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界,刀光剑影丝毫无法扰乱他的步调。
“以情入剑?果然好剑法!”应飞扬先前在公子翎攻势下疲于防守,未能细细体味剑法,此时得姬瑶月援手才喘过气来,看出剑法的端倪。
此剑法剑只是载体,情才是本源,公子翎身形空渺寥落,树枝上情意却是炽烈得不加掩饰,好似此剑作为传达心意的书笺尺素,尽抒对一女子如海深情。
真挚诚切,至死不悔,剑式与剑意浑然如一,直让应飞扬感觉天上地下,唯此情长存,莫说是他和姬瑶月的刀剑加身,便是山崩地裂,天地相合,也无法影响到公子翎剑势分毫。
应飞扬心绪竟也被剑法引动,只想着若自己施展此剑法,那将是向谁传递情思,应招之时不由自主的看向姬瑶月一眼,却发现姬瑶月也正巧在看他,眸光之中盈盈如水,令人心醉。
应飞扬心头一荡,姬瑶月与他双目对视后也是双颊一红,但配合却并未因这一瞬分神而出现疏漏,反而是情意结合,更显高妙,出招之时,竟都不经意的沾染上了公子翎剑上的意境,说是联手对敌,却没有半分凌锐犀利之气,更不如说是二人在公子翎的伴奏下翩翩起舞。
但情到浓时,却听公子翎一声长恸,声音锥心泣血,令人断肠,而剑上意境陡变,方才浓烈炽热情意转为至恸至哀,一瞬间应飞扬如见到连理枝断,鸳鸯折翼,而下一刻,哀戚剑意已然临头。
应飞扬和姬瑶月面色陡然一变,但见公子翎形销骨立,双目空空落落。行招之间如行尸走肉了无生趣,而剑上更沾染了痛不欲生,不欲独存的死意。但却是要拖全世界为之殉葬一般,剑式变得招招式式绝人生机。
对上公子翎全无留情的剑招,应飞扬和姬瑶月顿感压力,甚至被死意侵染心头,一时只觉了无生趣,不想再做抵抗,就这么死在剑下……
但危机之际,应飞扬心念猛提,沛然真气一运,使出一招达摩神剑中的“佛问伽蓝”,剑刃挡下迎面而来的树枝,而剑啸之声化作恢弘佛音,浩大庄严,传入他与姬瑶月二人耳中,如醍醐灌顶般一瞬间驱散求死之念。
心思澄明一瞬,二人同时而动,应飞扬施展苍龙转生剑主攻,星纪剑运走如游龙,矫健灵动,剑意连绵不绝。姬瑶月改作配合,施展二十四番信风刀中的“雨水”之刀,已水生木,壮大应飞扬苍龙剑势。
虽然只是招式之拼,但战到此时亦是凶险异常,但与姬瑶月的紧密配合下,应飞扬又有一种感觉,只觉自己的剑在一点点蜕变,好似空间距离在他剑下渐渐消失,达到一种心有所指,便有剑至的玄妙境界。而这种境界在他当年与姬瑶月联手对战师我谁时也曾体会过。而姬瑶月双刀也生变化,时快时慢,好似有了一种不受时间节制的特殊的律动,每出一刀都伴随难以捉摸的街节奏,都要将时间长河与眼前对手一同斩断。
乒乒乒乒乒乒乒……身影交错,不知交击多少回合,应飞扬和姬瑶月渐渐扳回颓势,不绝于耳的交鸣声在林间响起,好似夜雨又至,穿林打叶,却随锵然一声,交击停止。
风停叶静,万籁无声,三道交错身影陡然静立。却是保持着一刀一剑一树枝顶端呈三角形相抵的站姿……
而在这时,清风徐动,公子翎所持树枝上本有未及绽放的蓓蕾,在公子翎神通之下,树枝遭千百次刀剑交击,花蕾却没有被伤到分毫。此时竟莹润光艳的绽放开来,在风中颤巍巍的吐出细小花蕊。
而一花绽放,发乎自然的勃勃生机,令公子翎原本死气沉沉的剑意再现生机。
公子翎忽然哈哈大笑,面上哀戚之意荡然无存,“你们两个当真有趣,让你们接本公子一轮剑法,能学多少便是多少,没想到没等本公子使完,你们就给破了!”
原来方才应飞扬和姬瑶月施展苍龙转生剑和雨水之刀,一者属木一者属水,水润木生,将盎然生机传递至树枝之上,树枝上的花蕾因此**放蕾,一点生机使得公子翎剑上的死意不再纯粹,正合“以生破死”之妙。
应飞扬此时冷汗才冒出湿了一背,收剑拜道:“公子实在让了太多,剑法以情入剑,别出机杼,若是真正交锋,我们哪有半点生机。”
公子翎玩味笑道:“哦?你对本公子的剑法倒是赞誉有加,那本公子问你,这剑法与你师尊相比如何?”
