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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指
老头沉吟半响,“指犹凉!”
“指犹凉?”唐兵一头雾水。这是什么病?狐蜮之症都第一次听说,现在又冒出个指犹凉。这是要把人逼疯吗?
老头没理睬唐兵的疑惑,去神龛前点了香,神情肃穆地祭拜。
祭拜完了,老头去灶屋里倒了碗清水来,那对三角眼死盯着萎靡不振的老三。
鲁妈脑袋里也是一片空白,自进了屋里,她就感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她心惊胆战,思维都涣散了。
但见老头拿了张黄纸在上面乱画一气,然后又开始念念有词,最后把“符”烧在大碗中,又右手凌空一抓,把攥紧的手在碗上面慢慢松开,然后,将碗递给唐兵,朝老三努努嘴,干巴巴地说:“给他喝了。”
唐兵端着碗犹疑,都没望闻问切就直接上药,这是不是有点草菅人命?他迟疑地看鲁妈,待老头嗯了声,战战兢兢地喂老三喝了那碗水。
老三好一通咳嗽,脸色忽红忽白。
“大爷”鲁妈急不可待想说明来意。老头摆摆手,凝神片刻,随即在老三身上点了一指头,老三昏然一歪。老头示意将他搬到里屋的床上。
里屋有一张旧床,是小叶檀月牙床,古色古香,笨重而结实,类似故宫藏品明代黄花梨大床,雕工考究而圆润,没有现代家具那样的精细和锐利,估计是明清时期之物。
将老三安顿好,唐兵回到厅屋等老头发话。从进来到现在,已经折腾了半个来小时,老头至始至终只说了两句话。既不问他们的来路,也不问老三的病况,似乎一切了若指掌。这个老头应该就是盘二狗所说的盘师公了,他的手段唐兵早已领教,看他从容不迫的样子,唐兵想,老三这家伙又枯木逢春了。
“他是什么病?能治好吗?”鲁妈忍不住问。
“被人点了穴。”盘师公对鲁妈说,“你是他妈,是吧?他的病有些麻烦。我跟那小子有些渊源,你放心,我会救他一命的。他留下,你们走吧。我这屋小,人多不方便。”
唐兵与鲁面面相觑。是死是活就这几句话?
“他的病发作到今天已经十天了,再过四天就没治了。”老头慢条斯理说。
唐兵还想说什么,鲁妈拽了他就走。到了院子外,唐兵不解地问,“陈阿姨,我们能相信他吗?”
“我算了,大川发病到现在,刚好十天。”鲁妈压低声音说,“老头一把脉就知道了。你觉得,他是装神弄鬼吗?”
唐兵仔细想了想,星城大医院诊断不出的病症,老头搭把脉就明白了,当不是胡编乱造。
点穴,唐兵倒是清楚,确实不是武侠小说胡编乱造的,他师父老廖就会,点谁的麻穴,半天不能动弹。
“小时候我听说过不少乡下的奇人异事,如果不是今天亲眼所见,我会一直当那是传说。唐兵,辛苦你了!”鲁妈果断地说,“我们走吧。
出了院子,两人上车刚要启动,盘二狗骑了摩托车窜来,“嗨,等下,唐兄。”
唐兵下车,很江湖气派地抱拳致谢:“谢了,盘兄弟!”
盘二狗摆摆手,道:“不用客气。今天是我师公祖叫我去路口接你们的。
“你师公祖?”唐兵对这个称呼很奇怪。
第38章 、盘师公(下)()
“师公祖就是师父的师父,他老人家姓盘,人家都叫他盘师公……”盘二狗告诉唐兵,盘师公的名讳已不是普通的姓加职称泛概念,就像唐僧一样,属于专用词。这位顶级师公是莽山的神话!他无限敬畏地,“我师公祖的法术出神入化,抬抬手就可致人于死地,勾勾手指头能让人复生……”
“吹牛!”唐兵说。那老头身怀绝技是没错,但别说得那么神乎其神嘛!
“你见识短浅,不怪你。”盘二狗不怪唐兵坐井观天,问,“师公祖说是什么病?”
“指犹凉。”唐兵说。
“指犹凉?”盘二狗听了倒吸口冷气,“听说是一种非常怪异的点穴手法,练这种手法的必须是女人,而且还要在极阴冷的地方修炼。不过,你们放心。这世上还没有我师公祖治不了的病。”
癌症能治好吗?唐兵差点脱口而出。
“你不相信,是吧?”盘二狗看出唐兵脸上的不屑,冷笑,“不见棺材不掉泪!”
唐兵一口气没噎死。这小矮子比自己还口不择言!
“算了,不跟你一般见识。”盘二狗欲骑车绝尘而去,突然一震,仿佛听到了什么,面色一喜,挥挥手,“师公祖叫我过去,他让我转告你们,病人是我师公祖大徒弟的义子,叫你们安心回去。”
密语传声!唐兵大惊,开车飞也似地跑了。
盘二狗抓了两只癞蛤蟆,战战兢兢来到了盘师公家。盘师公让他把癞蛤蟆收拾干净,连同雄黄、蒜子什么的一块熬。足足熬了一个小时才好。然后,盘师公拍醒老三,叫他喝那一大碗黑乎乎的汤药。
老三喝了汤药后,盘师公又倒了小半碗蓖麻油叫盘二狗送去。
“这什么药?”老三没那么恍惚了,只是身体还乏力。
“蓖麻油。”盘二狗诡秘地笑了笑,“泻药。”
老三都要哭了。我都成软脚虾了,不拿人参、燕窝给我补身子,还让我泻?他指了指外面,问:“那老头是谁?”
