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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名丫鬟左右扶住颤颤颠颠的老生,生怕他不争气的身体站不了太久。老生不自然地将书卷打开,用干瘪的声音念着排次和名字。
“第十名”,老花眼使得他迟疑了很久才大声念道,还将“名”字拉得老长,“留客山庄,唐飞。”
“第九名,江湖侠士徐应缘。”
“第八名,留客山庄贺云刃。”
“第七名,冠剑楼向凌天。”
“第六名,江南云家云子傲。”
“第五名,兰陵郡王萧将离。”
“第四名,留客山庄云曦。”
“第三名,燕京王府叶织秋。”
“第二名,江湖侠客李若缺。”
“第一名”老生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看坐台高处不悲不喜的风无心,欲要念出他的名字时,苍雪岭绵长的山道上突然传来一声怒吼,打断了老生。
“山鬼吹灯灭,厨人语夜阑。鸡鸣问前馆,世乱敢求安!”那响彻云霄的吟唱雷霆贯耳,宾客均将目光投向山道的尽头――一丈高的司寒锦扛着枯骨生香出现在众人的视线内,他用那双泛着血光的双眼审视着天下。
乌光闪烁的刀刃给人以一种置身于的地狱的错觉。风无心手一招,唤来剑台上的龙渊,飞身往剑气峰最高处飞去,“你们在这里等我。”
司寒锦深邃的目光紧锁着风无心手中的龙渊剑
那是终年未有人来过的荒原。经年沉淀的积雪压盖着枯黄色的灌木丛。
司寒锦用乌光倾泻的魔刀指着红袍飞起猎猎作响的风无心,没有说话。
风无心缓缓抽剑的声音像刮丝一般,令对手在漫长的等待中胆颤。多年以后,司寒锦回想起这场战斗时,这挥之不去的声音犹在耳畔。
魔刀无鞘!
司寒锦经不住耐心的琢磨,挥刀扫过风无心所站之地,可风无心的身影已然墨化。枯骨生香如砍水流,断而又生。
下一秒,风无心已经出现在他身后,龙渊之利,直逼他的项背。
司寒锦已经顾不上身前的水月镜花,回身三刀化解掉风无心凌厉的剑势。可后腰竟然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他万万想不到那道墨影手中竟生出一支剑气。
“太上忘情剑!”风无心挥剑之时,那道墨影自龙渊之中生出,残影滞空。悄无声息而诡谲的剑法,幻生“忘情”之我,执“忘情”之剑。
司寒锦能感受这无情剑意,枯骨生香内传出哀怨的叹息――因为怨灵们感受到风无心的情感,便无法吞噬他的灵魂,利用他的破绽和弱点。
司寒锦如是以一敌二,刀式大开大合,魔刀乌光喷张,攻守相聚以斩灭自己身周一丈内所有的事物。
龙渊剑剑光幽暗,剑势沉劲,击打在魔刀之上,铿锵之声夹杂着嗡嗡之声。
司寒锦不得不佩服龙渊剑的工艺和风无心的剑术造诣。明明沉重的剑刃在风无心手中却轻如树枝,剑柄绕转于他的五指之间。
风无心一记横挥,千光闪烁。司寒锦以魔刀撼之,被逼退三四步。他说话时,声音变得沙哑,刮人耳膜,“折剑录就是天下第一吗?”
“无所谓天下第一。只是焚月不是铸出胜过龙渊的兵器吗,好像让他失望了。”风无心的声音却是清亮润利,不染纤尘。
司寒锦听到风无心刻意隐藏的细喘声,但自己的身上也已有数出创伤,风无心冰寒的剑劲在体内乱冲,使得自己握刀的手有点僵硬。
细雪翩来。
风吹得有点急,一点点白光半遮掩着司寒锦的目光,砸在他粗糙干燥的脸庞上。雪花却被魔刀上乌黑的火焰烧尽。
风无心横剑立于飘雪之中,疾风灌满他的枣红色的长袍,冰冷的神情堪比寒风刺骨。“飞燕逐月”,剑势疾走,冰蓝色和墨色的剑影反复闪过司寒锦的视线,击打在枯骨生香上。
风无心没有破绽可言,引魔刀诀显得拙劣不堪。多年以后,连司寒锦都记不起风无心的剑术如何神乎其技,只知道当两把龙渊剑一前一后抵住自己的前心和后心时,死亡的恐惧让他看见曾经落魄的自己――他已失去了所有的从容。
“万里魔音唤残阳!”
魔刀指向灰暗的天空,乌黑色的刀芒延出丈二。刀吟似地狱修罗的魔音,刀芒如沉阳落地。
风无心亦不甘示弱,旋身飞起,剑气如狂风暴雨飞卷,如云天降下的龙卷。如皎月似婵娟的剑光淹没司寒锦视线可及的所有地方,成云海。
一轮残阳,两道明月。
枯骨生香与龙渊剑无数次相互擦击。魔刀的刀锋竟有出现一丝裂痕,刀内的万千怨灵传出毛骨悚然的哭嚎。龙渊的剑面依旧乌暗发亮,坚不可摧。
一刻之后,风消云散之时,风无心回旋落地,龙渊剑突然脱手,朝着司寒锦的咽喉飞刺而去。司寒锦亦执刀刺向风无心的咽喉,可惜他晚了一步――当他的刀离风无心足有一丈远时,飞剑离他的咽喉已不足一尺!
