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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然他最终以宵小之身而死,司梦生却总希望,世人记得他是个英雄……
酆都城里近千年,司梦生看过了无数魂魄来了又走,无数豪杰熬不过一步步迈向堕落。
一张铁面,其实心肠柔软的仙灵宫执法长老,始终记得昆仑开派祖师的那句:吃人。
当许多年后,一个敢拍着他肩膀“老司!老司!”叫得亲热的昆仑中二青年,出现在眼前的时候。
司梦生终于绷不住老泪纵横,他像个撒泼的孩子一样坐在黄土里,拍着大腿嚎啕而哭:
“进有杀人之恶,退有杀身之祸。我们被困在这酆都城里,活下去就要吃人,进阶也要吃人,这是在养蛊啊!
“我们被困在这世界里,几十万年人数从来都没有变过,灵气就那么多,飞升的名额就那么多,他妈的天道就是在养蛊啊!”
伴随着司梦生的老泪纵横的悲呼嚎啕,整个心魔幻境里的世界忽然轰隆隆的震动起来。
算师门地宫中的众人悚然一惊,险些以为是那酆都城中忽有天劫降临。
然而幻境中的人们,和魂火们,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
只有司梦生的悲号随着狂风久久回荡。
众人这才一愣,反应过来不是酆都城在震动,而是执掌幻境的杨夕,她的心魔在震动。
眼前的整个世界忽然渐渐的暗下去,只有火山口一人立足的地方,仍然保持着光亮。
一片死黑之中,穆君泽面色平静地望着前方,舞台上被打了追光。忽然整个世界绕着他旋转,他于是变成了面对众人。
“六道大忌,六道大忌!重生,蛊毒,死灵之术,活拘生魂……
“如果说重生是因为公平,异界之术是因为信仰,拘魂是因为伦理,那么蛊是因为什么呢?天道甚至连吃人奸子这样的事情都不会惩罚,为什么蛊物诞生之处,却必有天劫降世呢?
“如果天雷惩处的不是罪恶,而只是因为保守天机。惶惶天道,天意昭昭。到底有什么是祂不肯让我们知道的?
“事无不可对人言,它到底做了什么亏心事,才会……天机不可泄露?”
被震惊的众人此时才猛然回神,花绍棠厉声喊了一句:
“快,杨夕压不住心魔了,快把她叫醒!”
然而众人四下环顾,惶惶焦急,却哪里还有杨夕的影子?
整个心魔幻境之中,只余一片诡谲的黑暗,和头顶高光的的穆君泽。
忽而穆君泽又化作船灵时的模样,白衣马尾,仙灵宫的装扮。
胸口却有血迹,形容憔悴,惨淡的一个微笑之后,开口仿佛说了什么。
忽然天边一声闷雷炸响,一个亘古苍凉的声音自九天上传来,威严而浩大。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船灵模样的穆君泽,又一次微笑。这一次,人们终于听清了他的声音。
他说——
多公平啊!
如雷贯耳……
话音方落,整个黑暗空间忽然从中间裂开。
咔嚓一声脆响,仿佛镜面碎裂,又仿佛大幕拉开。
在那拉开的大幕背后,艳阳如火,天地如炉。
旷野上,一群群衣衫褴褛的人,枯瘦或者浮肿,年老或者年幼,神情麻木地沿着一个方向前行。
人群的中间,一个龅牙乱发的糟老头子,单手牵着一个瘦巴巴的小丫头。
龅牙的丑老头儿不怎么体贴,欠条小狗儿似的牵着小丫头,走得气喘吁吁。小丫头也有点虚弱,薄嘴唇儿上一层死皮,时不时就要绊一跤,然后又被老头子拎起来。
人群中虚弱的不止他们两个,就在小丫头的面前,一个浮肿的汉子毫无预兆地倒下去。“噗通”溅起一片黄褐的尘土。
人群安静了一瞬间,忽然嗖嗖冲出几条人影,扑在那个倒地的人身上。绿油油的眼睛,好似荒野里游荡的饿狼。
小丫头忍不住扭头去看,左眼上赫然一个单边儿的黑色大眼罩: “老杂毛儿,他们在干嘛?”
那丑巴巴的老头子,头也不回一个,只是揪着小丫头的手腕子,一脸麻木地往前。
“吃人。”
小丫头呆了一呆,才怔怔地道:“人也能吃吗?”
丑巴巴地老头子嗤笑一声:“活不下去了,什么不能吃?魔修听过么?一辈子都是吃同类进阶的。吃死人算好的了,看着吧,下座城要还是不开门,迟早有人要吃活人。”
小丫头低下头想了半晌,又抬起头来,认真地说:“我不做魔修了。”
算师门地宫里,无意间闯入了杨夕心魔的众人中,白允浪第一个反应过来:“杨夕?”
