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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后啊,盔甲厂也能抖起来了!”
三娃媳妇撤回了孩子,从正房里走出的老妇人是席大财的妻子洪氏,他看着席大财面红耳赤,惊喜道:“当真?”
“积欠的钱粮都下了,你说当真不当真?要不然,这些天你打着算盘,都算了什么?”席大财笑声爽朗。
这时,门外忽然一阵吵杂的声音响起。
两个男子一边走着,一边争执,声音也越来越近。
当先的是一个少年男子,靠后的则是一个文弱干瘦的中年书生。那书生没有穿着儒衫,却穿着一身黑色立领衬衫,胸前两个兜,贴身牢靠,大步追着前头的男子,一脸怒气:“告诉我,是谁蹑窜着你去当兵的?好男不当兵,好铁不当丁!你说说,你每日都想着什么?”
“大财哥,你说说,你来评评理。凭什么好男儿就不能当兵了?当今圣上不也是从军入伍?就连父亲……不也是当了东城的警察?这朝廷邸报上说了,军警一家哩!”那少年男子犟着,仰着头。
身后,那中年男子一听,手上刚刚扬起的巴掌也怎么拍不下来了,脸色涨红着,良久这才一叹。
这中年男子就是席大财的九叔席金文,虽然是九叔,但其实席大财九个兄弟,这是个老来得子的。以至于两人年岁相差也就三岁。席金文四十七年,读了三十五年的书,却一直都只是一个老秀才。虽然秀才可以免徭役免税赋,可自从大明财政困难越,对外战争连连败绩,每年的膏火禀食悄然间一减再减,到这两三年已经彻底断了。
再加上席金文一惯不善社交,以至于最终贫困潦倒,直到偶然间现警署在招文书,这才解决了失业危机,一月一石粮,这在动荡不安的王朝末世,却是实打实的全家温饱来源了。
席金文也娶了妻,这少年就是他儿子,名作席斌。席金文本是盼着席斌能文能武,却不料前半部分没有,后半部分满格。席斌大小舞枪弄棒,这才十七岁的年纪,一直强拧着读书不成,突然间坚定了要去从军了。
眼见气氛尴尬,席大财宽慰道:“斌哥儿啊,九叔进警署,那是为了全家生计。从文还是从武,你多听听长辈的意见嘛。有句话,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
“就是……”席金文说着,想要说几句圣人言,但一看到席斌的表情,就不由话头一转:“过几日,我就给你寻门亲事,稳当下你的性子。”
就当几人说着话的时候,忽然间,一阵哭腔响起。
“娘……我肚子疼……疼……”原本院子里活蹦乱跳的熊孩子忽然间趴在母亲的怀里,说话带着哭腔。
妇人一听,连忙抱着孩子到席大财的眼前:“公公,孩子病了,这可如何是好啊?”
“还那等什么,快去情仁济堂的钱大夫!”席大财一看孙子病了,急得跺脚。
屋内一派慌乱。
席金文一把扯住席大财,道:“等等……可别是犯了瘟疫!”
院内所有人尽皆变色。
“不……不是仅仅只是时疫吗?”席大财有些结巴了。
席金文不吭声了,他在警署,知道的情况更多。
见席金文这表情,席大财也明白了过来,脸色猛地灰白:“让其他几家孩子先去娘家躲躲……”
三娃媳妇原本凶悍的表情一下子皱了起来,心疼得落泪:“前阵子里长宣讲学校,说是哥子姐儿都能免费读书,还管一餐饭,本以为是个好事……难道就在那染着了?”
席金文凑了过去,看着孩子面色白,紧咬牙关,忧色顿时浮现:“先去送大夫!”(。)8
第二十章:陆军医院()
仁济堂就在明时坊内,距离不远,席大财显然也跑了不是第一趟了,一行人熟门熟路到了仁济堂,却现此刻仁济堂也是人头攒动,门外拥堵着,也不知道里头什么情况。网 ≥>
这时,一身污垢,浑身汗味的席厚赶了过来。看着眼前景象,顿时急了眼:“诸位街坊邻里还在这堵着做什么?我家儿子都犯了急病了!”
“他家孩子也犯病了?”
“我家孩子也犯病了!”
“大夫,让我家孩子先看吧!”
“钱大夫……钱大夫……”
……
门前,人声滔滔,众人议论纷纷,都纷纷要让钱大夫优先诊治。
这般嘈杂,哪怕里面重重阻隔也挡不住声浪。这样的环境里,也自然没办法就诊。白苍苍的钱大夫走了出来,朝着众人拱手:“诸位,实在不是老朽推脱。实在是近日犯了急病之人太多,老朽……委实一手难敌百人之需……”
……
门前的吵闹之声稍稍安歇。
这时,街上一人丢了一个眼色出去。三五个豪仆分开人群,两个壮汉冲过去,一人一边,顿时就将钱大夫扛了起来:“钱大夫,您就委屈一下。咱们老爷是个明白人,断不会少了您的诊金……”
众人目瞪口呆,看着这一幕景象,纷纷绝望。
“那是徽州豪商吴世信的管家,我曾在李锦记的铺子里见过他采买酱醋……没想到富豪家的孩子也病倒了……”人群里,一个穿着稍稍体面一些的汉子沉沉一叹。
席大财一听,顿时双目一阵眩晕。
他身边的老妇人更是哀嚎起来:“三娃留下的独苗,就要这么交代在这里了吗?苍天啊,何其不公,一场战乱丢了我的三子,现在又要夺我的孙子……”
席金文看着这样的景象,也是无可奈何,重重叹气了起来。
“大财哥!仁济堂不能治也没关系!”席斌忽然道:“去6军医院!那是圣上新开办的医院,也对百姓诊治。我有相熟的军士也是犯了这病,去了就好了!”
