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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甩一甩发酸的手腕,想到两人患难的情景,心里顿然一暖。细细回想每一个细节,心想:“他其实并不坏,有时也是很温柔的。”
紫宁眼波流动,双目眨一眨,神秘笑道:“恩人,如果我告诉你一个秘方,能造出更厉害的霹雳弹,你怎么感谢我?”
蒙面男子漆黑的双眸猛地一亮,“什么秘方?”
紫宁顿时有些为难,心想:“烈性**很简单,但总不能给他写出化学公式吧。这该怎么办?”
仔细整理了一下思路,随即笑道:“我说了这个秘方,你就要答应我一个小小的请求,怎么样?”
“哼!”蒙面男子淡淡说道:“又是问名字,我不会说的。”
紫宁咬一咬嘴唇,转眸笑道:“不是问你名字,只是想拉一拉你的手,这样总可以吧?用一个强力霹雳弹的秘方,换你一次拉手,你一点也不吃亏。”心想这要求应该不过分,他不让人看脸,又不说自己名字,拉一下手总可以吧。
突然想到一件事,两人逃跑的时候,他从不拉她的手,总是隔着一层衣服袖子,紧紧抓住她的胳膊。此时见他沉默不语,并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她有些奇怪,低声嘀咕道:“有这么为难吗,莫非是因为男女授受不亲,拉一拉手就要负责到底?”
蒙面男子睁开眼睛,忍无可忍地说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紫宁双手在脸上一托,十分委屈地说道:“你对我一点不信任吗,我只是一个小丫鬟,能对你干什么?你手里有剑,又是一个高手,还怕我害了你不成!”接着不满说道:“恩人,你这样怀疑别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告诉你,疑心是一种病,得治!”
瞪了紫宁半晌,他默默叹了一口气,语气缓和道:“我不是不信你,而是……”说到一半,把想说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心里藏的那些事情,又怎能告诉她?这个小丫鬟性子虽顽劣,却有真诚热情的一面,只希望今后两人不再相见,她永远活得快乐,不要踏进他的世界一步。
紫宁见他欲言又止,忽地想起以前读的史书,晋国的男人喜欢涂蜜抹粉,打扮得跟女人一样,分桃断袖也特别盛行。顿时用力一拍脑门,随即用手指向他,惊声叫道:“难道,你是那个……”
怪不得,逃跑的时候不拉手,还不让她看脸,不告诉她名字,连说一句话都别别扭扭,他肯定是一个同性恋!
“恩人,你真的是……”紫宁突然黯然神伤,心里登时空落落的,心想:“如果他不喜欢女人,喜欢男人,那我该怎么办?我的命真苦,当一个丫鬟厨娘,跟女人争宠也就算了,以后还得跟男人争风吃醋,老天爷真要亡我吗?”
蒙面男子目光怪异,见紫宁缩在一角,表情似乎十分为难。他心里一震,突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不禁哭笑不得,一股无奈的怒气升腾而起,喝道:“胡说八道!”
紫宁连连摆手,干笑道:“我明白,你不用再说了,我都能理解。等一会天黑下来,我……我就老老实实滚回二门外去!”
他冷声说道:“我不是!”
紫宁连忙摇头,正色说道:“恩人,你不必解释,世风如此,这也不怪你……但我真的……不喜欢断袖,大晋国的男人……真是……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自己这样的态度分明是歧视他,真怕他误会了。
他冷哼一声,“你不信我?”满肚子火气,双手的关节握得发白,眉头紧蹙起来。
紫宁双手一摆,睁大眼睛,尽力表现得很真诚,说道:“我信,我信,你千万别激动,也不要有心理压力……”说着,双手抱膝,往后蜷缩了一下,盯着黑暗中朦胧的影子,浑身一股麻簌簌的不舒服。
她心目中的英雄,因为断袖之事,突然变了一个样子,形象一落千丈,大打折扣。
黑暗中男子胸口起伏不定,紫宁见他情绪不稳,连忙岔开话题,说道:“我告诉你霹雳弹的秘方。用猪油和烧碱加入食盐提炼甘油,干馏硝石制成硝酸,煅烧绿矾制成硫酸。然后用硝酸和硫酸处理甘油,就能得到一种黄色透明的油,那个东西叫做**。你想办法把**半冻结,就能制成炸弹,一遇到撞击摩擦,燃烧爆炸,威力比霹雳弹强出百倍!”她连珠炮似的说了一堆话,不晓得他能不能听懂。
忽听黑暗中冷笑一声,男子一抬手,“唰”地撕掉脸上蒙的黑布,身子向前猛地一扑,两手按住她肩膀,将她整个人扑倒在干草中。
一股温暖淡雅的檀香气迎面袭来,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环境中,紫宁隐约只见一双漆黑发亮的眼睛,一张朦胧棱角的面孔,分明带着微微的淡笑。她惊魂不定,说道:“你……你要干什么……”突然檀香气猛一靠近,滚热的双唇吻住了她的嘴。
紫宁脑中“轰”一下炸开,“恩……人……”顷刻间全身心深陷入他的热吻,几乎透不过气来,所有的伤悲、疑惑、胆怯、羞涩、疼痛、恐惧……顿时全都消失无踪。
两人温热的身子紧挤在一起,她微湿的发丝凌乱散开,鼻息微张,干草的气味混着他身上的檀香,有一股浓郁的温馨。他喃喃低声说道:“你这个小丫头,竟然不信我!”嘴唇再次吻住她,有一股深深的甜蜜。
短短几秒钟犹如整个世纪一样漫长,紫宁感觉自己仿佛躺在棉花堆里,浑身轻飘飘的,一颗心怦怦狂跳,原来这是爱情的味道!突然发觉,他身上有她想要的一切,深情,依恋,苦涩,甜蜜,茫然失措……有他在身边,似乎什么都不重要了。
待他用一只手撑起身子,重重喘了几口粗气,紫宁双手微颤,捂住胸口喘气,只觉得气若游丝,望他的眼神也恍惚迷离起来。
他深皱起眉头,惊讶问道:“你身上这么多伤?”她双肩上布满伤疤,他隔着柔软的缎衣,触摸到柔软纤弱的肩膀,一条条的裂痕横七竖八。他坚定沉稳的一双手轻轻颤抖,指尖稍微用力,她的体温骤然升高。
“嘶!”