他一闪身瞬行过去,伸手一抓,却没有抓着。
那不是真正的杨夕,真正的杨夕已经八十岁了。
那只是杨夕心魔中的一个幻影,被陆百川的分|身拉扯着,默默走过残酷而血腥的逃荒之路。
白允浪眼睁睁看着,杨夕在他面前被陆百川拉走了,他们走着走着,看到路边一个妇女,正架着一口大锅,煮食什么吃的。
小丫头在妇女的身边停下来:“小婶婶,你在煮什么呀?”
“是我那死去的,可怜的孩儿啊!”妇女一边哭着,一边继续往灶火里添柴。还悄悄地咽了下口水。
小丫头盯着妇女的脸看了半晌,发现那脸上的悲伤是真的,而饥饿竟也是真的。
小丫头又跟着丑老头往前走了挺久,忽然仰起头来,看着这个丑八怪一样的老男人:
“你会吃我吗?”
“当然会!养着你就是储备粮,懂吗?”老头子想也不想,果断地回答。他还呲了呲牙,以示凶狠。
小丫头看看那对儿突出的龅牙,轻声地道:“那,你趁我睡觉的时候偷偷吃吧,我不知道,就不伤心了。”
丑老头子脸上的神情,好像被人迎面糊了一坨屎。
“闭嘴!”一边忿忿地骂着,一边气咻咻地把小丫头拎起来,抗在脖子上扛着。却没看见,小丫头趴在他的肩膀上,狡黠地呲出了一对儿小虎牙。
单从牙齿看,他们是真的有点像父女的。
不过小丫头比老男人好看不老少。
日暮迅速地夕沉,皓月清冷地升空。
深夜的一座粮仓里,空荡荡没有一根麦秆儿。丑陋的老男人匆匆从门外跑进来,袖子里揣着一条烤得半生不熟的肉。
“快吃,吃完了有力气跑路。不能再跟他们混下去了,他们都是饱的,我们是饿的,早晚他们杀了我们吃肉,再不跑我们就跑不掉了。”
小丫头拿了肉一愣,立刻从地上爬起来,去扒老男人身上的衣服。
老男人被她扒掉了上衣,露出一身骨瘦如柴,脏兮兮,但还算完好的肉。
然后小丫头又去掀丑老头的裤腿子,丑老头此时才反应过来,一脚把小丫头踹到了墙角。
好笑地道:“想什么呢?你以为我会割自己的肉给你啊,该说你把我想得太好,还是把我想得太傻?”
小丫头在墙角把脑壳撞出了一个包,也不吭气,低下头从地上捡起肉,默默吃。
丑老头忽然回过神来,盯着小丫头看了半晌,低头小声地问:“你知道这是什么?”
小丫头轻轻地,点了点头。
嘴里的那口肉咽下去,就好像是吞了铁疙瘩一样困难。
老头子忽然很没意思地坐下来:“哎,我还想背着你呢,结果没屁用。放心,我没杀人。”
“我知道。”小丫头低低地说,半晌又忽问:“我们算是,活不下去了吗?”
“谁知道呢?”老头子靠在土墙边儿上,神色委顿下来,却还是一脸天生的凶相,“老子每天都觉得自己活不下去了,又不是现在才觉得!”
月上中天,风疾无云。
地面上没有一颗活着的草。
龅牙的老头子,背后背着包袱,单手牵着矮挫挫的小丫头,悄悄地离开了藏身的空粮仓。
行至小村外,身后忽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尖叫。
“啊——杀人啦!杀人啦!”
和一片沸腾的人声“打死她!打死她!别让她跑了!”
老头子牵着小丫头,在霜雪一般冰冷的月光里越走越快。
他们,谁都没有回头。
作者有话要说: 道可道非常道 名可名非常名
道德经述道论经,乃修身,治世,用人,养生之典。它是一本以政治为归旨的书,从来不是纯粹哲学,即便是其中哲学思想,亦是统观大局的俯视视角。
治世之人用之,被治之人却当清醒。引为圣经,俯首跪舔,连探讨都不允许,只能好好好,对对对,枉费了前人开启民智之心。
嗯,开篇的心魔隔三差五就被人揪出来跟诛仙比一遍,还是有点无辜的。我没跟萧鼎当面讨论过,诛仙也没看完,因为觉得陆雪琪和碧瑶喜欢张小凡喜欢的挺莫名其妙的。但是从我看完的前半部,我不觉得他“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有用错。
刍狗,古代祭祀时用草扎成的狗,在祭祀之前是很受人们重视的祭品,但用过以后即被丢弃。
不仁,没有仁慈之心,而不是对谁格外险恶。
这句话拿来骂街的时候,本来也不是骂希特勒的,是拿来悲愤命运的,没毛病。
生活就是很残酷的,总不能因为它“就是这样”,“每个人都残酷”,就不算残酷了?老子要不是这个观点,黄老学说发展下来能演化出避世的思想分支么?
无外乎要么干,要么滚,要么忍罢了。
浅薄见解,博君一笑,万一掐起来——我是不会看今天的评论哒!哈哈哈哈哈哈!感谢小天使们给我投出了霸王票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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