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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夕心中一动,隐隐的好像知道这几大块浮雕上绘的是什么了。
杨夕快走几步,转过拐角。
第二幅画左侧是一群形状凶恶嗜血的妖魔,在一条无爪恶龙的带领下来势汹汹。画面右侧一群身穿盔甲的战士或飞翔在天,或本行在地,浴血厮杀奋力抵抗。左上方的恶龙腾云驾雾,口吐瓢泼大雨。右下角三位脚踏飞剑的盔甲战士,合力举起一面残破的大旗,上书“昆仑”。
果然如此。只是这般重大的秘密怎能随意绘在几面外露的墙壁上?
再看第三面墙壁,画得是一座陡峭断崖,崖顶上一座孤独的小院儿,柴门紧锁。下山的路上,一群道士打扮的男女,或提着包袱,或担着行李,或骑着灵兽正向山下走去。这些道士无一例外的在身后背了一柄长剑。可是画面的右下角,非常醒目的山路尽头,却有一个道士,把长剑丢掉了。山顶小院儿的门梁上,歪歪斜斜的挂着一块昆仑的“牌匾”。
杨夕站在原地琢磨了许久,这幅画并没有看懂。
她一个人物一块石头的看过来,发觉画面上每一个人物的表情都十分的相似……好像……好像是无聊?
还有那夸张飘起的袖袍裙摆,发梢鬓角。作者似乎是想表达,这画面里在刮风?
“可无聊和刮风,还是不太懂……”
杨夕喃喃自语着,颇有些魔怔的转过下一个拐角。
墙的另一面,也有人正在读画。
“昆仑这画是什么意思?哪有人这样咒自家门派灭亡的?”
“哼,我看昆仑这神神叨叨不靠谱的劲儿,离灭亡是不远了。”
“谁说不是,咱也不是没混过别的门派。哪有大殿四面都是画,连个门都没有的?”
“啊——”的一声尖叫。杨夕和墙角拐出来的人迎面撞了个对头炮。那人踉跄着倒退了几步。而杨夕因为生得实在“短小”,则直接坐倒在地。
杨夕知道自己撞了人,头还没抬下意识先出了声:
“对不起,对不起,我刚才魔怔了……”
而对方的尖叫也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响起:
“你是魔怔了吧小畜生!走路不长眼睛的啊?踩坏我的裙子,把你卖了赔得起吗你?我可告儿你,这是织女工会出品的法袍,法袍,你见过吗?”
这一把尖利的嗓子,可算是真把杨夕给叫醒了。
杨夕摸着头顶,觉得这声音有点耳熟。
在一片尖利的欧亚噪杂之中,杨夕缓缓抬头。
“!”
“!”
“!”
“……”
杨夕心道一声:踏破铁鞋无觅处,今儿可真成萝卜开会了……
面无表情的站起来道:
“你妈才魔怔了呢。”
第62章 灭门浮世绘(补完)()
原本还在撒泼的女人被杨夕一脚踹倒在地。坐在地上愣了半天,才突然爆发:“你敢踹我!臭丫头你不想活了!”
一柄乌光长剑划过一道弧线,压在了女人的脖子上。
刀剑加身,那女人当场就收了声,打着哆嗦改口道:“小妹妹……我就是被撞疼了骂两句……这无仇无怨的,不至于动刀动剑吧……”
真是位识时务的女君子,能屈能伸的女丈夫……
哪知杨小驴子却不吃这套,单手握着剑柄加力,嘲讽一笑:“无仇无怨?这位姐姐还真是贵人多忘事。“
“我……我真不认识你啊……”女子细瘦的脖子上被压出一条血线,欲哭无泪的申辩。
杨夕用空出的一只手,缓缓摘下了左眼眼罩,蓝色离火在左眼中幽幽跳动。“要不您再想想?”
那女人看见这蓝色眼睛,眼神迷茫了一瞬,忽然惊叫:“是你!”
杨夕笑得阴坏阴坏的:“把得罪过的人都给忘了,这可真是不谨慎的习惯。”
曾经差点被她一句话给害死,杨夕真是化了灰都能认识她!
话说当初,杨夕初识景中秀,裹挟着邓远之,一路从艳阳城狼奔至昆仑山下,眼看便可逃出升天。正是这女人轻飘飘两句
“哎,你不是女孩子?怎的他们就说你是男的呢?”
“他们抓的是你吧,你别耽误大家时间!”
结果杨夕被那亡客盟的元婴修士抓住,几人各受重创,险死还生,若不是昆仑剑修及时出现,差点就落个出师未捷身先死。
怕耽误自家时间,就点破旁人去死——杨小驴子自认从小到大见过的歹人,恶人可以论框装,却也从未发现还有这么损人不利己的娘们儿!
便是程家那个贼窝子,还有当年与老道士跑江湖遇到的恶客,那起码也是为了利己方损人的好么?
因这女人当时就炫耀过,说自己也是来考昆仑的。
杨小驴子这个闷骚记仇小心眼儿,自到了昆仑山下就睚眦必报的刮地三尺,企图把这女人揪出来,给她来一顿乎脸十八掌之面目全非!
