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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起来(≧▽≦)/~
杨夕把其中一个斗笠扣在自己头上,又把一件黑衣服穿在身上,换下已经破破烂烂的丫鬟装。这土货对着江水美了半天。
最后,站到了邓远之的身边。
杨夕看着睡死没醒的小少年,叹口气,挺了挺胸脯:“虽然我知道你是来杀我的,但是你帮过我不少,我这次不杀你,下次再剁了你。”
想了想,又觉得一个【夺舍】的老怪物身上肯定也有不少好东西。又默默的把邓远之也扒成了“光猪”。
还要一边嫌弃:“你说你都修了两辈子仙了,身上怎么连个【百宝囊】都没有呢?衣服也不是法衣,就一个破戒指、一条破腰带有灵力反应。穷死你算了!”
一边说着,一边儿用邓远之的衣服,把剩下的“宝物们”打了个大包裹,抗在肩上。然后把活着的“光猪”邓远之和剩余的死“光猪”一起堆在一个土坑里,砍来树枝盖住。
杨夕自觉处理的特别完美,又正义又胸怀宽广。扛着她的大包袱,捯饬着两条小短腿,直奔仙来镇,杀程忠去了!
杨小驴子决定的事儿,谁说不让那都没用!“甩掉婆婆嘴的白师父,看这回还有谁能拦住我?”
至于昆仑嘛,白先生不是说过怎么去了,她可以自己去!
金灿灿的阳光下,一头小驴子扛着她的大包袱,拖着一条瘸腿,瘸瘸拐拐的移动着。
留下一屁股糟心。
夜晚,最糟心的伪少年邓远之,在一片赤身**的男尸当中睁开眼睛。
邓远之第一反应是去摸手,【纳戒】不见了……
然后马上去摸腰,摸到一片光溜溜,不但腰上的【乾坤链】不见了,连衣服都没了……
邓远之在昏过去之前,就知道自己醒过来会很惨,或许会被直接剁了,然后在另一个身体里醒来也说不定。
但是他真的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惨。
感受着光裸的皮肤贴着一群死人·男人·同样光溜溜的皮肤,邓远之忍无可忍的对月的长啸:
“杨夕!你个畜生!储物戒指,储物腰带都给老子扒了,你特么连个裤衩都没给我留——!”
与此同时,程家的船上。
第二糟心的老好人白先生允浪正在满屋子转圈。
他糟心的原因有很多。
比如程家下人送来的两大框江鱼正在他的房间角落里默默发臭——他不大好意思拒绝。
比如程十九每隔一炷香的时间就来敲他的门,问一遍“杨夕是不是死了,我要去给她报仇。”“杨夕是不是被抓了,我要去救她。”以及“杨夕是不是跑了,我要去把那个奴才抓回来!”
比如程十四正在自己的房间里欢天喜地的摆酒,庆祝——杨夕死掉了,她终于可以换一个新的剑仆了。杨夕戴着【紫玉项圈】,她本该有感应的,可是这份感应刚刚已经断掉了。
比如程十九的剑仆也跟着失踪了,以至于程家下人纷纷猜测,这两个崽子是私奔了。私你妹的奔!爷一打眼就看出来那小崽子是个嫩壳子老货。
再比如白天的事儿令他不敢再让孩子们各自乘船,而是集中在了自己左右。可是文文弱弱的程十六打起呼噜居然那么响,软软糯糯的二十一居然是个夜哭郎!
当然,他最糟心的问题还是:杨夕那驴羔子到底去哪儿了?
杨夕花了足足半个月时间,才以龟速爬回了仙来镇。这还要感谢半路上遇到的牛车大叔,大叔搭了她很长一段路,后来她又给了大叔50个铜板,大叔一高兴直接把她送到了镇口。
月黑风高,又是个杀人的好时候。杨夕头也不回的进了镇子。
然而,越接近程府,她却渐渐的感觉到了一点不对劲儿。
脖子上的【紫玉项圈】火烧火燎的疼,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儿。
程十四此时应该远在百里之外,那么【紫玉项圈】会有如此反应只能说明她血脉相连的至亲出事儿了。
杨小驴子初生牛犊不怕虎,自以为谨慎的抽出一柄【玄铁剑】,贴着墙根向程家走去。
果然,平日门禁森严的程府如今门户大开,门前却一个人都没有。
杨夕一进门,就看见离大门十步远的地上,趴着半个七少爷!
第26章 程家灭门(补完)()
杨夕并不怕死人。饥荒那年,饿殍遍地,伏尸盈野。比七少爷现在的样子死得还惨的多了去了。
可是当她走过去,才发现七少爷竟然还没死!
从胯骨到大腿,整个儿半截儿都不知道丢哪儿去了,而程七少竟然还能喘气儿!
杨夕把他翻过来,尽管很小心,还是呼啦一下掉出来一截肠子。
杨夕只好把他原地放在那。
不知道是不是掉下去的半截肠子扯到了蛋,程玉楼居然睁开了眼睛。
甚至微微抬起了手,嘶声道:“谁?”
