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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此以往,正道修士们连追查邪修都变得困难了。
可是捏着玉牌的手指,在输入灵力的时候似乎变得无比艰难。
“可是师叔,里面还有几千个剑修的剑府……”
邢铭的回复却让杨夕无比意外。
“把它们放了。”
“怎么放?”
“把封印打破。”
杨夕猛然想起,刚才段承恩提到剑府的时候,使用的也是封印这个有些异样的字眼。
回头去看段承恩,那胖子却抬抬手:“剑修的东西,邢首座应该比我懂。”
杨夕于是迅速的低下头,给邢铭发信道:“我看到的,是一群七彩小鱼似的东西,被装在一个玻璃缸里。”
邢铭回复得迅速:
“那就把缸砸碎。剑府又不是神通,不可能被炼成秘宝。而且剑府并不是一个有形的器官,而是附着在脊椎骨上的一种能力,除非把一个剑修或剑仆杀死,全身骨头抽出来烧到瓷化,没有人能拿走一个活人的剑府。
“你不是活着呢吗,云家应该只是找到了把这能力剥离封印的方法。这种方法很多,昆仑刑堂都在用,不独云家一份。”
杨夕猛然就悟了!
这应该是限制剑修能力的办法,不然各剑派的牢房里想要关一个剑修,简直就不可能。剑府可是什么武器都能藏的,不独是自己的剑!
而云家是想要拿活人喂睚眦,对待剑修就不能拆骨炼府,只能是限制一下!
杨夕噌的站起来,激动喊道:“快去把那缸砸了!”
事实上杨夕出声之前,就已经有人飞奔而去。几乎在她话音刚落的时候,尽头的屋子里就传来“嘭”的一声巨响。一长一短,两条五彩“小鱼”穿墙而来,直扑杨夕和连天祚。
那架势却不怎么像回归母亲怀抱的小动物,反而跟急着要吃人似的。长的一条正对着杨夕的胸口直接就穿进去了,“小鱼”入体后,杨夕只觉得脊骨一麻,而后猛然爆发的疼痛就跟重开了一遍剑府似的。
玉牌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杨夕直接仆倒在地,两眼一阵阵发黑。
身旁连天祚侧对着那短一点的“小鱼”,是被从胳膊穿进去的。看起来那鱼真是一团灵力似的,不会被任何实物阻拦,也不挑剔入体的位置。“小鱼”透体之后,大块头也没比杨夕好到哪去,诺大的个子拍在地上,咣当一声。
但连师兄还是坚强的,挣扎着,抬起脑袋问了杨夕一句:“我是不是……应该提前说一声的?”
杨夕两眼无神的盯着占满整个视野的金银“小星星”们,何止?
连师兄你不要以为你不穿袍子,我就忘了你是昆仑刑堂,封印剑府什么的你也应该知道的!
心好累,好想和灵修绝交……
去里间砸缸的两个“司马光”挺高兴的出来了,瞥眼满地打滚的杨夕,和死鱼不动的连天祚。
吓了一跳:“怎么了这是?”
段承恩叹口气:“不关你们事,他俩自己笨的。那些剑府怎样了?”
“嚯呀,可给咱吓了一跳,呼啦啦就从棚顶飞走了。咱们要是也能穿墙,不是早走人了!“
“棚顶的话,就意味着会穿到地面,那云家的人应该就也看见了。”
一道冷静的声音在人群的最后响起,这是方少谦清醒过来以后,第一次主动说话。
可这话似乎就十分具有乌鸦嘴的特性,就在他刚说完,众人还在面面相觑的时候,大门外的甬道上,终于响起了一阵急切的脚步声。
脚步声只有一个,然而似乎很乱,似乎是飞一段跑一段的赶过来。
众人各自握住自己找回来的,或者屋里挑拣的武器,蓄势待发。静悄悄的等着门口的人出现,立刻给予迎头痛击。
然而整间屋子的人都在屏息凝视的时候,杨夕横着滚到了门口,左眼皮抬起来一瞭,大喝一声:“别进来!”
私库内外的人同时一怔,外面飞奔的人影将将停在门口,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
儒帽长衫,一只没了指头的手掌,差一点就要触上禁制。
正是先前那个牺牲了九根手指探路,然后被留在外面放风的儒衫修士。
众人松一口气:
“这门口有禁制,进来了就出不去,你走吧,别管我们了。”
有人直接从后面踹出来一口箱子,滑行着越过先前说话的人,遛到儒衫修士的脚下。意思不言自明,自保也好,给营地送回去也好。
他们这一群人如果都出不去了,能回去个仅剩一根手指的书生,也总算没有全军覆没。
门外的修士抬脚踩住了滑出门口的箱子,逼人的灵力顺着脚下涌进来,不看也知道都是好东西。
“云家的人过来了,从天上。我看见他们云里的哨子都在往这边聚。”他抬起脸,白生生的斯文。
众人恍然,大军对轰主要还是集中在地面和低空,毕竟高空中站几个人实在是跟靶子一样。可云家的那些岗哨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宝,飞得格外高,又藏在云里。
沐新雨他们拦不住。
“那你还不快走!他们过来你就走不了了!”阴二焦急道。
白净的书生看了众人一眼:“我帮你们引开他们。”
“不要逞能,你死了我们也未必出得去!”这是方少谦醒来之后主动说的第二句话。
书生意外的看了一眼这个没见过的人,抬起只剩一根手指的右手,拇指与掌心之间扣了厚厚一沓符咒:“我攻敌的手段不行,逃跑还是有些心得。一张符咒一次替身,刚才探路用了九张。”忽然斯斯文文的一笑,“要杀我,且得杀小半个时辰!”
