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躺在地上的男子,正是当年的玄武谷弟子,雷火门的巴牛。他曾与无咎血战一场,之后下落不明。此番或许无缘相见,谁料他竟然撞到了广山的手里。
他禁不住挣扎起来,慌乱道:“我……”
“本人无先生,便是那个扎你满身血窟窿的玄武崖弟子。呦,多年不见,伤势痊愈,便是修为也涨了一截!”
无咎停下脚步,又道:“而你好歹也是人仙高手,缘何沦落至此呢?”
巴牛挣扎不脱,黯然无语。
他认出了无先生,或无咎,而惊愕之余,不免有些沮丧。
那个年轻人,竟踏空而来。而一老一少两位女子,乃是地仙高人无疑,却连同那十二个野蛮的壮汉,无不对他恭恭敬敬。浅而易见,他的修为更加高深莫测。他不是离开了部洲吗,怎会又回来呢,且带着一帮强大的随从,简直便如噩梦一般而令人难以置信。如今既然被他擒获,必死无疑啊。
无咎还想继续调侃,却突然没了兴致。
他不喜欢戏弄弱者。哪怕对方是他的生死仇敌,一旦过于弱小,而无力成为对手,便会被他抛在脑后。因为他要走更远的路,去挑战更强的对手。
“广山,收起你的海蚕丝网——”
“遵命!”
广山上前伸手一抓,一张轻盈精巧的丝网已被他揣入怀中。
地上的巴牛,顿时恢复自如。他慌忙爬起,错愕道:“你……你竟放了我……而你我的仇怨……”
“嗯!”
无咎转身走开,就近坐在一块石头上,摆了摆手道:“星云宗,没了。金吒峰,毁了。曾经的仇怨,也不必再提。至于何去何从,悉听尊便!
“啊……”
巴牛并未趁机逃脱,而是愣在原地。
“金吒峰毁了,倒是为我亲眼所见。而星云宗,怎会没了呢……”
广山与兄弟们,还以为自家的先生要斩杀仇人,必然热血四射而颇为热闹。谁料等了许久,所等来的只是一场乏味的对话。
灵儿也是无趣,与众人散去。
“广山,且烧烤美味……”
“哈哈,多谢灵儿仙子……”
老树前的空地上,只剩下曾经的一对仇敌。
无咎盘膝坐着,满脸疑惑——
“你人在部洲,怎会一无所知呢?”
“我一直躲在深山疗伤,与原先的同门并无交集。如今伤势痊愈,修为无碍,获悉金吒峰有变,便前去查看。金吒峰果然成了废墟,人踪杳无,故而……”
巴牛意外捡得性命,犹自惴惴不安。他曾经与某人,拼得死去活来。当然他也惨遭重创,如今想来,惨烈种种,犹历历在目。而再次狭路相逢,对方竟然如此大度,且言行举止不似作伪,他渐渐放下心来,并恢复了常态。他拍打着身上的尘土,接着说道:“故而,我离开金吒峰,继续打探消息,恰遇有人在此歇息,本以为是群炼气的晚辈,谁料……”
话到此处,他神色尴尬,拱了拱手,试探道:“无先生……不,该称呼前辈……”
“唤我无先生吧,听着顺耳!”
无咎笑了笑,道:“你躲在深山疗伤至今,却不知又要去往何方?”
“这个……”
巴牛迟疑不定。
无咎自顾说道:“我并未想过重返部洲,奈何瑞祥的盛情难却啊。道友若是有事在身,请便——”
“瑞祥长老?”
巴牛微微一怔。
“有何指教?”
无咎反问道。
“不敢、不敢……”
巴牛急忙摆手,扭头看向山下。
半山腰有火光燃起,还有烤肉的香味随风飘来。那貌美的女子,与老妇人,以及一群汉子,竟然在烧烤鹿肉,并且说笑不断。和睦欢快的场面,犹如田园景象……
巴牛稍稍失神,转而拱起双手。
“无先生,难得你宽宏大度,既往不咎。倘若巴某执迷不悟,枉为人也!”
他郑重一礼,接着又道:“实不相瞒,本人早已有意投靠瑞祥长老。此番外出,便是为了前往扎罗峰。”
“哦,我你记得你与象垓等人的交情不浅,又是星云宗的弟子,缘何背信弃义……”
无咎微微愕然,如此反问。
“唉,巴某又何尝不是星海宗的弟子呢!”
巴牛叹了口气,苦涩道:“所谓的改换门庭,亦无非生存而已。却因当年的象垓,投靠了夫道子,巴某便也深受蛊惑,甘愿受其驱使。所幸及时悔悟,总算捡回一条性命!”
无咎点了点头。
有关当年的尔虞我诈,阴谋诡计,血腥拼杀,他至今记忆犹新。
巴牛继续说道:“而我从冯宗的口中获悉,瑞祥长老要带着弟子,前往扎罗峰重建仙门……”
“冯宗?”
“正是那位元天门的长老,他曾接触过玄武谷的人仙高手,试图加以招揽,象垓等人自然不加理会,而我却暗中留意,于是借口疗伤躲在深山之中。而后来听说,瑞祥长老的下落不明。如今他既然返回部洲,在下愿意随你一同前往扎罗峰。若是安稳,也算为我雷火门闯出一条后路……”
“我何时说过,要前往扎罗峰?”
