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诡异的气氛。
可威压却实实在在,像是一只只无形触手一般,从殿门的方向伸展过来,蔓延着,扑向风一扬,似乎想将他卷入一个深不见底的漩涡。
仿佛是由这宫殿本身发出的,天生天长的威压。
风一扬脸上的笑意不变,肩膀和膝盖却轻轻地颤着,那略有些清瘦的双肩似乎正承受着肉眼看不见的巨大压力。
风一扬挡在前面,一声轻丝白袍无风而动,猎猎作响,那如深渊大海一样的威压骤然消失。身后恢复自由的高勇虽然脸色还是煞白的,却没有掉头就跑,而是手掌抚着马儿的脖子,轻声嘀咕着,竭力安抚不安的坐骑。
都已经到了这里,再想跑又怎么跑得了,还不如老老实实呆在这里。
风一扬抽空回头瞥了一眼,笑道:“不简单啊高大哥,现在还能这么镇定,是条汉子。”
高勇闻言黑着脸继续安抚着,压根没有搭理风一扬的打算,他现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特娘的如果这次能活下来,坚决远离风一扬这个疯子,今天就怨自己多事,见了他绕路走不就什么事儿都没了。
那边高勇还沉浸在沉痛的反思里,风一扬的表情却变的严肃,笑不出来了。
打刚才照面起,这股威压就一直在飙升,而且越升越快,看不见尽头。
最重要的是现在连这股威压从哪儿来的都不知道。
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风一扬已经明白,这个人内力之深厚远在自己之上,这人现在看来还没什么恶意,可是如果执意阻拦,想要进宫面见皇上恐怕就困难了,风一扬自忖对上这人除了逃跑恐怕没什么好办法。
偏偏后面还站着一个高勇,男子汉大丈夫,这会儿跑了不是被高勇看笑话么。
风一扬咬了咬牙,硬挺住迎面而来强加于身的万钧巨压,微凝目光,看向长生殿的深处。
幽幽深殿,空无一人,却又像是有巨兽低吼,随时会从其中飞扑而出让人心生惧意。
长生殿是皇上的寝殿之一,大气漂亮,风一扬以前也跟着风老头来过,没想到今天变得这么邪门,没有侍卫,没有宫女没有太监眉宇妃子,死气沉沉,就连皇帝也不知道去哪儿了。
一滴冷汗,从风一扬的额角轻轻滑落。
黑棕马一直躁动不安,喷着粗气马蹄踢着地面,高勇干脆翻身下马松开了缰绳,在马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
马儿如释重负,掉头就小跑着穿过一道宫门和马蹄声一起消失在了过道的转弯处。
高勇回过头,才注意到了长生殿今日诡异的气氛,他和风一扬不同,风一扬只是讶异,高勇看到这一切却是震惊。
他是大内侍卫,保护皇上安危是性命之上的头等大事,此情此景,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哪里来的高手潜入宫内劫持了皇上。
他也没想有能力不声不响潜入宫中在他的众兄弟保护下劫持皇上的人会有何等修为,几乎是一个大内侍卫的本能,高勇下意识地大喊一声:“何方妖人擅闯禁宫!”
随着这一声大喊,高勇向前一步猛地跨到了风一扬的身边。
那股威压一直在攀升,风一扬这时苦苦咬牙支撑,犹如身陷海底被压的动弹不得,明知道高勇大义凛然地冲上来,风一扬心里着急却也无力提醒了。
眼下这股威压,比刚才刚到长生殿前的时候,要强了十几倍。
刚才如果是长江大河,现在就是浩瀚如海。
高勇气势如虹势不可挡气势汹汹地一步踏入了威压之中,咚地一声,连个完整的声音都没发出来,就像挨了一闷棍一样,软倒在地。
风一扬清啸一声,全身气势暴涨,一道道剑气就像长了眼睛一般直向殿门而去,带起一阵狂风。
那威压的主人显然没想到风一扬在苦苦支撑之下居然还留了这么一份余力,措手不及之下压在风一扬身上的威压一轻,风一扬趁势弯腰捞起软倒在地七窍流血的高勇,向后掠出,缓缓落在了一丈以外。
早晨天亮得很快,不知不觉之间,天已经大亮了,太阳也已经挂在了半山腰上,可长生殿内却还是森森沉沉,一束束金红色的阳光仿佛被一股不知何处来的力量挡在了殿门之外。
风一扬放下高勇,把了把脉确定高勇没有性命之虞,这才抬起头,看向那道看似平平无奇的殿门。
此刻长生殿仿佛又回到了一开始的状态,幽深寂静,仿佛一块阴暗死地,刚才那股一直攀升的可怖威压早已消弭无踪,没有留下一丝存在过的痕迹。
第五十二章 隐龙()
风一扬看了一会儿殿门,轻轻吐出一口气,郁闷道:“隐龙先生,别玩了。”
殿门依旧一动不动,长生殿里寂静无声,连空气也像是凝固了。
风一扬抓狂道:“我有急事要见皇上,隐龙,我知道是你!”
