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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若是被留在通玄谷中,目前谷中大概还有十八人,其中大多数都是无剑之人,有剑之人可谓是众矢之的,若想在接下来的一日一夜中砍树造船而不被察觉几乎不可能,在费神费力造船的同时还要抵御不知何时出现的敌人,并将剑保管到最后更是难上加难。
所以,眼前做出的抉择,可能会成为影响胜负的关键,“章柳的剑法弱于我,若是对他出手,应是十拿九稳。”这个念头一起,便迅速在邢飞心中滋生扩大。邢飞看着应飞扬挂着淡然笑容的俊脸,只觉那张脸变成了诱人堕落的恶魔面孔,握剑之手松了又紧,紧了又松,竟按不下跃跃欲试的冲动。
此时忽闻背后破风声袭来,竟是章柳起招攻来,也亏得邢飞心中也有算盘飞身一扭,一个回旋,便架住了章柳的剑,怒喝道:“章师弟,你做什么?”章柳不答,只是将剑式催的更加紧密,手中长剑划光舞芒,剑尖好似疽疮跗骨,不离邢飞胸前数寸之地。邢飞剑舞如满月,严密护住周身,虽落下风,但也一时无虞,口中道:“章师弟,咱们可是同门学艺,说好同舟共济的。”
章柳不理不睬,邢飞口中却是“师弟”,“师弟”的唤个不停,他越唤,章柳目光越寒,招式越狠。
“贱仆!哪个是你师弟?叫我公子!”章柳终是忍不住答话,双剑相抵,四目相对,章柳眼中竟是彻骨的冰寒。
邢飞一愣,似被说到了痛处,面色随即一沉,冷喝道:“好!好!又在这里给我端主人的架子了?那公子打输了,可莫要再娘们一般哭哭啼啼。”说话间,邢飞环剑卸力,将章柳剑劲抖向空处,随机化守为攻,剑如蛟龙出海直刺中宫。
章柳腕一抖,在胸前织出绵密剑网,将来招尽数当下,口中喝道:“忘恩背义的狗才,若非是我,你哪有际遇被师傅收入门下,耀武扬威?”
“若非你心性轻浮,又怎么会不为师尊所喜,今日我便替师傅教训你!”邢飞两眼也冒火,下手越加狠厉。
二人相争虽说是应飞扬一手促成,但这样打出真火却出乎他意料,应飞扬边看边听,也算听出些眉目。
原来章柳本是世家子弟出身,而邢飞不过是他身边随侍的小厮,章柳天生有些灵性,家中便寻了一个凌霄剑宗的外门老道教他些本事。但那老道见邢飞根骨还要胜过章柳一筹,便将邢飞也一并讨取收入门下,于是邢飞便从一个家仆摇身一变成为章柳的师兄,入门之后,邢飞修行进步比章柳还要迅速,甚得他们师傅喜爱。
章柳暗恼逊了仆从一筹,自感面上无光,邢飞也常为卑微出身伤怀。二人皆是既自卑又自傲,是以心中一直埋着疙瘩,虽是同门,却从未交心。
此次剑会,章柳和邢飞师兄弟本约好一同合作御敌,所以二人才会同行出现,哪知遇上应飞扬挑唆,章柳见邢飞目光闪烁,心知这师兄已被说动,而他的实力又逊邢飞三分,所以便先下手为强,也引得新仇旧怨一并爆发。二人既然撕破了脸,下手也在无留情,一时狠招尽出。
应飞扬在旁看的连连摇头,无怪乎任九霄瞧外门弟子不起,外门弟子品质确实是良莠不齐,比门中弟子少了清逸脱俗之气。眼看那两人剑法拼斗不止,口上争锋也不停,直从两人恩怨扯到了幼时的丑事。
应飞扬实在听不下去了,插嘴道:“邢兄,明心剑法以心运剑,讲究心思澄清,明审敌我,你现在怒火炽盛,如何让剑心清明?”
短短一语,使邢飞如醍醐灌顶一般清醒过来,当即收敛剑中怒意,冷静以对,剑意登时一变,原本他修为就比章柳高,只是被偷袭失了先机,眼下简单利落的几记直刺,却如打蛇七寸,截断了章柳剑招后续变化,章柳空有后招,却无力施为,眼看先机渐渐被夺回,章柳咬牙,招招抢攻,将剑舞得银光霍霍,半点先机也不让。
应飞扬又是一叹道:“章兄,你也使差了,拂柳剑法风在前,柳在后,从来只有拂柳之风,哪有掀风之柳,本就是因敌而变,后发制人的剑招,你用它来抢攻偷袭已是不对,现在还处处争先,这是何必呢?”
章柳闻言,心中亦是恍然大悟,当下攻势一缓,藏劲与绵,以变应变,剑使得软绵绵轻飘飘好似柳枝一般无力,确是缠、点、绕、黏并用。看似风中弱柳一般随时可破,但狂风过后,弱柳依然吐绿摇曳,虽然略占下风,但却守得绵密。
邢飞剑招再催,却也攻他不下,心中不由急躁。怒道:“应飞扬,你这算什么?真当我们是牵线木偶吗?”
