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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2。孽镜(八)()
“不; 别误会; 我并不是觉得什么如果修士消失就好了。毕竟我自己就是个修士; 也还没打算拿剑把自己捅死。修士也是苍生的一部分; 医生看病,也并没有因为得了头风,就把头砍掉的道理。我只是……我只是忽然就失去了身为一个医者的自信。”
游陆沉默半晌,斟酌着用词,描述自己的感受,
“因为我总是忍不住会想,如果海怪爆发的最初; 修士们没有那么自大的以为可以用阵法拦住怪潮; 而是就让它们在南疆十六州循序渐进的登陆。是不是就不会有那决口一样的怪潮,踏破南疆十六州的村寨?”
景中秀一怔:“昨日之事不可追……”
“我知道; 但是下一次呢?”游陆沉着地道:“上一次; 邢首座选择了; 当时在他看来最正确的方法。而迟早有一天; 将会轮到我来做出这样的选择。我该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来选呢,修士么?还是苍生?还是我自己?可就像秀秀你刚才讲的; 如果真从我自身的角度来选,那我最好的选择绝对是现在就隐居山林,回家算逑,还上什么战场; 入什么世?这感觉就好像……就好像……”
“保大人; 还是保孩子。”杨夕忽然道。
游陆一顿; 半晌竟然点头:
“好大夫要能治病,可如果那不是病呢?我不知道一个大夫,到底有什么资格,能代人决定,谁更应该活下去。”
游陆在阐述自己心魔的过程中,始终冷静而客观,就好像那是别人的迷惘和恐惧。
直到此时,他合拢两只手掌,才终于显露出一点脆弱的姿态来。
“我从未觉得自己是个缺乏担当的软弱之人,但是邢首座曾有意擢拔我做顺位第一次席,我没同意。”游陆低垂着眼睛,两手交握,摩挲着十根手指,
“这一次,作为一个医修,我似乎迷失了自己的立身之地。”
“如果抛开修士的立场,游师兄,你觉得这场天下大劫的最佳应对,应该是什么?”杨夕忽然问。
游陆的样子,显然是心中早有算计。否则又何至于纠结至此。
但他先是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是在犹豫该不该说。
最终,他还是开了口:“以天下苍生为患者,以海怪爆发为症候的话,显然修士混迹于众生才是那个发病恶化的诱因。我以为,真正治本的方法,应该是修者避世,撤出内陆,从此与凡人隔离。”
景中秀叫出来:“你这是历史的倒退!”
游陆点头叹气:“嗯,倒退回天羽皇朝之前,仙凡融合之始。”
而杨夕脑子里的反应则是——竟然真的有!
竟然真的有这样的办法,可以兵不血刃的解决海怪的危机。
修士撤离内陆,则海怪就不会再不要命的冲击大陆纵深。
而如果不用考虑背后的凡人,不打阵地战的话,大多数修士在海怪口下但求逃生,是并不困难的。
这会减少大量的牺牲。
“你问过邢铭吗?”杨夕脱口道。
游陆摇头:“不用问,这个主意大概全天下除了我,没人会认为它是个好主意。就连我自己也觉得它好像哪里不对劲。”
不,还有我。
杨夕在心中低调地想。
“至少你可听听他怎么说?”她不死心地劝。
游陆抬起眼,很坚决:“不,这一次,至少这一次。我并不想被任何人说服,我必须得自己想出一个,真正的答案。”
一直蹲在边上,已经半晌没插话的叶清和,这时忽然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终于看出来你这心魔哪里不对了,你这心魔里所有的海怪,都是一样大的。不管上古神怪,还是别的什么。”
“不止海怪,如果有其他活物,也都是一样大的。”游陆顿了顿,又补充道,“你们除外,你们跟我一样大。”
杨夕定睛一看,恍然回神。
我靠,可不是么,从进来起好像就没见着比自己个头小的海怪。
而且再仔细观察一下,才会发现这地上的草木未免也太茂盛了一些,有草丛的地方,必然是及腰深的高草。整片荒原上零星几棵树木,景好像都是参天大树一般。
叶清和回头看着游陆,颇有些哭笑不得:“你还挺谦虚,但能不能别带上我们啊。”
游陆却道:“没办法,我不是忽然发现了自己的渺小,而是忽然察觉了它们的高大。”
游陆的这整个心魔太玄妙,太思辨,以至于所有人听他描述完之后都禁不住陷入一些微妙的思考。
四人并肩立着,出神地盯着脚下的怪潮看了半天,连杨夕都忘了他们此时还身处孽镜地狱,她还需要继续开天罗绞杀阵拉人。
而叶清和的那个小猫妖,根本已经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他对那猫妖的态度本就十分微妙,既重视又不在意似的。
然而,我不去就山,却挡不住山来就我。
就在四人各自发呆的这短短的一会儿,天边已经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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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3。孽镜(九)()
苏不言第一次与那片苍白的夜色相逢; 是在炎山秘境破裂之后。
彼时上一代门主新死,名不见经传的外门少年,毫无准备的被传承了圣歌。挂名成了经世门万年来最年轻的掌门人。
四大星君带着他; 千里奔袭赶到尚未完全凝固的炎山大陆桥上; 用光影回溯之法,亲眼见证了圣歌响起时的画面。
苏不言有幸与当世最解除的学术阵营中最杰出的学者们,一起目睹了那令人目眩神迷,却又脊背发凉的——“神迹”!