幽深的大殿深处传来一个声音,像是山谷里的回声一样空灵缥缈,音色平淡中带了一点好奇:“哦?你怎么知道是我?”
得到了这证实猜想的肯定答复,风一扬很没风度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没有回答隐龙的问话,而是松了口气,放松地抬手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过了一会儿,那个平淡的声音幽幽道:“看来你并不知道是我,只是赌了一把,对吗?”
风一扬这时已经完全放松下来,懒洋洋地坐在地上点头:“对,我是猜的,不过当然不是全无依据。”
隐龙追问道:“你有什么依据?”
风一扬伸手把昏迷的高勇拉到面前,一边仔细给高勇验了验伤,一边随口说道:
“首先,眼前我看到的这个长生殿,从侍卫到太监一个人都没有,那只有两种可能,一种就是从宫外来了一个神秘高手,在皇宫外围的禁军和侍卫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带走了或者杀死了这些人。”
“哦?还有第二种可能?”隐龙感兴趣地问道。
“当然有,第二种可能就是,我看到的一切都是假的。”风一扬眼中闪过一道自信的光芒,声音不响,却掷地有声。
隐龙的声音顿了顿,方才释然地说道:“原来如此,我倒忘了,六扇门人时刻牢记的一句话,眼见未必为实。”
风一扬耸了耸肩道:“是啊,而且明知道像你这样和山老头齐名的高手在皇宫里,我如果还去相信有一个人能不声不响地潜入皇上的寝宫杀人劫人什么的,岂不是很傻。”
半个皇宫的人都知道,所谓山老头,是风一扬对风连山风老的‘爱称’。
和风连山齐名,是一种极高的赞誉,尤其是从风一扬的嘴里说出来,可是隐龙的声音依旧是波澜不惊:“那万一真的有这样一个不世出的高手能悄无声息地制住我们所有人呢?你就这么坐在地上岂不是等死吗?”
风一扬扁了扁嘴道:“真有这样的高手,我坐着和站着还有区别吗?而且你要是真有恶意,就刚才那一下,高勇已经死了十几回了。”
这时,原本把阳光隔在外面的那股无形力量消失了,淡金色的阳光铺在了长生殿前的石阶红毯上,一道淡淡的影子从长生殿里走了出来。
说是走了出来,其实看起来他只走了一步,从门内,跨到了门外,站在了暖洋洋的阳光下,似乎他之前一直都只是站在大殿门口。
隐龙全身上下像是蒙着一层淡淡的雾叫人难以看清他的长相,甚至性别。站在阳光下,那层雾被染上了金色,倒是颇有几分宝相庄严的味道。
隐龙在大殿门前站定,开口还是那股波澜不惊的平淡味道:“难怪你从刚才到现在反复检查了几遍高勇的伤势,原来是在确认我是否真的有恶意,风连山的徒弟果然有点意思。”
风一扬头也不抬地说:“别废话了,据我所知隐龙你不是那种无聊的人,你费这么大力气拦住我肯定有目的,说说吧,大名鼎鼎的隐龙先生拦下我是要做什么。”
隐龙淡淡地说:“其实也没什么,我想再看一次你的身法。”
风一扬疑惑道:“身法?你说浮光小步?”
隐龙道:“浮光小步我见过,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我要看你自创的那一招,你用来打败宫本羽一的那一招。”
“原来你想看瞬回?为什么?”风一扬知道了隐龙的目的之后不仅没有释然,反而更疑惑了。
他不介意再用一次瞬回,可是隐龙这样的顶级高手想看他的招数,这让他有些戒备。
隐龙没有说话,只是用行动告诉了风一扬他想看瞬回的决心,他往前走了一步,正正走到了那块长生殿大匾的下面,离风一扬还有好几丈的距离,但就是这短短的一步距离,让两人之间的气机产生了微妙的变化。
原本风一扬看隐龙像是隔着一层纱,虚无缥缈,这一步之后,那雾气没有消失,可是风一扬这时再看隐龙却觉得压力陡增,产生一种高山仰止的无力感。
这时只听隐龙叹气道:“我就明说了吧,风一扬,天下武学,招式再怎么千变万化,却都逃不开最简单的道理,身法够快,可以留下残影,可是除去西域幻术,单凭身法按理说是不能让残影跑到自己前面去,也正因为如此,宫本羽一当时才会没反应过来被你所伤,他不明白,我也不明白,不过我不打算问你,我想再看一遍,你只要能从我面前走进大殿,就算你赢了。”
隐龙说完,又往前踏出了一步,空气中的压迫感变得更强了,看来隐龙是担心风一扬藏私,执意要逼出风一扬的全部实力。
风一扬抬头看了看天色,焦急道:“你让我先见陛下,见完陛下我再表演给你看好不好?”
隐龙停也不停,又往前迈出了一大步,周身的雾气也变得更浓了,闪闪烁烁隐隐约约,隐龙藏身其中,连身形也很难分辨了。
明明只走了两步,两人之间相隔的距离瞬间离得不足一丈。
风一扬站起身,收起了一脸的惫懒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