当死亡迫近的瞬间,折磨他一生的全部恐惧突然溃散。他重归于婴童那般安详宁和的心境,脑海中那一张张憎恶的面容被和尚的微笑所代替,那些曾经怀念的人儿都向他伸出了手
“咻!”龙渊剑掠过他的右耳旁,只割裂了他的耳垂,贯进了他身后的石壁。
可枯骨生香依旧一往无前,径直往乏力的风无心的心口刺去。
枯骨生香的刀锋在触及风无心的心口前,上面的裂痕慢慢延长,直至崩碎!那一点点零星而美丽的黑铁碎片散落在风中,被吹到剑气峰每一个角落
两人坐在高峰之上遥看万里云海,而他们身前,插着龙渊与那把断锋的魔刀。风无心看懂那团乌黑色的刀灵从刀刃上攀到司寒锦右手腕的袖内。
不知何时开始,临风而立的风无心的形象在司寒锦的心中高大而伟岸,成为护卫留客山庄和风家最强的一把剑――这可能是受风焚月刀灵的影响。
司寒锦在来剑气峰之前,已经预想所有风无心能问到的问题,并想好如何回答。可惜风无心一个字都没提,只是静静地望着远方,直到残阳西下。
“霜儿和唐飞过得好吗?”这个一个风无心没有资格回答的问题,但司寒锦耐不住长时间的沉默。
“他们很好。”风无心冷冷的话语不像是安慰,“只是可惜了你的刀还是敌不过龙渊剑。”
“是敌不过你。”司寒锦替风焚月回答时,双目闪烁的泪光,“父亲的一生都奉献给了折剑山庄。我很欣慰,有你在守卫留客山庄,和风家剩下的一切。也为折剑山庄写出了折剑录。”
“那你呢?要留下来吗?”
“不了。江湖那么大,又何必画地为牢。”司寒锦向前拔起被冰封的断刀,用以往风淬裹住紫电青霜的黑布卷裹枯骨生香,转身便要离去。
多情自古伤离别,风雪成珠帘,遮掩归乡路。
风无心的目光追随着司寒锦高大的背影直到消失。司寒锦随着暮色的降临而隐入云海,他在消失前留下一句话,“他回来了,带着那把无影之剑。”
长歌渐远,风云已散。
多年以后,空阔的苍雪岭上,几面孤零零的战旗向后来的人们印证当年苍雪剑会举世无双的盛况。折剑录被永远雪藏在明月楼的最深处,只是它在当代人们的心中却永不落幕。
李若缺离开时,将梦京华挂在听雨阁前的门把手,并留下一张纸条:她因你而生,就留给你吧。
失去了云曦的琴音,他将会忘掉“轻云蔽月”,而“凌虚惊鸿”也会永逝心间。但这样也好,了无牵挂的他终于可以自私地撇下所有的责任,独自远行。
向凌天在李若缺离开前曾问过他,“接下来,你有什么追求?又向往何方?”
李若缺沉默了一会,回答道,“去追一望无际的自由,那么又何必刻意去何方呢?惟望此生不再荒唐。”
李若缺已下了五级山阶,回头仰望着略有老态的向凌天问道,“你呢?”
向凌天想不到他会用这种出于关心的语气,“剑载无量,层出不穷贫道就继续探索这套残缺的剑法吧。冠剑楼香火不绝,信客络绎。再看云梦四季山景,万物峥嵘之春夏,云蒸霞蔚之秋冬。清闲度日,甚好。”
“是吗?那最好。”李若缺莞尔一笑,转身继续往下走。盘桓的山道上,他的身影和远去的风景一同消失在冬天的雾海中。
散场后的留客山庄恬静地与大雪相处,如天上白玉京宁静而庄严。枯黄的银杏叶将锁剑坪裹盖,无人打理。云曦下令放假三日,留客弟子们饱餐之后,如肥猫慵懒地卧躺在暖床内休憩。
听雨阁驻于悬壁,风寒露重的晚冬冰封它侧的流云瀑布。孤悬的栈道上,纤弱的南宫映雪披着棉袄,拿着扫帚将一片片贪恋红尘的银杏叶和冰凌扫落悬崖。调皮的风云尘在她身侧转悠,拉弄着她的衣袂。南宫映雪几次蹲身捏他红彤彤的脸蛋,衔着糖果的他不间断地喊着“二娘。”
观潮亭,锦衣素手的云曦将两只小火炉送到冰凉的石桌上,一壶煮着酒,一壶煮着茶。风无心推却了萧将离的好意,只愿守着眼前这杯有着沁人心脾的茶酒香的白开水。
自从风紫霜喝过南宫映雪煮的樱花茶之后,便爱得一发不可收拾。热情和任性的她总会强求别人也尝上一尝――所以每一次的酒桌上,都会出现一壶“解酒”的樱花茶。
萧将离的一杯烈酒刚下肚,萧心涵也为自己斟了半杯――与其白费功夫劝这个嗜酒如命的男人迷途知返,倒不如陪他共醉。
“马上就要过年了。”云曦看着飞檐边的三尺冰凌,今年好似更冷了,“不知道姐姐如何了。”
“少云来信说了,无双病情已有好转。只是黄沙葬阴寒气躁,不适养病。他会在年前带着无双来留客山庄养病。”几杯酒下肚的萧将离脸上有点殷红,如稚童般羞涩地将貂毛围脖拆下给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