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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少阳闻言一惊定睛觑时,却见凤盈倩手中握着枚瓷瓶,两颊生晕俏脸之上满是玩味之色。心下着恼却也不好发作,只得冷冷道:“若是寻常之事依你倒也无妨,但倘若有违伦常道义柳某万难从命”
凤盈倩柳眉微挑玉手轻招,双目之中蓦而热情如火,含笑道:“这件事可好办得紧奴家仰慕柳大侠风采已久,但却也知此生好似冰火无缘。你挨过来让我好生瞧瞧了桩心愿,奴家便将解药拱手奉上”
柳少阳听她口出如此放荡之言,心头不禁羞怒难当。欲要叱骂却眼见佳人在彼媚态横生,不知怎地口中讷讷一时喝将不出。
凤盈倩瞧他发窘更是媚眼如丝,罗袖掩口嗤嗤笑道:“柳大侠生平英雄豪杰,怎地经奴家三言两语,便被说得像个雏儿一般还会脸红”
柳少阳听了这话面颊似火更是着恼,但转瞬间心中便已冷静下来,暗忖道:“她这话好生突兀也不知有何古怪,但眼下小青性命要紧事急从权,只得先依了这妖女之言”当下把心一横,面色铁青踏上前去。
这边凤盈倩的眼神中透出古怪神色,缓缓探出玉臂莲钩揽住柳少阳的肩头。“嘤咛”轻唤一声好似梦呓轻吟,柔荑轻抚将柳少阳搂到自己身前。
柳少阳与之对视脑海倏乱,魂魄摇荡为之一怔,竟如木偶般任由凤盈倩将他搂至近前。此刻温香软玉肌肤相贴,蓦而玄功自发生转灵台豁清,心知是无意间中了摄魂之术。
他惊疑之下待要抽身挣脱,哪料凤盈倩檀口轻张喷出一股白烟。两人此时身子相挨面不盈尺,柳少阳为这股怪烟一冲只觉耳目嗡鸣,紧忙闭气抽身倒掠退出丈许,顿觉手足麻软气血凝滞,竟而一时站立不定跌坐于地。
这边厢里凤盈倩娇喝一声如影随形,袖中甩出道青绳也似之物,倏忽卷在柳少阳臂膀身上,刹那间便已收紧捆作数匝。
柳少阳半生之中屡有机遇修演玄法不辍,此时一身武功早登江湖绝顶之列。如今乍遇惊变,心思急转顿觉遭了暗算,不如先走再做计较。当即纵力沉喝一声,强提口真气弹身而起,左足猛可运劲横扫如刃将凤盈倩逼开数尺,身子已撞开西首窗棱朝外飞去。
谁料还未落地,侧厢几道黑影倏晃已有劲风扫来。柳少阳此际双手为那怪索捆住一时挣脱不得,心知伏有强敌袭来暗道苦也,只得强聚真气护住周身要害。
便只瞬息之间,两肋背脊同时挨了两拳一掌。他奋起神威横起一脚如电,与左首那人以力敌力拼得一招,顺势借劲欲从合围之中掠出。
但他此时骨软筋麻终归慢得半拍,刹那间胸口紫宫、檀中两穴亦为人出指拂中有如锥刺。至此再也提不起半分劲力,登时身子一软委顿于地。
柳少阳心头愤懑定睛环顾,只见那恶僧五欲和尚在左,仇远绝、炎坤罗在右。身后乃是那锦衣卫千户张安,此时面上冷笑抚掌轻击数下,两旁屋里顿时涌出数十人来,个个手持利刃把四下围住。
张安见柳少阳已然遭擒,旋即负手而立面有得色,啧啧道:“柳将军,咱们可又见面啦张某早听闻你是燕逆军中的第一猛将,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就算是我等预先在此设伏,且仰仗着凤教主所施的迷烟之效,合这许多好手之力,仍几乎擒你不住诶”
柳少阳听闻此言,心知此番入瓮是遭了那傅明藏的诓骗,一时暗恨自己太也大意。如今又见此人全然一副小人嘴脸,不禁怒道:“你这狗官,有能耐的咱们明里放对见个输赢,如此使诈算什么好汉”
那张安听了这话面露笑意,打腰间抽出解腕尖刀,朝柳少阳胸口比划数下,语调玩味道:“柳将军纵横北疆杀人无算,张某武技低微可不是你的对手。咱们道不同眼下便是死敌,自古成王败寇心软不得,待尊驾到了那黄泉路上阎王殿前,可莫要怨怪本官心狠手辣”
柳少阳这些许功夫默运万化混元功,已将手上劲力复得十之二三,胸口几处要穴的禁锢大半数亦也冲开。但待他暗使内劲去挣身上的古怪绳索,却只觉此索贴身而缚韧牢至极愈挣愈紧,把自己周身捆得蜷蝟也似。
此刻眼见那张安举刀而下只得强提真气,运聚胸膛坚似精铁,唯盼一时保住性命或可有丝毫机会脱身。
便是这等危急之际,忽听得有人娇呼一声:“张大人且慢”。众人闻声去瞧,乃是那驱魂女仙凤盈倩晃身踱出屋来,脆声脆语道:“这贼子中了奴家的迷烟已是任咱们摆布,张大人就是要他死又何必如此性急。何况依着本座之意,此人本领了得天下罕有杀之可惜,何不晓以利害劝他为朝廷效力”
那张安微微一怔,旋即摇头道:“凤教主此言差矣这姓柳的听闻乃是那燕逆的结义兄弟,经年侵扰南北皇土恶贯满盈。眼下好不容易擒了岂可轻纵,不如一刀杀了以绝后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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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零六章 受制于人()