杨夕于是知道,程玉楼失血过多,已经看不见了。还能说出话来,完全就是个回光返照。
杨夕把脸凑到程玉楼的手上,让他摸自己的眼罩。
程玉楼一只冰凉的手屋里的顺着眼罩,一直摸到杨夕的脖子上的练奴环,二十几年的修炼终于还是让他比常人耐熬,这幅光景了脑子竟然还认得人:“杨夕?”
杨夕开口道:“程玉楼。你别怕,我带你去医馆。”
程玉楼喉咙里“呵”了一声,似乎是想笑,到底是没笑出来。嘶声吐出一句:“没用了……下半身……一点知觉……都没了。
杨夕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他恐怕是疼得过了,并不知道自己不是没了下半身的知觉,而是整个下半身都没有了。
“程家的丹药那么多,你是练气七层的修士,一颗药下去就好了。”
尽管杨夕有点怀疑,这肠子都掉出来了,还能不能吸收药力。
程玉楼似乎是回光返照到了尽头,竟然奇迹般的吐出了四个清晰的字“程家,没了。”
他用尽了全的力气,摸索着把一只右手揣进杨夕的怀里。嘴唇翕动着,却再发不出清楚的声音。
杨夕把耳朵贴在程玉楼的嘴上,才勉强听清了几个字:“傀儡师……丹药……没用……照顾十四……我的……都给你……”
杨夕静了一瞬,伸手摘下左眼的眼罩,以额头相贴的方式,把左眼对准了程玉楼的眼睛。强行发动了【离火眸】。
“程玉楼,你看,程家还在。”
梦境里,雕栏玉砌,朱梁画栋。阳光洒满了程家的宅院。
娇俏的傻妹妹程十四揪着自己的袖子,她说:“七哥哥,那个新来的杨夕又不听话了,我这次一定要让姨娘收拾她!”
院子的角落里,跪着一个鼻青脸肿的小丫头。她抬起头来,程玉楼看到了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眼睛。
幽蓝幽蓝的,是火焰的形状。那火焰跳动着,跳动着,散成了漫天星光。而自己,一手牵着妹妹,正向着那片星光走去。
梦境里,他说:“杨夕,谢谢你。”
他还想说,“我要是没有欺负过你,就好了。”
然而现实中的程玉楼,终是一个字也没能说出来。只是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永久的闭上了眼睛。
杨夕直起了身子。强行发动【离火眸】的下场,就是整张脸上布满了妖异的鬼火图腾。
她把程玉楼的半个抱起来,想找个土坑把人埋了,至少,也要靠墙放着。
二十多岁大男人,仙来镇第一纨绔的程七少,死了之后,还没有一个孩子重。
然而不等杨夕起身,程玉楼仅剩的半个身体,就忽然崩碎成了一捧细沙。杨夕从没有见过这样的情景,眼看着细沙从怀里落下去,洒了一地。
手上只剩了半件染血的衣服,“叮——”的一声,掉下一颗闪亮的戒指。杨夕依稀的想起,这戒指刚刚似乎是戴在程玉楼的右手上。
杨夕捡起戒指,用那半件血衣包上,决定带给程十四。
再往里走,杨夕才真正明白。
什么叫“程家,没了。”
满目鲜血,遍地残肢。
杨夕再没有找到一个活人,甚至也没有找到一具完整的尸体。
在织房的门口,杨夕找到了被人开膛破肚的花婶。花婶睁着眼睛,死不瞑目的看着大门的方向。
就在那方向几步远的地方,有一堆厚厚的细沙。与程玉楼死后化成的一样。
一路走来,杨夕已经发现,一地的残肢全部属于没有灵根的人。
而院子里随处可见一堆一堆的细沙。
杨夕试着给花婶阖上眼睛,却怎么也做不到。
杨夕把花婶的尸体拖到细沙旁边,手指碰到细沙的一瞬,这个一生斤斤计较,自私自利的女人,终于闭上了眼睛。
杨夕想:那堆沙,大概是花婶那个有灵根的儿子。不知道,她是不是亲眼看见了儿子的死。
但愿没有。
杨夕没有找到琥珀的尸体。只在琥珀的房里看见那一屋子喷溅似的血浆,不敢再报任何的希望。
程家的主屋里,杨夕只找到了程思成的一只断臂。
是在大少爷尸体边找到的。
这手壁齐肩而断,却还死死的扯着大少爷肩膀。
可惜的是,大少爷只剩下了这一边儿肩膀。珍珠心心念念的人儿,从头到脚,被生生劈成了两半。
程家大少爷今年三十多岁,是程思成唯一一个没有灵根的孩子。然而程思成断掉的手臂并没有因此就松开了他。
杨夕看着那只挂在大少爷肩膀上的手,莫名的,在一地惨烈血腥中,萌生出了一丝丝的羡慕。
二管家程德是在兰姨娘的屋子里找到的。
只一颗头,端端正正的摆在桌面上。他好像看到了什么极为恐怖的东西,一张还算俊俏的脸上,两只眼睛瞪得出奇的大。
杨夕想了很多办法,都没能阖上他的眼见。只好任他张着。
最后,在程忠的卧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