“你应瑞祥长老邀请而来,难道……”
“嗯,走一趟扎罗峰,也未尝不可!”
无咎抬手揉着鼻子,似乎被烤肉的香气所吸引,旋即拂袖起身,奔着山下走去。而没走几步,他又回头一笑——
“象垓与乐正,还活着呢!”
巴牛始料不及,脸色微变……
第一千零四十八章 玄月初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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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儿与韦春花,带着广山等十二个汉子,烧烤鹿肉,饮着美酒,很是欢快不已。
闯荡数年,腥风血雨不断。难得如此的安逸,又怎能不纵情逍遥一番呢。
一轮红日划过头顶,再又渐渐西坠。
黄昏降临。
暮色,笼罩荒原。
无咎拿出藏酒与兄弟们分享,又凑在一起说笑片刻,然后便独自离去,一个人山顶上悠闲漫步。之后他走到一侧的山崖上盘膝而坐,冲着那天边的晚霞默默远眺。
巴牛,很是羡慕那和睦融洽的场面,而他一个外人,着实不便参与,索性找个偏僻的地方,老老实实独坐歇息。他很想就此远逃,却并未离去,因为他还想活下去。那位无先生,固然宽宏大度,不计前嫌,而倘若他欲擒故纵,或是有意试探,岂非自讨苦吃?
此外,据说象垓与乐正还活着。倘若彼此遭遇,后果难料呢。
且留下来,跟着无先生。他好像与瑞祥长老的交情不浅,倘若随其往前扎罗峰,应该能够让元天门的弟子高看一眼。
不过,他怎会变得如此厉害呢,这多年来,又发生过什么?
巴牛伸手抚着胡须,悄悄盯着某人的背影。他赤红的脸庞上,敬畏、疑惑的神色交替闪烁……
玄月初升,夜色弥漫。
广山与兄弟们,吃饱喝足了,各自拿出晶石,继续吐纳行功。
韦春花,也自去歇息。
而卷毛神獬,玩耍了一整日,又吞噬了大把的灵石,早已是倦意朦胧,被灵儿收入浑天禁,也就是那个金色的铃铛。之后,她奔着山顶走去。
“无咎——”
无咎依然独对山崖,状似入定,却又两眼闪动,显然在思绪纷乱而有所纠结。
灵儿走到他的身旁,依偎坐下,忽而嘻嘻一笑,带着淘气的神情,扭头冲着他吐了一口酒气。
“女儿家,岂能酗酒呢……”
无咎转身躲避,似有不满。
“咦,你敢教训我,欠揍——”
灵儿挥动小拳头捶打,很是野蛮。见无咎不再躲避,并结结实实挨了两拳,她这才“扑哧”一乐,笑道“嘻嘻,谁让无先生的心绪不佳呢,本仙子只好代替你老人家,与广山痛饮一番。而那帮汉子的酒量,还不放在我的眼里……”
她的小脸,白玉无瑕,灵动的双眸,闪闪生辉。而原本一位仙子,如今却挽起袖子,吐着酒气,分明就是一位豪情四射的女汉子。
无咎回头一瞥,无奈撇嘴。
灵儿自觉失态,急忙放下袖子,摆出矜持的姿态,旋即又悄悄抿唇一笑,轻柔出声——
“有何心事,说来听听!”
而不待应答,她又忙道“让我猜猜哦……”
无咎看着鬼怪精灵的人儿,亲昵之情油然而生,却依旧是佯作淡漠,而嘴边还是禁不住露出一抹暖心的笑意。
“魔剑!”
灵儿自以为是道“你的魔剑,极为不凡,称之为神器,一点都不为过。而魔剑之中,先是封禁了龙鹊的元神,继而又封禁了数千兽魂,与幽荧圣兽。如此众多的妖魔鬼怪,聚于一处,倘若不能加以降服,必然后患无穷。你如今烦躁不安,是否与之有关?”
话到此处,她关注着某人的神情,见对方沉吟不语,她轻声又道“而何时重返卢洲,也让你迟疑不决。凭借你的修为,已然不惧夫道子、龙鹊之流,而玉神殿的飞仙高人,远远不止于此。你是怕重蹈覆辙,故而难以抉择……”
“嗯,倒也不差!”
灵儿的猜测虽有出入,却也相差无多。毕竟她不知道烛照之魂的存在,也不知《太阴灵经》的来历。
无咎敷衍一句,随声反问——
“却不知又该如何,还请灵儿教我!”
灵儿却歪着脑袋,疑惑道“你是诚心请教,还是故意调侃?你这般骗过无数人,为我亲眼所见哦!”
无咎尴尬一笑,辩解道“我怎会如此不堪……”
灵儿却无意争执,拿出一枚图简,稍加查看,说道“部洲与贺州,相距遥远。为了便于往来,星海宗曾暗中布设了数十处传送阵。而部洲之南的扎罗峰,便有一座阵法,却是通往地卢海。你我不妨就此往南,借道返回卢洲。不过,返回卢洲,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