第四百零六章 受制于人
凤盈倩闻言美眸流转朝张安瞧过,轻笑道:“张大人此言差矣自古两军交兵父子至亲尚且相叛,何况只是结义兄弟。大人便将他交与小女子手上,奴家自有法子保管让他回转心意,甘心报效朝廷”
那张安与凤盈倩对视犹豫半晌,终归没有出口回绝,缓缓应道:“凤教主的手段本官是佩服得紧的,只是如若不成也切莫让他脱窜了去,误了傅先生那边的大事”
凤盈倩舒展笑靥,软语道:“这个奴家自是省得,这些年但凡我九黎教擒住的人,可还没有能侥幸逃了的。倘若这姓柳的真不识趣,再结果他性命还不是探囊取物”
张安听罢心下顿安,旋即别过带着四遭众人登时尽散。凤盈倩眼瞅这伙人走得尽了,神情倏而变得冷若冰霜,朝九黎教诸人道:“这姓柳的干系重大本座要亲自看管,你们便也回去罢咱们隐匿在此这几日都须警醒着些,那燕军之中委实不乏能人异士,莫要着了对头的道儿”
柳少阳此刻顿卧于地,眼见四周的九黎教众人里,除了那仇远绝、炎坤罗两人之外,还有韶州地头拦路的恶丐“力魔”熊灿,浈水河中弄桨的艄公“水魔”廖江。剩下一人生得长手长脚好似猿猴,乃是江湖传言擅使妖法的“巫魔”滕蛟。
这里边除了“隐魔”宁伏幽双眼残盲未在,六天魔里其余五人悉数在列。柳少阳虽无经旁人引介,如今推详已然识得不差。心知倘若单论各有独技绝学,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可眼下在凤盈倩这个廿岁少女面前,都是垂首而立恭谨敬畏至极。人人耳听得凤盈倩之言,齐声躬身礼应道:“属下谨遵教主令谕”个个依言扭身退散。
凤盈倩待诸人咸去,脸上又换作番妩媚之态。素手一挽将柳少阳提将起来,带入屋中置于榻上。自己坐在一旁,嗤嗤笑道:“柳相公,小女子适才忒也无礼,还望你大人大量莫要见怪”
柳少阳此刻已把身上被封的要穴悉数以真气冲开,当下也不应声只以两臂运力去崩那绑在身上的绳索。哪知这绳索古怪至极,越是去挣竟而愈来愈紧,纵然他本领了得一时竟也甩缚不得。
凤盈倩从旁瞧了,只作柔声道:“真是冤家,你便别挣啦此物可是我九黎教的宝物唤作‘缚仙索’,以岭南深山万载奇丝所制,一经捆上大罗神仙也难得脱”
柳少阳听了这话旋即阖目不动,索性暗自调运玄息流转真气,只等气力尽复发力将这怪索挣开。
凤盈倩见他如此,幽叹一声:“柳相公,事到如今想必你也明白,既然钻进了张大人的圈套,想跳出去便不可能啦但你尽管放心,小女子没有半分加害之意,只要你身在此间便绝然毫发无损。眼下傅掌门已潜入燕营施计内应,朝廷这一仗是赢定的了。照奴家之意你便在此多待几日,只等到燕师一破,那时无论留去随你便是”
柳少阳到得此刻,前后之事早已想得有如明鉴。心头激愤睁目怒视,忍不住恨声道:“你这妖女当真卑鄙,要杀要剐只管动手便是这番诡计害得柳某成了不仁不义之辈,你又假惺惺的装什么好人且不说过几日燕师若覆,我回见燕王就是百口莫辩。单只拙荆所中之毒发作在即,解药不得及至又如何能活?”
他心绪激荡之下,这几句话说得愤懑。柳少阳本以为这位江湖传言弹指杀人的女魔头,定要恼羞成怒猝下毒手,已然气聚全身做好一搏之备。
谁料凤盈倩面色怔然好似呆住一般,过得半晌叹了口气,缓缓道:“你们汉人常说:‘但见新人笑,那闻旧人哭’,自古至今多少妻妾的性命被视作蝼蚁。尊夫人一身剧毒眼看不得活啦,你就……你就如此看重她的性命么?”
柳少阳听了这话为之一愣,恍惚间竟而想起江雪茵离去时的情形来。心中一时回肠百转,定了定神冷笑道:“凤教主忒也小觑人了我柳某大好男儿刀山火海便也闯了,唯独不可再做无情无义之辈”
凤盈倩听了这话,粉面娇颜神情怔忡,似是一副欲言又止之态,蓦而幽喟道:“柳尊主于‘情’之一字如此看重,只怕有朝一日要大为后悔……也罢,你只管安心好了明日我派教中兄弟将解药暗送中到燕营里,给尊夫人服了保管痊愈便是”
柳少阳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眼下落处下风,凤盈倩竟然答允救叶小青性命。又见这位江湖遍传凶名的女魔头,此刻全无狡戾之色,神情俨然落寞萧索,倒也不像诓骗说笑。心头不知怎地大起歉疚之意面色一缓,但“多谢”二字在喉头打个回转终归没有出口。
凤盈倩一语道罢直勾勾朝他瞧来,却见柳少阳半晌缄口不语,不禁神情之间大是黯然,眼角微润脆声道:“柳相公,此番两军对垒势决生死,奴家可不能立时放你回去,这几日便只好委屈你啦”
说罢素手疾探出指如风,连拂了柳少阳周身十余处穴道。柳少阳此刻玄息流转已然顺畅,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