不是杀神。
云九章的时间回溯再逆天; 时间倒流的可行性方案,在经世门长老们的案头; 有起码三百种分析。他不过是强大而已。
不是天劫。
飞升的天劫再壮观; 不过是大一些的天雷地火,千百年来人人都见过。飞升不过是更绚丽而已。
天劫无法近身; 存在皆成虚幻,天空的颜色与星辰的质感完全对调。
黑色的星光; 给旁观者惨白的面容; 渡上一层黑色的死气。
是圣歌。
经世门的学者们心中,唯一的“神迹”; 只能是那首颠倒了世界的歌。
“这几乎打破了经世门数万年来所有研究的规则边界。”瑶光星君当时这样说,“是这首歌的问题; 还是我们探知世界的方法论有问题?”
一首歌居然让天空变了颜色?
一首歌居然能无视距离; 呼唤天地间所有的强者?
一首歌居然能把吟唱者隔绝于这个世界的所有规则之外?
它凭什么?
它怎么做到?
它仅仅是一段; 人类声带与空气共振而形成的; 具有特殊规律可被耳膜捕捉的波。
苏不言呆呆的站在那苍白如纸的夜空下。
一颗颗闪着黑色光晕的星辰; 中央是凝然不散的浓黑,向外辐射着越来越淡的不规则黑芒。像一粒粒针尖儿在白纸上戳出来的孔洞。
小小少年透过那些黑色的针孔,窥见了天空外面。
更大的世界。
一念所起,思久成魔。
苏不言有限的十二年人生,从记事儿的时候起就是个师长头疼的好奇宝宝。
也是想不开生活,放不过自己的傻孩子。
“怎么圣歌就偏偏选了你呢?”瑶光星君叹了几十回的气,眼瞅着老了十年。
因为我是最好的经世门呗!
苏不言私下里偷偷地想,但是没敢说出来。
经世门的门规,没有明确规定不能殴打掌门。他从过往的经验上客观总结,自己确实可能有点欠揍,但是又不怎么抗揍。
生命第一,安全第一。
首先是不能被长老们在物理上消灭掉。才有机会发现这世界无限的可能!
时隔两年之后。
炼狱图的孽镜地狱里,经世门炙手可热的吉祥物小苏掌门,受困于一张雪白巨网上,又一次有机会仰望那苍白的天空,和黑洞般的星辰。
他觉得自己人生可能无限坍缩成了两种。
眼睁睁地死,和闭上眼睛死。
他想:自己大概是被一只“蜘蛛精”抓住了。
雪白的丝线在身下连成一张巨网。从手腕到手肘,从脚踝到膝盖,满满地绑紧了雪白的丝线。四肢被抻展成一个顶天立地的“大”字,并牢牢固定在网中央。
从那丝线近乎编织一般精细的捆绑工艺来看,显然网的主人对困住他这件事儿,态度十分坚决。
“就这捆绑,就这姿势,不发生点什么,都对不住我这四肢大开的造型……”苏不言气若游丝地叹息。
“早晚要被吃掉的,姿势不重要吧!”
忽然身边的网摇晃了一下,似乎是那“蜘蛛精”在他身边坐了下来。长剑鬼灯漆黑无光的剑柄,出现在眼前,“啪”的一声,拍在了苏不言光滑的脸蛋上。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杀神出世的时候,你根本就没在炎山秘境里头。你这心魔到底何来?”
苏不言苦着脸:
“小姐姐,你和几位哥哥刚才群殴我的时候,我不是就招了。宗门秘术,光影回溯之法,我见过炎山秘境呐。你怎的不信?”
“嗯,看一眼,就成心魔?”杨夕凝望着苍白的天空,和漆黑的星子,“心魔不是这样的规律。”
这世上恐怕没几个人比杨夕更了解心魔这东西。
练气期便如杂草丛生的心魔,几乎是从入道之初便与她纠缠不清。
她是那么的犟。
那么的不肯服气,放不下过往。
甚至在心魔不再冒出来,干扰她的生活之后,她还固执觉得这是哪里出了问题。
其实练气期修士,没有心魔才是正常的不是么?
那些午夜梦境里的过往,那些挥之不去的恐惧和悲痛,也许真的只是噩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