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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天急着回金谷园复命,初时并未留意到停在寺门外的马车,却因钟昭远、龙树等人言谈间露了口风,离天才知刘皓南受擒,并被乐清平带到了青松顶。他闻讯之后惊怒交加,不由分说地拔刀闯上青松顶,与钟昭远、龙树以及众僧打作一团。
乐清平听到离天的呼喝之声,已知是萨满教中有人找上门来救人,皱眉道:“来得好快!法师少待,我去去就来。”转身走出金刚塔。
睿见始终面色平静,丝毫不为外面的喧闹之声所扰,转身对着佛像坐下,微微闭目念诵起经文来。
他如此专心地诵经念佛,想必并没有察觉到,身后刘皓南被封的要穴已被全部冲开,悄无声息地立起身来,暗自凝聚真气于掌心,面上杀气尽现!
。。。
第480章 旁敲侧击()
这个时机对刘皓南而言至为关键,若能趁睿见不备将其制住,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离开金刚塔,从背后袭击乐清平,必能对其造成重创。全集下载(首发)届时他便能与鹰灵离天会合,从容离开太平兴国寺了。
刘皓南心念电闪,盘算好了后续的每一步动作,然而望着睿见的背影,他却心存犹豫、无法下手。
他一向不以正人君子自居,对付奸邪之人更不介意用一些非常的手段,但是对于自己亲近、欣赏或崇敬的人,他却不愿做出卑鄙的举动对其陷害暗算。
这种观念在他的脑海中早已根深蒂固,既是出于对分量相当的敌人的尊重,也是衡量自己立身品行的一项标准。
睿见和尚与他初次谋面,且立场敌对,算不上是他亲近、欣赏或崇敬之人,但这僧人的身上似有一种超然物外的脱俗气韵,看似清静平和的外表之下,却藏着难以掩饰的凛凛正气,令人莫名的心生敬意。
同时,七曜真元敏锐的感应力也在提醒刘皓南,睿见和尚对他并没有丝毫敌意和戒备,这或许是因为他修行高深,久不过问人间是非,视芸芸众生皆为平等,自然不会对刘皓南这样一个俗世之人心存好恶之念。
碍于这些念头,刘皓南思量片刻后冷哼一声,转身向虚掩的塔门走去。他身上的杀气并未有丝毫松懈,一旦睿见和尚出手阻拦他离开,他必会回身迎击,下手绝不容情!
然而睿见和尚对此恍若不见,仍旧专心闭目诵经,未有丝毫停顿,仿佛刘皓南的来去与自己没有半点关系。这既出乎刘皓南的意料,又隐在他的臆测之中,他暗自庆幸方才不曾出手偷袭对方,否则不但可能引来一场恶战,自己在气势上也落了下乘。
走出金刚塔,但见四周松风呼啸,树荫蔽日,难以辨别出路,刘皓南提气纵身攀上面前一棵古松的树梢,凭借高明轻功踏着松浪前行,想要尽快穿出这片松林。
脚下传来睿见和尚发出的清亮佛音,满山回响,盈耳动心,青峰顶上漫无边际的松林也得到感应,应和着那清静梵音,更为剧烈地摇晃着躯干枝条,声如惊涛,形似骇浪,翻转奔腾,起伏不定,似要将纵越其上的刘皓南甩落下来。
刘皓南心中一惊,立即意识到脚下松涛的变化并非山风所引起,而是源于一种强大阵法的力量!
这阵法属于“天、地、人”三种阵法中的地阵,借助山形水势的天然格局成阵,从而汇聚天地之气,激发山风松涛蕴含的力量,形成诸多幻象,将人困在其中,难以辨别归路。'看本书最新章节请到800 '
天阵、地阵虽是神妙莫测,但若不与人阵结合,就不具备任何攻击性,充其量只算是**阵而已。因此,睿见和尚发动这阵法的目的,只是将刘皓南困在青松顶,不让他闯出去与离天会合。
刘皓南曾精研兵法奇书《虎衿经》中的诸多阵法,又从白云先生陈希夷处学得了六花奇门遁阵的精要奥义,岂会被这种再寻常不过的地阵迷住了眼睛?当下脚下使力,身形飞纵,仍旧在松浪之中颠簸前行,一面观察松涛起伏变化的规律,一面寻找破阵的阵眼。
一般而言,只要寻到阵眼并将其破坏,便能破阵而出了。
然而举目望去,只有碧浪滔天,棵棵青松根深叶茂,枝干相连,不存一丝缝隙,很难找到其变化的规律。刘皓南身形如电,奋力向前,却始终寻不到那片绿海的边缘,仿佛只是在原地转圈。
他见形势不妙,索性将身子一坠落到地面,却又陷入了无边黑夜之中,饶是他目力超过常人,也只能看到周围树干密密匝匝地均匀排布着,不见边际,于自己处在什么位置,与那座金刚塔有多远的距离,根本无从分辨。
身处松林之中,头顶的佛音却不似方才那么扰人心神了,刘皓南努力聚气凝神,调动七曜真元的神识查探周围的气息变化,同时慢慢移动身形,试图从那些单调划一、毫无变化的周边气息中找到一点线索。
摸黑行走了一炷香的功夫,他终于感应到一丝异乎寻常的气息,不由得精神一振,循着那气息的来处快步而去。
然而走出数十步后,他沮丧地发现自己又回到了金刚塔前。透过敞开的塔门望去,睿见和尚仍在原地喃喃念诵着《无量寿经》的经文,连姿势都没有丝毫改变。
刘皓南面色微变,看来这青松顶上的阵法绝非等闲,不仅结合了天然的地理形势和风向水势的变化,这些松树在栽种时也是经过刻意布局的,从而形成了一座天然的囚笼,除非知晓阵法变化之机,否则很难突围而去。
也许,睿见和尚正是认定了刘皓南绝然闯不出阵去,才放任他离开金刚塔吧。
刘皓南自是不愿再回到金刚塔中自讨没趣,但四处乱闯也无济于事,干脆轻身一纵上了金刚塔的塔顶,盘膝而坐闭目调息,仔细辨听周围的气息变化,希望能找到破阵的线索。
再说乐清平出去与离天交涉了一番,自然无果,又因离天用解药救了主持宝树,不好用强将其驱逐出寺,索性任由他闯进阵中乱走,反正他也无法破解青松顶上这座浑然天成的北斗七星大阵,更不可能与刘皓南会合见面。
待乐清平返回金刚塔,见到面前的情景便知究里,望着塔顶的刘皓南沉声道:“小子,你虽然冲破了穴道的禁制,却别想轻易离开这青松顶!”