应飞扬蹙眉思索片刻认真道:“人的影,树的名,师尊现在身死,只有名存,所以在下不敢替师尊菲薄,只能实话实话,论修为,公子自是与我师尊并驾齐驱,但若只论剑,公子尚逊了不止一筹……”
“哦?”公子翎眉头一挑。
姬瑶月闻言暗急,谁人不知公子翎高傲至极,只恐应飞扬这般公然贬斥惹恼了孔雀公子,不由暗掐应飞扬背后软肉。
但应飞扬一谈起剑,痴性又开始发作,混若无感的继续道:“公子一套剑法分为上下两阙,却是截然不同的剑意,上阙情思渺渺,幽深绵长,因情而动,暗藏无尽变化,可谓是极为高妙的剑法。下阙哀痛凄绝,死气沉沉,比起上阙显得更加不留生机,所以威力更大,但论格调和意境却反而不如上阙。”
说着指向那根树枝道:“残败之枝,仍能吐出新蕾,公子若见一棵树的死亡便心如死灰,生起一同沦丧之意,岂不是因一棵颓倒的树木,舍弃蕴藏其中的崭新生机?”
“残败之枝,犹吐新蕾……残败之枝,犹吐新蕾……”公子翎若有所思,喃喃重复几句,忽而一笑,将树枝插在地上,“你又知晓什么呢?”
随后面容恢复平常,道:“你们两个本事比本公子想得更大,现在,本公子可以说正事了!”
卷七 第十七章 刀剑相合(三)()
“方才的剑法本公子起名为‘两相依’,你说得没错,确实只上阙可堪入眼,至于下阙尽是些要死不死,哭天抢地的悲嚎,反而落了下乘,不值一提。”公子翎并未因应飞扬言辞而发怒,反是自嘲一笑,神态寂寥,随后道:“至于上阙其实还另有玄机,你,可能看出端倪?”
应飞扬详思片刻,皱眉道:“上阙剑法情已到极致,但剑势却未走尽,反而招招式式都留有一线,如玉璧有缺,待人补全……”忽而眼睛一亮,兴奋叫道:“是了,两相依,这套剑法是两人齐施,两人齐施,心意相投,便如珠联璧合,原本未尽的剑式得以完整,剑与情都达到极致!妙,当真妙极!”
应飞扬越说眉飞色舞,好似忍不住要找个人和他一同操演剑法,而孔雀公子高傲面孔上不经意露出一丝激赏,“有几分见识,你说的都没错,而且这套‘两相依’以情入剑,在意不在形,剑只是载体,若用得顺手,把剑法换成刀招也可,重要的是施招二人需得情投意合……”说着,公子翎将目光转向姬瑶月,他一转,应飞扬也跟着转,双目直勾勾的看向姬瑶月。
姬瑶月正巧与应飞扬四目交接,俏脸一红便急着别过头去,薄嗔道:“看我作甚,哪个与你情投意合!”
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公子翎都看不下去的无语望天,差点不顾风度的翻起了白眼,什么叫欲盖弥彰,看眼前这姑娘就知道了。随后扯回话题,道:“方才与你们交手,感觉你们两人身上似乎还藏着另一种力量,玄奥高深,恢弘精妙,竟连本公子一时也摸不清楚,但若能配合着‘两相依’使出,威力必是不凡,或许能值得本公子另眼相看。”
公子翎虽未明说,但眼神带着询问之意,应飞扬心中也起疑,第一次是师我谁,第二次是公子翎,每当他与姬瑶月联手对敌,修为,精神,意志提升到极致时,就会产生一种扰乱时空的神奇力量,他估摸着是他和姬瑶月体内破宇剑、灭宙刀被同时催动产生的时空法则之力,可也拿不准,毕竟这力量时有时无,不完全受他们把控。再加上破宇剑和灭宙刀牵扯到六道恶灭净天祭坛的下落,干系重大,他也不便回答,于是一时也不搭腔。
而公子翎也不追问,道:“不管如何,你们两个若能将体内的玄能借‘两相依’施展出来,潜力倒是不可限量,如此看来,这套‘两相依’本公子教的正是时候,由你们护着楚颂前往畜生道,本公子也可稍稍放心。”
应飞扬闻言一时错愕,疑惑问道:“公子来此,难道不是要将楚姑娘带回的?”
公子翎嗤笑一声。“自然不是,本公子若要带他走,何必避着她不见?楚颂她看着柔柔怯怯,但却是牛脾气,一旦认定的事绝无回头之理,便是本公子也阻不了她,她既然执意要闯畜生道,本公子也无可奈何,只能放任。”
应飞扬这才恍然明了,却又问道:“但公子既然无意阻她,又放心不下,何不亲上昆仑山将神医带回,也可免却楚姑娘遭逢风险。”
公子翎冷哼一声,神色不豫道:“你当楚颂的牛脾气是跟谁学来的?那老白牛跟本公子闹过不痛快,莫说本公子,便是任何与锦绣山庄有关的妖去救他,那老牛怕是先得跟锦绣山庄掐起来,麻烦得紧。正好你们两个可堪一用,又与锦绣山庄没有关系,便由你们代本公子一行,事成之后,本公子欠你们一个人情!”公子翎自顾自的发号施令,这一日他在暗中不出手。就是为了考量二人,一日观察下对二人心性,修为都有一定了解。恰二人师承又都与他有些渊源,无论是剑冠还是公孙大娘,都是能入他眼的人物,将楚颂托给他们照顾,倒也放心,话语间丝毫不给他们两个拒绝的机会。
姬瑶月闻言眼神一亮,她知晓孔雀公子“人情”的分量,而这份人情正是她所需的,毫不迟疑的道:“公子放心,姬瑶月定不辱命。”
应飞扬则是直率道:“营救楚神医,于公于私都对在下大有裨益,在下分所该为之事,自是不敢居功,更不敢领受公子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