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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宁咬一咬牙,忍了半晌,好容易忘记疼痛,肚子又饿得叫唤起来,心里暗暗后悔:“早知道这样,就该去厨房躲着,顺便弄点东西吃一吃,就算被发现了,也做个饱死鬼。这会儿蹲在书斋里,饿得前胸贴后背,可惜那些书只能看不能吃,要活活饿死不成!”
忽地窗子被风吹开,窗户纸哗啦啦一阵乱响,似乎有一只燕子飞进来,“砰”窗子又重新关严。紫宁一惊,连忙凝神静气,安静听了片刻,再没有别的声音,这才缓出了一口气。
屋里一股气流缓缓飘动,紫宁揉着肚子,自言自语嘀咕道:“好饿啊,要是有一个烧饼就好了。”想起自己曾经做的那些糕点,提拉米苏,甜甜圈,奶油米糕,千层雪……又香又糯,不由得流出口水来,狠狠咽了一下唾沫。
外面的雨越下越急,突然房门“吱嘎”一声响,有人轻声迈步走进书斋,卷进一股凉风来,随后屋门关上,空气中又恢复了平静。
紫宁连忙屏住呼吸,暗暗纳闷:“这是什么人?怎地来书斋了?”
她两手紧紧按住肚子,心里念叨:“肚子啊,你一定要争气,千万别这个时候叫出声来。”不由得暗叫倒霉,喝水也要塞牙,好容易找一个书斋藏身,为什么偏偏有人进来。
那人脚步很轻,进了书斋并不出声,在书架前走了几步又停下来。他步伐十分沉稳,停住脚之后,手上似乎翻动着什么东西,发出窸窸窣窣的声响。
紫宁躲在成堆的卷轴后面,心想:“这脚步声绵稳有力,又异常灵活,像是一个年轻男子,难道是王府的师爷奴才?王爷受伤了,他竟然在这里翻书看,当真是奇怪。”竖起耳朵听了半晌,那人打开卷轴看了两眼,随即很快合上,接着又打开另一个卷轴。反反复复这般,竟不像是翻书看,却是找东西一样。
紫宁灵台一闪,恍然大悟,这家伙是个贼!
看来有人见华郡王受伤,尊桦院杂乱哄闹,趁机跑到书斋来偷东西。紫宁暗自嘀咕一声,“偏偏这时候来偷东西,妨碍本姑娘藏身避难。”但是就算知道这人是贼,她也不敢出去喝骂,心里说道:“我和他是半斤八两,都见不得人,最好他偷完东西赶紧离开,千万别拖累了我。”
转念又想:“万一他偷了贵重东西,这笔账会不会算在我身上?”越想越有可能,不小心当了替罪羊,那就太倒霉了。身子慢慢挺直,想向外探头望一望,看那偷东西的小贼长什么样子。
脖子刚扭动一下,突然想道:“这静心斋是华郡王的书房,谁也不会把值钱的金银物品放在书房。这家伙在书架里翻来翻去,究竟要找什么东西?”隐约感到事情没那么简单,书斋里的贵重东西,一般都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她不敢贸然伸头去看,用力咬着牙,浑身紧绷着,连喘气都轻缓放慢。
那人翻完第一排书架,又走到第二排架子跟前,站立了良久,显然看得更认真了。他将一卷书册迅速展开,仔细翻看卷轴里外,接着又卷起来放回原处,然后再翻开下一卷,似乎要找一本书。
紫宁有些失望,重要物品不可能随便放在书架上,这小贼在书架上翻个不停,似乎不是找贵重东西。想一下就明白了,这家伙肯定是偷书贼,他要偷书房里的一本书。
心中暗想:“偷书的都是文贼,迂腐不说,而且还死心眼,不撞南墙不回头,不偷到书不罢休。他只顾在这里翻书不走,很容易引来王府护院家丁,这下子麻烦大了,我真会被他害死的!”
那人翻完第二排架子,又向里面挪了一排,离紫宁藏身的地方越来越近。她大气不敢喘一下,胸口闷得十分难受,指望这家伙偷完值钱的东西赶快走,没想到他一副死赖的德性,好像没打算离开。
她两条腿累得发麻,勉强支撑着,几乎就要断了,却不能乱动一下,心里哀嚎道:“这位大哥,你再不走,我就要出去帮你翻书了。你没有没一点出息,偷什么东西不好,偏要来偷书!你偷书也行,能不能换个日子,改天再来偷啊?”
腰板挺直一下,头顶遮挡的一册书卷落下来,发出“啪”的一声轻响。
紫宁登时一惊,额上冒汗,连忙伸手捂住嘴,只听一声男子喝道:“什么人?”手上“铮”地一下抽出长剑。
他的声音浑厚有力,带着一股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让紫宁感觉似曾相识,但那拔剑的声响更让她心惊胆战,一下子呆住了,登时手脚冰凉,不知道该怎么办好。心里怦怦狂跳,想道:“如果硬着头皮出去,那偷书贼非把我杀了灭口不可,要是强撑着不出去,也躲不了一时半刻,最后还是死路一条。”
书斋中的墨香气缓缓流动,紫宁只听见轻缓的脚步声朝她挪过来,恍惚察觉一道剑锋寒气逼人,吓得她魂不附体,缩紧脖子躲在书卷堆后面,心里急着叫道:“怎么办,怎么办,我还不想死啊!”
