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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里!”
天女凌心双目一睁,亮如星辰,同时“十丈轻尘”迅速蔓延扩散,在水下无声无息的蜿蜒而行,合围向一个方向!
便在方才,一声微弱的几不可闻的轻咳声从水中,沿着十丈轻尘传入天女凌心耳中,而这咳嗽声正是病尊者范去病的标志。
猎物暴露行迹,便是猎手的胜利!
在天女凌心视野不能见的地方,十丈轻尘从水中腾起,层层缠绕咳嗽声的来源!
“抓到你了!”
天女凌心感觉到十丈轻尘牢牢束住了一人,随即十指如电,掐动法诀,要赶在病尊者反应过来前,将蔓延了数百丈的长绫迅速收缩。
宛若蛇归**,白绫以快得难以言喻的速度破开层层芦苇而回,前头正束着一道身影,天女虽未曾见过,但从那一脸病容便可知,定是病尊者范去病。
“成功得手!”眼见奇攻奏效,天女心头激荡,在范去病还没做出抵抗前将他擒下,剩余二使便不足为虑。
却在范去病刚被拖到岸边时……
“咚”
他的头颅掉了。
脖颈出现一道笔直如线的血痕,头颅滑落,颈血从平滑的断口处喷起,头颅咕咚咚的在湿地上滚了几圈,滚入河中。
与此同时。
“哗”
眼前大片大片芦苇也沿着一条线,整齐的拦腰斩断,叶茎滑落入水,芦花却漫天飘舞。
洁白芦花,鲜红血雾,构成一幅绝美杀景,而轻轻的收剑入鞘声,为这幅杀景点缀最后的音符。
芦苇被拦腰斩断,眼前视野一空,前方平滑如镜水面上,赫然立着一个人影,飘着两具浮尸。
而看到水面上那人收剑入鞘,天女双目猛睁,绽放美丽神采,“怎会是你?”
水面上立身之人剑眉朗目,风姿卓然,虽消瘦了一圈,但天女凌心依然一眼就认出他,正是应飞扬!
应飞扬亦看到了她,足下一点,如水鸟一般掠水而过,落在天女凌心面前,带着淡淡笑意道:“呦,天女,好久不见,你还在优昙净宗,看来天书之争是赶得上了。”
一直担心的人现在活跳跳出现在面前,天女又惊又喜,但看他平平淡淡,浑不在意的模样,又想到方才为他提心吊胆,天女松了口气同时不禁心生暗恼,板起面孔道:“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应飞扬略带茫然道:“我几个时辰前出了戒心塔,感觉在塔内一待半年,成了野人一般不能见人,寻思着还有些时间,就躲着别人来湖里清洗清洗,修剪须发,然后遇上了人间道的人,便将他们杀了。”
应飞扬说得平淡,好像杀人和修剪须发同样,都是顺手而为,微不足道的事一般,随后无辜的眨眨眼问道:“人间道的人怎会出现在此,出了什么状况吗?”
天女凌心差点忍不住要跺脚,强忍下道:“我是问,你是怎么出了戒心塔的?”
想到此处,天女凌心忽然心头一凛,戒心塔内修行者若破除心魔,当有梵钟奏响,天花乱坠的异象,道贺修行者功成,而据她听闻,戒心塔并未出现异象,也就是说应飞扬应还在塔中,那眼前的人……
天女心头起疑,却见眼前应飞扬依旧无辜而茫然道:“还能怎么走出?走出就是走出啊……”
卷八 第九十章 心魔难消(五)()
?没有任何出关的征兆,应飞扬却已堂而皇之的出现在面前,却又说不出是如何出关,天女心中越发起疑,忽然纤手一引,十丈轻尘冲天而起,又自天而落,如天降雷霆,辟易诸邪,正是以索为剑,使出她与应飞扬合创的剑招“天地不平怒雷霆”。
???突来之招,让眼前应飞扬一瞬错愕,但一下瞬眼中厉芒闪烁,星纪剑锵然出鞘,化作冷电破空,逆天而上。所使的亦是?“天地不平怒雷霆”之招。
??同样的招式至极对拼,却生出截然不同的剑意,天女凌心剑意如天威震荡,凛然而不失浩正,而应飞扬的剑意却生出一种众生皆罪,降下伐罪之雷灭尽世间万物的肃杀威势。
天女凌心有意试探,招式上留力三分,此时双器交并,只觉一个寂灭冷杀的剑意从星纪剑上直透而来,令她心头一冷,寒意深入骨髓,长绫结成的剑势竟登时溃散。
好在应飞扬剑势也为之一阻,顺势收剑归于鞘中。
飘扬半空的芦花受方才气浪激荡,犹在漫天狂舞,凌然杀气却全然烟消云散,令天女几乎认为方才那一瞬彻骨寒意只是她的错觉。
“天地不平怒雷霆”之招加上龙众大力,眼前之人确实是应飞扬无误,但天女凌心的疑问却并未因此消失,反而越来越多。
而应飞扬此时一副恍然模样道:“看来天女是要考较我的进境,但只过手一招,足够吗?”说罢竟又把手按在剑柄处,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天女凌心知晓他会错了意,但她此时亦是一头雾水,不知该从何说起,此时却听闻清朗一声传来:“一招已经足够,天女,考较过应公子,也莫忘了正事。”