绝望之中,席大财一咬牙,莫名地想起了新皇在盔甲厂时的自信“走!”
……
从泡子河往西,过崇文门里街往北,绕向西方顺着东长安街一路走去快到安定门大街的时候,席大财一行人终于到了台基厂。
成祖朱棣定都北京后修建紫禁城,于是在北京城内城外建了很多原材料加工厂,加工宫殿基座的地方就叫做“台基厂”,后来紫禁城建造完成,工厂没有了,地名却一直使用到现在。类似的北京地名还有“琉璃厂”、“神木厂”、“大木厂”,都是当年修建故宫的时候的工厂。
而今,工厂当然没有了。可新皇朱慈烺却特批了一处地皮,在这内城寸土寸金的地方里头拨给了一个叫做6军医院的所在。
6军医院原本接受的是内廷的房产,名曰公用,实际上就是几个太监自己占着当作私宅。于是装饰得威严而华美,门口几个威武的甲士站立着,让6军医院门前冷落,人群稀少。时不时几个敢走进去的,也是身着军装的。
一行人走到了6军医院,一见门口石狮子立着,又是两个英武笔挺的军士立着,顿时不敢进了。
还是席斌深呼吸一口气,不愿意看着孩子丢命,大步冲过去,从怀里掏出碎银子递给门前的两名甲士,脸上堆出笑容,道:“两位军爷,小人席斌,近日向来听闻6军医院妙手回春……今日我家晚辈遭逢大病,还请指路,要如何医治?”
两个门卫对视一眼,眼中纷纷一脸莫名其妙的神色,看着一老一少两个妇人看着孩子直流泪,缓声道:“要看病,只管进去交了银钱问了号,寻大夫看病就是。”
说完,两个门卫又是重新化作雕塑,直直站立,看也没看,碰也没碰席斌手中的银子。
席斌误以为手中银子太少,要不然怎么拿不到一句准话,顿时面色涨红地看着身后老父。
席金文挤出一点笑容,又拿出约莫一两三钱的碎银子,递过去。
这时,门内一个士兵走了出来,看着门前景象,笑道:“那位警察同袍,要看病直接进去便是。圣上下了命令,6军医院亦要医治百姓。若是急症,军医说不定更管用哩。银钱此等旧例,我圣上麾下,是断然不会有的。”
说完,那汉子大步走去,离开了6军医院。
“几位老丈,方才的袍泽说得甚是。我皇家近卫军团身为圣上麾下,岂会做这种鱼肉百姓之事。要看病,的确只管入内。”说着,门卫那门包推了回去,继续站立如松,一眼也不看那银子。
“还愣着做什么,孩子要紧啊!”老婆子拧了一下席大财,几人一听,纷纷慌乱进了6军医院。
入了院内,席大财、席金文以及席斌一行人顿时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这瞧瞧那看看,满脸惊奇的模样。
这里本来装饰得金碧辉煌,用度皆是奢华上佳,无一不见豪奢。雕梁画栋,假山堆石,亭台曲水,端的是赏心悦目。
但是,就这么一处地方,却朝着小老百姓开放了。一路上十步一个指示路标,路口屋门都见门牌解释。
就这么一处天上仙境一般的地方,往来的竟然真的都是些褚衣褐衫的小老百姓。
更惊奇的还是这里不仅有男大夫,还有女大夫,纷纷都是穿着一身洁白的大褂,头戴口罩,看不出面目如何,但一双眼神看着明显不是达官贵人的几人,亦是透着热切。
“几位老丈阿婆进来可是要看病?方才大堂挂号,铜钱十文得一号,可以寻一大夫问诊。不过,倒是要先问问是犯了什么病,可要问对了医生。”说话的是苏凤儿,这位6军医院的护士长很有耐心地介绍着各处科室:“目前咱们医院内呀,分为内科,外伤科,妇科,儿科……”
“对对,是儿科!咱们孩子这才七岁呢!”老妇人当下扯着席大财,让她急忙过去挂号了。
老妇人看着苏凤儿,不住地连连称谢,弄得苏凤儿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席大财手忙脚乱地谢过掏出了十文铜钱,这一回他倒是不敢给银子了。因为里头坐着收钱的竟然是个女子。不仅如此,这医院里头来来往往穿着白大褂的大夫学徒竟然也有许多都是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