“区区障眼阵法,有何足道?待我破阵出去,定要将此处踏为平地!”刘皓南言语间毫不示弱,他从不是暴躁易怒之人,却总是忍不住要与乐清平这自以为是的迂腐书生斗气拌嘴。
乐清平知道他只是逞强,不再动怒还击,迈步走进金刚塔中,带着歉意问道:“让法师受惊了,方才那人对你可有不敬之举?”
睿见和尚停止了念诵经文,神色平静如常,摇头笑了笑道:“那位施主明明有机会从背后偷袭,将我制住,却没有动手,足见他是胸怀磊落之人。”言语间对刘皓南颇有赞赏之意。
乐清平闻言心中宽慰,暗忖自己确是没有看错人,刘皓南虽然出身不佳,误入歧途,但心地良善,胸怀侠义,今后或有机会引导他改过迁善……
倘若刘皓南知道乐清平心里的念头,定会不屑一顾,他乃是堂堂北汉皇孙,胸怀复国壮志,何来“出身不佳、误入歧途”之说?乐清平站在中原王朝的角度,以正统自居,便将旁人视作旁门左道,实有坐井观天、夜郎自大之嫌。
世上总有这样一种人,喜欢把自己的所作所为视作绝对正确,站在道德的高点去谴责与自己相悖之人,并自以为天经地义、理所当然。
乐清平便是这样的人,所幸他虽然固执,却不霸道,并不强求他人的所思所想所为都与自己保持一致,有时甚至会对自己所持的信念生出一丝怀疑。
对于如何实现自己立身处世的价值,实现儒家修身济世的理想,乐清平想要寻求一个更加接近真相的答案,这也是他来拜望睿见和尚的重要原因之一。
两人在佛堂上相对而坐,四目对视,乐清平一如既往地满面肃然,睿见始终面带微笑,目光清净平和。
至于塔顶的刘皓南,似乎早已被二人遗忘,又或者,他们是有意让刘皓南在旁聆听。
“乐施主,你心中有何疑惑,现在可以发问了。”睿见和尚平静言道。
乐清平沉默片刻,斟酌着词句缓缓说道:“十年前法师曾对我说过:儒释道宗,其旨本融。儒释二教的教义虽有不同,却都是以善为本。佛家以慈悲济世,看重个人的修行,以善举感化世人;儒家倡行三纲五常,劝教众生做忠恕之人,仁义之事。是故儒释之道心同迹异、互为表里。我深以为然,与法师畅谈儒学佛法,多受教益!我原是江湖草莽,不识大局,不知善恶,因受赵普赵太傅点化,才出仕为官,十余年来恭行儒道,修身克己,卫道除魔,自以为不负胸中所学,此生可以无憾!可世上如我当年一般懵懂莽撞之人何其之多,我欲引导他们摒弃恶念,重归正途,既然儒释之道相通,法师可有教化的秘法传授与我?”
刘皓南听得分明,知道乐清平所言之懵懂莽撞之人,多半指的便是自己,心下自是不以为然,冷哼了一声。
睿见和尚听完乐清平之言,摇头道:“乐施主错了!世人无善恶之别,世事无是非之判,所谓善恶是非,不过是你站在自己的立场做出的狭隘判断,未必便是对的。佛家不分善恶,不问是非,所谓行善止恶,只是对自身品行的要求,并不对旁人的作为妄加评断,否则便是‘着相’了。”
乐清平闻言不解,脱口道:“世间的人和事怎会没有善恶是非之别?不怀私欲、悲悯济世即为善,图谋私利、祸害无辜即为恶,儒道弟子若不能辨明是非,去恶扬善,如何能做到兼济天下?”
睿见和尚耐心解释道:“乐施主又错了,佛家不问是非善恶,是因佛祖视众生平等,万物皆善。佛祖舍身饲鹰救兔,盖因鹰吃兔是为活命,兔避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