脑海中浮现出那人嘿嘿阴笑,手中剑光一闪,她凄凉惨叫一声,顿时一束血雾喷出,身首异处。如果有人过来收尸,定会发现她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睛,死不瞑目。
这场面要多惨有多惨,紫宁心里不由得暗恨,“如果真要这样,不如前几天被严嬷嬷毒死算了,还能留个全尸。”
那人的脚步突然停顿了一下,手中挽了一个剑花,指向屋顶上方,喝道:“你下来吧!”
“哼!”随着一声少女的轻叱,“大胆狂贼,纳命来!”一个轻盈的身影从头顶的木椽子飞下来,转瞬持剑朝那男子猛刺过去。
“当!当!当!”
电光石火之间,两柄剑交织在一起,发出一声声龙吟般的清脆声响。
紫宁大感惊讶,嘴都合不上,心想:“出了天大的怪事,这一眨眼的工夫,怎么又冒出来一个人,竟是一个会武功的女子。”听见他们两人斗在一起,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这书斋当真是好地方,来了一个偷书的男贼,还有一个女贼躲在屋里。
她刚才被吓得后背发凉,脖子僵硬,满头冒汗,这时缓一缓情绪,心想:“这女贼什么时候来的,我竟然一点不知道。”转念一想,莫非是刚才从窗户飞进来的燕子?如果真是这样,女贼的轻身功夫还挺厉害的。
屋里登时热闹起来,“乒乒乓乓”的打斗声此起彼伏,四处刀光剑影,紫宁躲在书架后面,看不见他们打成什么样子,只听见书卷笔筒落地的声音,满屋子“哗啦啦”乱响,一道道残影晃动,两人身形敏捷迅速,“嗖嗖”向四方翻飞纵跃,风声和剑声混杂一起。
男子是一身黑衣,少女身穿暗黄色衣裙,一头长发随着影子在身后舞动飘散。紫宁隔了两排书架,看不清他们用的招式,但他们身法异常轻盈,耳边听见两柄剑锋交织相碰的脆响,却丝毫没有脚步和喘息声,显然两人都是高手。
两人斗了几十个回合,仍不肯停手,紫宁又紧张又着急,心里暗骂:“两个混蛋,这里是书斋,不是你们打架的地方。打得这样昏天暗地,难解难分,会连累本姑娘的!等一会惊动尊桦院的奴仆们,咱们三人谁也跑不掉。”
又是几个回合之后,那少女很快落了下风,身子在半空中猛跌下来,撞向一排书架,“哗啦啦”紫檀木架子碎裂开来。成卷的书册竹简劈头盖脸砸向紫宁,她忍不住抬手去挡,猛地一站起来,两条腿不由得簌簌发麻,竟然连一步也挪不动。
男子并未趁胜追击,持剑站在原地,双目冷冷地看着少女。那少女受伤不轻,勉强从凌乱的书卷堆里爬起来,喘着粗气说道:“你……你不是王府的人。”
男子眼中划过一丝淡漠,冷冰冰说道:“当然不是。”
少女用长剑撑在青石地上,忍不住问道:“此剑法是不传之秘,你为何会使这一招‘三元气化’?”声音微微颤抖,显然被男子使出的剑术震惊了。
将寒气逼人的长剑向身后一收,男子朝她走近一步,点头说道:“噢,原来这一招叫三元气化,你刚才使出这一招,我顺便学过来而已。这剑招虽有一些玄妙,却过于轻浮,终究难入玄学正派。”
那少女紧咬着牙,目光狠狠瞪着男子,两人直面对视,谁也不肯退让,都听见书架后面有窸窸窣窣的动静,却也全然不理会。
紫宁把砸在她脚上的檀木架子挪开,手扶着墙又蹦又跳,嘴里小声**道:“脚麻了,脚麻了……”她真想从窗子跳出去,可两扇窗子都在另一边墙上,距离她的位置太远,如果跳窗逃跑,必须经过那两人的面前。
使劲跺两下发麻的脚,紫宁暗暗发愁,心想总不能冒失出去,摆手跟他们打一个招呼,然后不经意地说:“两位慢慢打着,本姑娘不奉陪,先走一步了。”
若真是这样,那两人手上的剑肯定不客气,一前一后刺过来,转眼让她身上多出两个大窟窿。
忽听男子朗声笑道:“姑娘功夫不错,可惜了,米道派剑法只是雕虫小技,反倒误了你的修为!”他剑尖向上一挑,随即“当”一声脆响,那少女的长剑一甩脱手,掉在青石板地上,握剑的虎口多了一条血痕。————
第14章 恩人()
紫宁听见男子的笑声,不禁明白过来。原来这家伙拆了百十招,一直是试探对方,把她的师门招式摸透了,这才使出绝杀,一招让对方长剑脱手。看来这男子的功夫比她高出许多,只用一招便分出胜负。
她不懂江湖门派的恩怨纠葛,只要这两人不找她麻烦,谁管他们是哪门哪派的,练的什么招式。
“嗖”一道长剑破空划过的声音,那男子问道:“姑娘使的是米道派剑法,却不是米道派的弟子,究竟是什么人?”
少女冷冷说道:“我倒要问你是什么人,闯进华郡王的书斋,有何企图!”她声音清脆冰冷,紫宁仔细听去,感觉十分耳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