放的间隔和数目与遭遇敌军人数成正比。这种由陈星特制的烟花火箭,夜间都可以传递信息到五里之外。
“报,前锋李尧将军遭遇敌军,正在撤退,高丽人骑兵三万,步两万余,带我大明百姓无数,距我军不到十里”。
武安国微微一愣,先前还为李尧这个拼命三郎遇上敌人会盲目出战,葬送了部下性命而担忧,没想到他居然肯撤回来。
准备战斗,随着朱棣一声吩咐,中军升起一面黄色三角旗。
骑兵迅速在两翼形成一个“V”字型,下马,抓紧时间让战马休息,骑步兵下马,上前在中军前排成战斗队列。后方稍远,炮兵们架起火炮,把擦得锃亮的炮弹和发射药包从马车上卸下。初临战阵,所有士兵都有些紧张和兴奋。
转眼间,已看到李尧的人马,虽败不乱,平稳地撤向右翼,令人奇怪的是,高丽人居然没有追近。
“禀燕王”李尧在马上抱拳施礼,“前锋营全军而退,高丽人就在后面不远,他们押了我大明被俘战士做盾牌”。把正事说完,李尧再忍不住,破口大骂“他奶奶的,卑鄙,下流”。
朱棣摆手让他退下,在望远镜里,他已经看见了敌军。脸色变得阴沉似水。
他望向武安国。
武安国放下望远镜,正向他望来。一棵青筋在面门上突突跳动。
常茂等主要将领都在望远镜里看到了,崔浩终于找到了对付火器的办法。望远镜里,大队的身穿大明将士服色的百姓被用绳索绑住腰,如糖葫芦一样串在一起,挡在高丽人的阵前。缓缓向前移动。
队伍缓慢,所以没有追击李尧的前锋营。但那缓慢移动的队伍如巨石一样向明军压来,还有五里左右的距离,脚下的泥土已经能感觉到行军引起的震颤。
那是洪武五年北伐被俘的大明将士。八年仍未改故国衣冠,手无寸铁,在高丽人的马刀威逼下,走向死亡线。几乎多出明军一倍的高丽骑兵紧随其后,骑兵后面是步兵,崔浩的中军大旗骄傲地在空中飘着。
大明三军鸦雀无声,士兵们从将帅凝重的脸上知道这必是一场恶仗,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火铳。常茂、武安国、朱棣,几个人默默相望,仓卒间,谁也不知如何。徐达教过他们战阵,教过他们机变,但却没有告诉他们,战场上,可以如此卑鄙。
兵者,诡道也。所以用计无不用其极。所以战场上对敌人不能手软。
但是,如果说向自己人开炮,向数万自己的弟兄开炮,谁也没有这个勇气。他们毕竟是为了大明的崛起,在粮尽援绝的情况下被俘的,这一炮打下去,将彻底丧失整个军心。
不开炮,当两军接近到两百步内,即为骑兵冲锋的距离,将是铁骑间的直接对话,队伍接触上,火炮即没有了用场。火铳在两百步的骑兵冲锋距离,充其量打两枪。
然后,将是冷兵器之间的对撼。训练有素者胜,人多者占优。
朱棣把传令兵手中的三角红旗拿起,放下,放下,又拿起,反反复复。这瞬间,很长,很长。
“不能开炮,我带人马去从侧翼冲阵,救一个算一个”,常茂急红了眼睛,拔出了自己的一对狼牙棒。洪武五年那场失败,他一直以此为耻,作为军官,他是幸运者。而对面,有无数人是他的旧部。
朱棣摇摇头,牙齿已将下唇咬出血来。
“撤,后队变前军,上马,李陵,你带一个团断后,三十里外,与大队人马在李家庄前汇合”。
“不可”王正浩大声疾呼,愤怒,痛苦,绝决,各种感情聚集在他方方的黑脸上,“殿下,士气可鼓不可泻,若不战而退,我军何以再战!,末将愿率一团人马前去冲阵,殿下只要令炮兵遮断高丽人的前队和中军,末将必可将弟兄们救回”。
“对,殿下,末将愿与王旅长同去,宁可性命不要,也要救弟兄们出来”。旁边的梅义双目几乎要喷出火来,大声请战。
“和狗日的高丽人拼了”!