说完转身就走了,夹上地面那口被蹬出去的箱子。后面一群人急得拼命喊,再没听见他一丁点回应。
“妈的!”方少谦恨恨的捶了一下地面。
杨夕刚好在这时候“呼”的一下站起来,“我玉牌呢,掉哪了?”
众人回头一看,杨夕整个后背一片的血,靠近脖子的裸露皮肤上也占满淋漓的血珠儿。而且她身上只有自己滚来滚去撞出来的青肿,并没有其他伤痕,那血全是从毛孔里直接渗出来的。
再去看连天祚,身上倒是没有渗血,但人似乎已经疼昏过去了。顿时对眼前这个矮小姑娘的铁血程度,有了一定的认知。
“在这。”段承恩把玉牌递给她。刚才杨夕满地打滚,他怕这小东西给踢丢了,就细心收了起来。
杨夕接过玉牌,直接给邢铭发讯息:“邢师叔,秘境里的情况我都说完了。云家马上搜过来,剑修们也快挺不住了。大部队什么时候来支援?”
结果收到的信息却是:
“支援你们可能还要等等。”
杨夕全没想到是这个答案,轻轻往玉牌里注入灵力:“等多久?”
这一次,邢铭隔了很长一会儿,才回复了讯息。
似乎接下来的内容,他是做了长一段时间的思想挣扎,才说出来的。几乎话语中,感觉到他轻缓的小心翼翼。
“杨夕,我们已经在蓬莱了。时占机拿命开出来的通道是单向的……”
杨夕这才蓦然发觉,地面的震动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停止了,外面呼啸的阴风声也一点都听不见了。四下里安静得只能听见身边十几个人压抑的呼吸声。低下头看着段承恩:“不是说百万大军么,怎么那么快……”
段承恩轻轻叹了口气,眼里有隐隐的水光。
“破碎虚空的终极力量,从飞升大劫开始撕裂空间,撕裂到目的地则应劫而亡。百万大军跨过空间,只需要一步。”
杨夕“哦”了一声,就不再说话了。
邢铭的讯息又跟过来许多条:
“我们就是不跟蓬莱开战,现在行军回去,至少也要三个月。”
“而且大军已经列阵蓬莱岛前,不可能不开战。”
“整个内陆已经没有能力再召集起一支能够对抗天羽云氏的军队了……”
“杨夕,我们打赢了蓬莱之后,立刻跟云家和谈,无论如何把你们换出来。”
邢铭后面再发了什么,杨夕就不看了。
她不是想埋怨段承恩或者邢师叔,也不是对瘦师兄的死毫无感觉,甚至明白放弃云家直接打蓬莱也许会让整个大陆提前迎来胜利。
但是她在炎山秘境里。
马上要死了。
她现在很心烦,不想跟他们说话。
杨夕拍拍身边的地面,惊醒了一片茫然的修士:“好了,各位师兄师姐们,这回我们真的只能靠自己了。没什么好办法,就按先前的计划,把这儿拆了爬出去。”
众人还有些懵逼的看着她。
杨夕像什么也没发生似的,继续道:“但是像刚才那样,拆里面的墙壁就不太可取了。我们应该从门口这面墙开始拆,争取挖出一个通到外面走廊里的通道。”
“门口一整面墙都被禁制覆盖,打通了也出不去的。”连天祚蹲在墙角里,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过来了。
杨夕点点头:“那就从旁边的墙,想办法绕过去。总比直接拆棚顶要快,对了,连师兄你还是每间房的每面墙壁凿一遍,万一哪面墙里云家还给我们留了新惊喜呢?”
众人沉默的起身去干,不少人神色里还有些茫然,其中三两个神色复杂的看了看仍然盘膝而坐的胖子段承恩。
显然,他们师兄弟的计划成功了,邢首座不会进来了,时占机没有白死。
所以他们就快要死了。
但这几个人也只是看了段胖子几眼,最终什么也没说。
杨夕看了看各自去忙碌的人,连方少谦都起身跟着去凿墙了。她忽然伸手揪了阴二一把:“你,跟我进去找找剩下的箱子里有没有能破禁制的东西。”杨夕并没能找到她的夜行,其实她一身本事都是用来杀人的利器,却不很擅长穿山凿墙,“我还就不信这么多东西一个破禁制的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