紫宁疼得抽了一口凉气,脖子向后一仰,“不要碰,很疼……”白色缎衣浸染了一片片淡红的血色,她忍不住转头侧向一边,双手一紧,身子裹紧披风,像一只惊恐受伤的小兽。
他呼吸沉重起来,轻柔地将她搂至怀中,抬手拂开她脸上的碎发,责备道:“流了这么多血,你为什么不说?”两人的呼吸近在咫尺,他的目光穿透氤氲的黑暗雾气,专注凝神而望,见她白皙的脸上飞起两团红晕,双眸若秋水横波,樱唇点红,发鬓如云。
他心里浮起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一股柔软而又缠绵的情意,让一颗心震动不已。
紫宁红着脸,有些羞涩,故作不经意地问道:“你看什么看?我看不清你脸,你难道能看清我?”
他点头道:“我能看清你,脸红得像猴子屁股一样。穿的里衣这样薄,什么都看见了!”
紫宁的脸登时红得发黑,又羞又怒,连忙用披风裹紧胸前,生气地说道:“你早就能看到,是不是,为什么不告诉我?”
男子双眸闪动,抿嘴微微一笑,“你没问我,我为何要告诉你?”双臂搂住她渐渐发烫的娇柔身子,只觉得心跳越来越厉害,竟有一种不可抑制的情感涌上心头。拿着伤药瓶的手不禁握紧,犹豫了片刻,将药瓶往她手中一塞,双手用力推开她,冷冷说道:“你自己涂。”
紫宁痛得“哎呦”一声,身子跌倒一旁,忍不住转头瞪他,将手里的药瓶使劲扔出去,往他身上一砸,叫道:“你这个坏蛋,不是好人……”刚刚初吻被他莫名其妙夺走,又被他看光了,心中犹如五味瓶打翻一般,只是半躺入他怀中的一刻,只是无尽温暖的喜悦,有一股说不出的安全感,让她顷刻迷失了自己。
可她没想到,转眼间他变了一个人似的,推开她的一刹那,仿佛一柄锋利冰寒的尖刀刺进胸膛。紫宁强忍住泪水,咬紧牙关,两手挥起碎拳头,“砰砰砰”拼命砸在他胸膛上,“你这个坏蛋,坏蛋!”
“你身上有伤,不要乱动!”他有些愠怒地喝道,见紫宁衣服上渗出血来,嘴唇抿紧,一双清眸中似乎溢满泪水,痛苦而又委屈。他心中一颤,用力抓紧她的手腕,双眸注视着她,“紫宁,对不起。”
抬手在她后颈部昏睡穴点下去,紫宁身子登时软下去,双眼一合,“嘤”地一声倒进他张开的怀抱。
柴房外细雨初歇,枝叶上的水滴落下来,发出点滴的“噼啪”声。他安静地抱住紫宁柔若无骨的身子,手指轻缓地拂过她凌乱的发鬓,顺着眉心拂至她的唇边,轻轻地啄了一下,嘴里喃喃道:“紫宁,你让我如何是好……”————
第19章 绿环()
不知不觉过了两日,华郡王只受了轻伤,身子并无大碍,歇了一日便照常上朝。因朝中新选了士族的官员入京,京城里透出一片喜庆繁荣的气氛,王府里也忙碌起来,整日有来往的宾客,宴席一场接着一场。二门外的奴才们比往日更加奔忙,喂马套车抬轿,一担一担的鱼肉果蔬运进膳房去,忙得人仰马翻。
王府的家丁护院将整府内外翻个底朝天,却找不见那日进书房偷窃之人,好在书房中虽毁得狼狈,却也没丢失贵重东西。华郡王忙着应酬,此事便搁下了,不许护院奴婢四处声张,以免落了外人口舌。
紫宁住的大院子里晨间一片安静祥和,细雨下了两天停了,内府闹贼的事情已掩盖下去,二门外的人全不知晓。紫宁半侧身子躺在榻上,目光透过窗棂,望向外面一片片开得繁盛的粉白杏花。那日她不知怎么回到自己屋中,若不是身上穿了白缎男式的里衣,她定觉得那是一场虚幻的梦境。
白缎衣裳被她仔细地折好,平放在枕头底下,上面还留有他的味道,紫宁鼻子凑近那衣裳,深嗅了一下,忍不住脸红起来,心中悸动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