“末将愿与高丽人决一死战”。
周围的将士们齐声附和,不破楼兰誓不还。
“退兵,他们已经为大明牺牲过一次,我们不能再拿弟兄们的生命冒险,传令兵,告诫各部人马,在没有把握救出被俘将士之前,不得和敌人接触。如有人擅自出战,我将亲自送他上军事法庭。”朱棣从牙缝里重申了自己的命令。
“殿下……。!!!”
周围无数双眼睛落在了他的身上,朱棣知道,从这时起,所有震北军将士,会和自己同生共死。
犹如一道光芒从天上冲下来,照在朱棣的头上。武安国眼中,此刻年青的朱棣分外高大。刹那间,一缕欣慰的感觉温暖了他的全身,一年多的日子,他煞费苦心播下的种子在这危机时刻,终于从朱棣的心中探出了头。
平时的训练结果在此刻充分显示了出来,随着一声令下,骑兵成三列纵队护在了大军的两侧,炮兵们收起炮车,用最快的速度把炮弹和火药袋装到了马车上,在骑兵的掩护下,首先撤离了战场。紧接着,整个军队如同一个巨大的战车,调头向后方快速驶去。队伍的最后,一队队骑步兵在李陵的带领下,把成袋的钢蒺藜倒在地上。
钢蒺藜在春日下闪着幽蓝的寒光。这是北平钢铁商团应震北军要求在铁蒺藜的基础上改进的防御利器。有四个尖角,随便抛在地上,其中必有一个朝向正上方,长度刚好是马铁厚度的一倍。纵使是周穆王的八骏,在此面前也只有无奈嘶鸣的份。
“来如电,去如风,几个小儿在军队的训练上的确有一手”。崔浩透过花重金偷回来的望远镜,看这迅速而有序撤退的明军,由衷地赞叹。
“传令前部李中将军,带五千骑兵尾随敌军,寻机杀伤,不可冒进”。他果断地发出了追击的命令。对方队伍未乱,旗未靡,所以不能全军押上。崔浩拿起望远镜,继续观察敌军。荒诞的一幕就出现在他眼前。
不是敌军,而是他自己的前部人马。
李中闻令欲引军出击,匆忙之中搅乱了俘虏的队伍。俘虏们是用长绳串在一起的,各队之间本来留有让高丽军出击的空隙。不知是受了骑兵的冲撞还是别的什么缘故,居然拌到了一起,挡住了大队的去路。当头的骑兵连打带骂一推搡,结果情形更乱,几个被打怕了的俘虏抱头鼠窜,整个队伍登时乱成了一锅粥。一条条绳子你结着我,我连着你,纵横交错地挡在了本队面前,几个本打算从俘虏身上踩过去的骑兵被绊倒在地上,气愤地抽出刀来在人群中乱砍,鲜血四溅,几个嬴弱的俘虏受伤倒地。人群以他们为中心向后一退,立刻又被周围的力量给挤回,荒乱中,无数双大脚丫子纷纷踩下。
“笨蛋,闪开”,李中声嘶力竭,好不容易到手的立功机会就这样逝去了,他怎能不着急。可俘虏已经炸了营,一时间怎能恢复。人群推搡着,拥挤着,夹杂着被砍伤者的悲鸣和被踩在脚下的高丽士兵呻吟。
大队步兵冲了过来,用盾牌和利刃硬挤入混乱的队伍中间,当鲜血染满了大地后,终于震住了队伍。当他们把绳索割开,清理出冲锋通道时,震北军已经不见了踪影,只有眼前的烟尘和荒原上的铁蒺藜,提醒着高丽人对手曾经存在。
“告诉李中,不用追了,今天就在此扎营”。崔浩叹了口气,传下命令。随即,招过自己的亲兵,让他们把今天在混乱中被杀的俘虏首级砍下。“给金山各部送去,告诉他们老夫大获全胜,歼敌无数,他们想给纳哈出报仇的话,就拿出点蒙古人的勇气来,不要远远地看热闹!”。
躲在树头等待大吃一顿的兀鹰懒懒地飞回了巢穴,几只打前哨的苍狼在荒原上徘徊。只有几十具尸体,让畜生们非常的失望。期待中的血腥一天,居然就这样闹剧般结束了。两支大军相隔三十余里,遥遥地对峙着扎下大营。
夜色悄悄地来临,将一切罪恶掩盖在黑暗之下,奔狼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