应飞扬笑道:“哪有啊,邢兄,你又动怒了,莫分心,不然章兄点灵墟,拂神藏你可怎么应对。”
章柳闻言苦撑多时,正感头昏脑涨,听闻应飞扬此言,如醍醐灌顶一般头脑一清,当即如应飞扬所言,一剑斜斜点向邢飞胸前,邢飞敛神挡招,章柳的剑却毫不着力的被他轻轻荡开,随即向上斜走,若风吹柳动一般拂向神藏穴,邢飞竟是当无可挡,身形急退,“哧”的一声,前襟被划开一口,心口一凉,惊出一身冷汗。
此时又闻一声:“邢兄,下阴都,走期门,直入紫宫!”
邢飞正是心神失守之际,也不及思索,依声出招,长剑若灵蛇吐信,干脆利落的三招直刺,章柳的剑网挡一,卸二,不过三,被撕扯出一道裂隙,剑网既破,章柳不敢再乘胜追击,随即身形一转,连退三步,与邢飞转为对峙。
此时又听道应飞扬的轻嘲声:“看到了吗?这才叫拿你们当扯线木偶!”
“应飞扬!你!”章、邢二人闻言,皆是气结,同时怒目直对应飞扬,竟有同仇敌忾之态。
应飞扬不畏不惧,索性盘腿坐下道:“看二位这态势,莫非又想联手了?若是想齐上不妨快些,不过,谁先出招谁后出招可要先商量好啊,毕竟先出招的人可能会腹背受敌啊!”
此言一出,章邢二人气势随之一馁,两人既已交恶,那谁会冒着腹背受敌的危险先出招,三方制衡下,场面竟然一时凝滞;唯有山风飒飒;吹动着不明的心思。
应飞扬又道:“攻谁,防谁,谁会与谁联手,谁又会对谁动手,你们可要快考虑清楚,不然现在是你们二人争一船,过一会可能就是三人、四人、五人争我这一船了。”
似是为了应和应飞扬所言,远处隐隐有人声传来,而且听其声势,怕是非只一人,章柳邢飞二人面色齐齐一变。
邢飞一咬牙,脸露哀求对章柳道:“柳哥儿,算我求你,便将机会让与我吧,你生下来便是世家子弟豪门贵胄,就算不入凌霄剑宗,至于我,你说的没错,我是贱奴一个,人轻人贱的烂命,这是我唯一一次机会,错过了,就再也无法翻身,你不要再与我争了!”
耳闻邢飞口中道出幼时称谓,章柳一阵恍惚,昔年之景似是又回到眼前,那时不解尊卑,不知利害,一族之中,竟只与眼前这个仆从之子交好,成日黏着他一同玩耍,不知何时起,二人渐行渐远,竟到如今剑锋相向的地步。
章柳心有所感,神色一敛,口中却冷道:“到底是下仆,见识浅薄,我樟城章家虽远不及五姓七望这般名门大族,但也屹立百余年不摇。不争,你当这富贵都是天上掉下的么?不上居庙堂争煊赫,下在江湖争膏粱,哪来的来的累世繁华,百年风光?”章柳言锋凿凿,邢飞一时也为他气势所夺,垂头默不作声。
章柳看他蔫头蔫脑的样子,又气骂道:“你若不改了这动辄低头哀求的奴才相,剑法再高也改变不了你的身份,需知动之以情,终归不如动之以利!”
章柳说罢,转身对向应飞扬:“应飞扬,你说一剑换一船,可算作数?”
“自然作数!”
章柳道:“空口无凭,我如何信你?”
应飞扬笑道:“各取所需而已,若是每人都像你这样,天下还怎么做生意。”
章柳冷哼道:“好,我便信你,接着!”说罢竟将手中之剑一抛,扔给应飞扬。
第二十三章 奇锋剑夺(三)()
眼见章柳突得将剑仍与应飞扬,邢飞一阵错愕,却见章柳转身对他说,转身对他说:“邢飞,你可愿与我共乘一船。作为交换,到了洗锋岛后,你要与我联手再夺一剑?之后咱们财货两清恩消仇泯,你再也不是我家仆从,也莫要拿我师兄自居。”
随后话锋一转“当然,你若想恃强夺船,尽管一试,我要保住剑不易,但想毁掉船却不难!”
邢飞一愣,随即点头道:“好,你若肯与我同船,我定帮你再夺一剑!”
章柳冷道:“我虽不信你,不过对你也是知根知底,你若敢食言,便是入了凌霄剑宗,我漳城章家照样可以让你不得安生!”随后对应飞扬道:“剑已给你,快将船留下吧!”
应飞扬心中暗道:“这章柳却也是个人物,方才偷袭邢飞时毫不犹豫,如今见偷袭无用,再战无益时又能轻而易举的将方才之事揭过,与邢飞联手,入了岛再夺剑确实是现在最好的选择。”思绪间,应飞扬缓缓抽剑,方拔剑便觉寒意逼人,剑上泓光流窜,剑身末端刻着“玄枵”二字,显然这便是事儿星次剑中一把,不由赞叹一声,随后剑锋一转,将背后系舟缆绳切断。
口中悠悠道:“章兄方才说动之以情不如诱之以利,那是你未曾以真情待过人,否则,今日倒霉的必是应某了。”说罢,丢下二人摇橹而去。
应飞扬自幼居住之地换作清河镇,听名字也知此镇是绕河而建,所以自然少不了打渔营生之人,应飞扬幼时就随渔夫玩耍,耳濡目染下,不经意间已是操舟弄船的好手,依仗着湖面水雾遮掩,应飞扬轻舟快橹,三两下便将章柳邢飞二人甩在身后,一阵疾驰后,似已到了湖心。
应飞扬气喘吁吁,不得不停下来歇息,方把气喘顺,肚子又开始叫了起来,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