“盘师公。”盘二狗又敬畏又骄傲地答。
南岭山区多是瑶族居住地,老三有好几年都进出瑶族山寨,知晓师公是个什么买卖,他冲外屋喊:“盘师公!”
盘二狗大惊失色。这家伙真是个二愣子,这样对盘师公大呼小叫!
盘师公居然进来了,“叫什么叫,把蓖麻油喝了!”
“为什么要喝?”老三表示抗议。
我的大爷,盘师公在救你命啊!要犯傻你换一个地方好不?盘二狗端着碗急得出汗。
“不想死的话。”盘师公唤了声,“二狗。”
盘二狗一哆嗦,上去捏了老三的鼻子,把小半碗蓖麻油扎扎实实给灌下去了。要不是盘师公在,他会把碗扣在老三脸上。你作死的话,别把我带进去行不?
方才盘师公密语传声,就是要盘二狗去抓癞蛤蟆。
盘二狗平常难得见盘师公一面。盘师公一身法术高深莫测,他深居简出,不苟言笑,当地人敬而远之。盘家的门永远是半掩着的,但鲜有人推开。盘二狗之前只进过盘家一次,拜师后,师父领他来向师公祖行礼。那还是四年前的事了。
盘师公背着手出去了,盘二狗与老三大眼瞪小眼。
“我什么病?”老三忍住胃里的不适,问。
“你被人点了穴。”盘二狗没来由地有点幸灾乐祸,期待看到老三面如土灰的样子。
“哦。”老三有如释重负之感。纠缠两年多的怪病总算有了名目,死也死得明白了!“我还可以活多久?”
老三的淡定让盘二狗恼火:你狗东西害得我如坐针毡,你倒跟个没事人一样,要不要我一记五雷掌打你个肝肠寸断?
“死,恐怕你死不了。”盘二狗笑里藏刀,“不过,活罪还是要受的。”
话音刚落,老三突然腹痛如绞,面呈土灰色,汗如雨下,哀叫不已……之后,臭屁连天,端的是如雷贯耳。盘二狗偷笑着扶他奔屋外的茅坑去了。
老三在茅坑里拉得天昏地暗、奇臭无比。拉完了,他有气无力地扶着茅房的土墙出来,呻吟道:“老头的药里都放了什么啊?”
盘二狗在旁边勾手指头:“有雄黄、蒜子、菖蒲、臭必应、蜈蚣、癞蛤蟆,”
老三闻之干呕不已,“癞蛤蟆!他怎么不弄条莽山烙铁头给我吃?”
“想吃小青龙,你找死吧!”盘二狗撇嘴,“小青龙是莽山的神物,别说吃,你抓一条试试?我保证你死得很难看。”
这话老三相信,上次他就被弄了个半死。他想了想,问:“他们是怎么找到盘师公的?”
“是他老人家叫我在路口等你们,师公祖算到你今天会来,而且是下午三点多钟到,一行三人。”盘二狗眨巴眼,“你命不该绝,再迟四天的话,你就死翘翘了。”
有这么拽,岂不是算无遗策?老三不相信地说,“你师公祖是神仙啊?”
“我师公祖能不能腾云驾雾我不知道,但他老人家肯定是陆地神仙!”盘二狗自豪地说。
老三没有再言语,他需要消化,事情太离谱了。
“谢了,兄弟!”老三要跟盘二狗握手。
盘二狗没伸手。这厮刚从茅坑出来啊!老三自觉不妥,呵呵一笑。
这时,一个瑶装打扮的老婆婆提一篮蘑菇进了院子,盘二狗看到了,挺直的背顿时佝偻了,拘谨地叫了声:“盘阿婆!”
老三毫不拘谨地上前去接过篮子,“阿婆,我来帮您提!”
盘阿婆先是一怔,又仔细打量老三一番,用十分熟络的语气说:“你个鬼崽子,你来了?”
老三一怔,这语气跟自家人一样,我父母三代都好像没有姓盘的亲戚啊!他不及细想,提着菜篮跟在后头进屋了。
搞了五年勘探,又当了两年饭馆小老板,老三锻炼得既油滑又脸皮厚。
盘二狗听得屋里传来盘师公的声音:“二狗,你回吧。”他如蒙大赦,撒腿跑了。路上他纳闷地想:盘阿婆肯定认错人了。
老三进屋,也不待盘阿婆吩咐,找了簸箕将蘑菇晾下,阿婆长阿婆短的叫的甚欢。
“脸皮倒是蛮厚的。”盘师公嘀咕道,攥着竹烟杆低头抽烟,“老婆子,弄点东西给这狗崽子吃。”
盘阿婆去灶屋里煮稀饭。老三心口又有些痛了,他掏出硝酸甘油片,要吃,盘师公哼了声,一把抓去他手上的药,扔进火塘。然后在口袋里窸窸窣窣掏出三粒白坚果,“把这个吃了。”
老三满脸疑云,我得吃药,不是吃零食。再说,我现在肚子饿,你给三粒顶用吗?看老头毋庸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