什么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就是你找了许久找不到的报复对象,自己个儿撞你手里了,并且又送了你一个光明正大干他的理由!
昆仑剑派,百万弟子,杨小驴子一心修炼不善交游,能认得脸的怕是不超过一百。
而区区一个“逐日山清怪”的小任务,杨夕便见到了四张熟悉的脸。
要不怎么说是萝卜开会呢。
那女人记不得杨夕的长相,却记得这一双异瞳。以及后来几人重创元婴修士,堂皇而退的生猛。只见她颤抖着往回缩,更兼惊惧万分的回头叫道:“谭郎,救我!”
浮雕下边,阴影里头,这女人口中叫的“谭郎”,便是杨夕认得的第二张熟脸——正是昨日刚被杨夕一剑捅了,连带着引起一些列麻烦的无赖。
只是这“谭郎”似乎是因为昨日吃过单打独斗的大亏,今日学了聪明,身边正带着四五个跟班打手样的人物。他没有穿昆仑的弟子服,反而是一身黑衣长袍,正目光阴鸷的盯着杨夕。
看这情形,这二人竟是在杨夕没看见的地方,很是结下了一番郎情妾意的缘分。
杨夕一点头,道:“很好。”
鱼找鱼,虾找虾,乌龟配王八。这么两个东西,在自己的品种里互相祸害,没有去祸害了旁的好人。杨夕表示很愿意成全他们一块儿滚出昆仑,或者干脆来一对儿地府鸳鸯也不错。
一边回望那谭郎,一边竖起剑刃,在女人脸上拍了拍:“你让他试试,看他敢不敢?”
那“谭郎”阴沉着脸,一下没动,显然是不敢的。
“道友与我,互看不顺眼,一番争斗是难免的。只是既然大家都有意这‘逐日山清怪’的任务,这争斗何必急在一时?”
杨夕眉毛一挑:“你待怎的?”
“出了昆仑的地界儿,生搏还是死斗,再没有门规的约束。到时放开手战一场,不是更合你我心意?”
“好!”杨夕干脆利落的一收剑。“我也懒得再被画个圈儿关起来,就如你所言。”
“在下云州暗影堂堂主次子谭文靖,刀下不死无名鬼,还没请教小道友尊姓大名,出身何处?”
杨夕低低一笑,眼里是清浅的不屑:“放心吧,谭道友。杨夕无父无母,没有出身。不必担忧杀了我会有何后果。”长剑一摆,横在胸前:“只要你能!”
杨夕提着“夜行”,又磕了磕地上想要偷偷跑走的女人,“这位姐姐的闺名呢?”
那女人维持着一个僵硬难看的姿势:“我……我又不跟你打,就不用……”
谭文靖森森一笑,替她答了:“她叫查百莲,徐州查家孙小姐。”
査百莲登时恨得咬牙切齿瞪过去。
杨夕见状只是笑,看起来他们不像能为彼此作鸳鸯。
此时,传送大殿前已聚集了近百人,而那传说中“举小旗”的领队修士似乎还没来。众人就只有眼巴巴的干等。
其中大多是刚入门的“准”弟子,纷纷围着这边看热闹。还有一些是修为不高的“挂单”弟子,这些人对两个“小孩子”打架不大感兴趣,不是找个地方闭目打坐,就是埋头参悟功法。至于外门弟子,内门弟子,却是一个都没有。
可见,“逐日山清怪”的确不是什么难度很高的任务。
但这些人中有一个特例。
他既没有穿昆仑的弟子常服,也没有穿修士爱好的宽袍广袖。
一身黑衣,腰挂佩刀,一个人站在毒辣辣的日头下,与周遭的人泾渭分明。遗世独立的样子。
这便是杨夕的第三张熟脸。
正是昆仑封山之前,苦求残剑得以成为“昆仑私产”的两名凡人之一。那位一直磕头、不善言辞的青年。
杨夕记得这青年的脸,实在是因为当日残剑说过,以后这二人就是人偶课的练习道具,杨夕是答应过无面先生会学“人偶术”的,一想到以后有可能拿活人练习就有点……觉得亏欠人家。
杨夕见他也在看这边的热闹,遥遥的,便冲他点点头。
沉默的青年一愣,目光清正,不卑不亢,神色有些拘谨的一抱拳,算作回礼。
杨夕可以想见,青年在山上的日子,必然不会十分好过。
作为一个没有灵根的凡人,即使在昆仑这个“有教无类”的地方,不会受到什么苛待,也难免会被人忽视,被人瞧不起。要知道,筑基修士在凡间行走,见官都是不跪的,若是金丹元婴的修士,恐怕还要那当官的来跪。而昆仑山上,简直是筑基烂大街,金丹满地走,也就是成了元婴的还能稍微稀罕一点。
仙凡有别,修士再是好涵养,不过是嘴上不说,谁又能真正瞧得起凡人?
再说,昆仑这地界,无钱寸步难行,这青年只是个“物品”的身份,却毕竟不能同物品一般不吃不喝。他看起来。又不像那个能言善辩的同伴般家境富有,与灵力相关的工作他做不了,便只有这搏命的买卖,还能尝试一二。
才上昆仑山的第二天,他就来尝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