便见一袭月白僧衣迎风飘展,一道身影如白鸟一般翩然将至他们二人身边,正是释初心到来。
释初心轻轻一语将尴尬的局面揭过的同时,倒也提醒天女凌心,天女凌心看向不远处的病尊者的无头尸体,便见一只通体血红的虫子正从脖颈出的动脉蠕动爬出。
“果然蛊母是寄在病尊者身上。”虫子形貌与红线蛊虫相似,只是体积扩大了百十倍,正是天女凌心要找的蛊母。
蛊母似乎感应到天女凌心目光,忽得张开翅膀,朝应飞扬方向飞去,来势迅速异常,天女凌心甚至未来得及开口提醒。
却见应飞扬身不动,手扔握剑,只拇指轻推剑柄,剑拔三寸。
便闻一声破空锐响,一道剑气倾吐而出,一瞬间将蛊虫化作齑粉。而后应飞扬才后知后觉的叫道:“糟,一时手快,你们该不是找这只虫有用吧。”
释初心上前道:“不,应公子做得正好。”随后环视周遭,看到人间道三人的尸体。
三人都是死于剑伤,显然是应飞扬下的手,想到病尊者三人每个都堪称高手,这次本想暗算优昙净宗一把,却悄无声息的葬身在此,而杀了他们的竟是只一个人,一把剑。释初心双掌合十诵了声佛号,道:“而且甫一出关,便为佛门解决一场隐忧,多谢应公子了。”
应飞扬平淡道:“举手之劳,不必在意。也就那个病痨鬼值得认真些。”应飞扬言语虽听着刺耳,但神态却是平常,好像所说的没有半点夸口,只是陈述一件微不足道的事实。随后又道:“说起来他们是六道恶灭之人,怎么会出现在此?”
看他茫然模样,倒真让天女信了他先前说辞。便又将先前的事情告诉给了应飞扬。
待听她说完,应飞扬不由呸道:“真是倒霉,刚出关想清洗一番都能撞上这帮家伙,坏了,身上没染上虫子吧。”说着抬起胳膊检查着侧襟,一副见到鬼的晦气样。
“分明是病尊者他们几个更倒霉好吧,暗中侵扰优昙净宗都能被你撞上……嗯,好像该说他们罪有应得吧。”天女凌心也不由腹诽道。
此时释初心道:“病尊者虽已死,但唯恐他们在水中还藏了蛊母,应公子身有御水神通,可下水检查一番,看是否还有遗漏?”
“不是说蛊虫需寄体而生吗?水下怎会有蛊虫?”天女心头一疑,正要脱口问出,却见释初心朝她使了个眼色。天女凌心知晓兄长是找借口将应飞扬支开,忙将嘴边的话刹住。
却见应飞扬笑了笑,也不知是否看出端倪,但也并未多说,只道:“那我便下去一观,两位自便。”随后便跃入水中,不见踪影。
待他潜入深水走后,天女凌心忍不住向释初心道:“初心大师,戒心塔分明没有出现梵钟奏鸣,天花乱坠的异像,他是如何破除心障,成功出关的?”
释初心轻轻一叹道:“你这话,只问对了一半,应公子是出关了,但他却并未破除心障……”
天女凌心一疑,压低声音道:“未破除心障,那他是怎么出来的?”
释初心摇头道:“或许我们和他们剑客当真思维不同,对念佛之人来说,戒心塔是一次心灵的历练,放下,宽恕,渐修,顿悟,都可脱离迷海,得入彼岸,但对他来说,从一开始就只有一条路!”
“你的意思是?”
释初心渐渐神色肃穆,沉声道:“最直白的路径,最明确的方向,他是一步一步,从底层杀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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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想片刻前,释初心在戒心塔内寻找应飞扬的踪迹,本当他一人在塔内,应已被红线蛊虫寄体,却不料先发现的是在散落一地的虫子尸体。
虫子身子干枯,显然非是因外力而死,死因乃是久久找不到寄体之物,释初心立时有所察觉,便急向最顶层而去。
在他看来,便是在塔顶遇上个怪物也不足为奇,但他见到的却是更令人惊颤的场景,塔顶放眼望去,竟是空无一人!
再看周遭塔墙上,纵横交织的密布剑痕,剑痕上犹然有残存剑意,证据就在眼前,那再怎样难以接受也都是事实——
应飞扬是一步一印,从塔底到塔顶一路杀出的!
“可你不是说,随着阶梯数增高,心魔也会越来越强,想要靠硬闯破关根本不可能吗?”天女凌心难以置信道。
“这倒提醒了我,莫小觑了天下英才,我的推测皆是以常理为依据,但应公子的天资悟性,岂是常理可以衡量……”释初心自嘲般的笑了声,眼神中带着敬畏之色道:“所以方法很简单,只要他的进境跟得上心魔的壮大就行,心魔每强上一分,他便也跟着进境一分,三百八十层的阶梯,从底层踏入的应公子,和从顶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