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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你一天假,如何?”
阿妩哪还会说不,赶紧点头轻声应道:“是小姐,我知道了。”
曲定璇见她没有自称奴婢,心中有些不悦,但未有说出来,只扬起小脸脆声说道:“走吧,咱们继续去弄那些桂花,过了这么久想必那盆里的水已经有些凉了,得赶紧去洗了才行。”
阿妩走在最后一个,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尽管父亲在生时一直在县令老爷的手下办差,但她从没进来过,最多路过的时候远远看上一眼,这里比她的家可大多了,也好多了。
待回到院中,千樱先用手试了一下水温,还好,尚不算冷,快一点的话还是可以洗完的,当下四人一起快速将桂花洗净,然后在竹筛上铺了一张洁白的宣纸,把桂花细细的平摊在上面,摆在阳光能照到的地方,只待其晒干后便能放入蜂蜜之中,然后只要封上一段时间,蜂蜜之中就会带上浓郁沁人的桂花香味。
千樱与挽璧两人合力将那用过的水倒去,然后再将木桶拿回厨房舀新的热水,至于阿妩则随曲定璇一起开始摘那些色泽各异的菊花花瓣,对曲定璇来说,这些花种了,本就是供她玩耍解闷之用,即使把所有的花都摘了也无谓,反正明年照样还会开出来。
面对阿妩不解的目光,曲定璇提着小篮子边摘边解释:“你学我这样把花瓣摘下来,小心些别伤了花茎,也别弄破了花瓣,不然就不能用了。”
“小姐,为什么要把这些长得好好的花瓣给摘下来?”即使明白了曲定璇的要求,阿妩依然犹豫着不敢动手,是以大着胆子询问。在她看来这些菊花在秋阳下,开得灿烂而美丽,恍若秋日里的一抹独特的风情,实不忍下手采摘。
“为什么?”曲定璇闻言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耐着性子道:“这些花是我家的花,我爱什么时候采摘就什么时候采摘,哪里需要什么原因,何况……”她细嫩的小手在一株状若圆珠的菊花上抚过,手指微动,那株花已经被连茎摘了下来,凑在鼻尖闭着眼细细的闻着:“何况摘下来又有什么不好,你现在瞧着这些花开得固然又艳又盛,但花期不过短短朝夕几日,过得这时,便要枯萎,然后归入泥土之中,有句诗怎么说来着: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说话间,交叉在指间的花已经被丢入花篮之中。
阿妩听着她的话,隐约从中感觉到一丝不高兴的意思,让自家小姐不高兴,这是做为奴婢最不应该的事,她亦想就此住口,但看着这些怒放的花朵,声音不由控制的响了起来:“可是被摘不就意味着这些花失去了生命吗?”
“你!”曲定璇的好心情已经完全被破坏了,眼睛圆鼓鼓地瞪视着这个刚进府的丫环,插腰怒道:“到底我是小姐,还是你是小姐?摘个花而已,用得着你在这里罗罗嗦嗦吗?这里是我家,我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管,哼!”从小到大,曲定璇都没受过什么气,爹娘从不说她一句重话,更不用说别人了,偏偏这个看着胆子小小的丫环,居然一进府就教训起她来。
“我……我……”阿妩没想到小姐说发怒就发怒,不由吓得慌了神,不知该如何是好,说到底,她不过才八岁而已。
曲定璇打断了她的话,喝斥道:“什么我我,你是我的奴婢,难道连应该怎么自称都不知道吗?”
“是,奴婢知错了,小姐您不要生气……”阿妩吓得快哭出来了,深悔自己刚才不该说那样的话。她错了,她不该忘了这里是曲府,不该忘了站在面前是自己的主子,一个丫环所能做的只有服从,而不是违抗。
曲定璇一口气憋在胸口都快气死了,可瞧着阿妩那又慌又怕的样又骂不出口,直气得她脸都红了。
此时千樱和挽璧正端着一盆比刚才更满的热水出来,放下后,挽璧兴冲冲的走上来指着曲定璇手里的小篮子道:“小姐,这些花瓣怕还是不够吧,我们再采些下来,然后再洗吧?”
千樱没说话,瞧着曲定璇和阿妩的脸色不对,悄悄拉了拉挽璧的袖子,递过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多话。
曲定璇低头瞧了一眼篮中被摘下来的花瓣,忽而觉得这些美丽的花瓣在此刻显得无比碍眼,逐怒气冲冲的取下挎在臂弯里的篮子往地上一砸:“哼,不摘了,省得有人在那里嚼舌头!”说罢头也不回的转身跑进了闺房。
第一卷 时移命易 第一章 入府(3)
或红或紫或黄的花瓣从篮中倾倒出来,乘着秋风飞落满地,犹如在青石地上铺就了一层花瓣织就的五彩地毯。只是站在院中的三个半大的孩子全然没有欣赏这美景的心思。
面对挽璧的追问,阿妩一边掉眼泪一边把情况说了,直把挽璧也气得直摇头,指着阿妩的额头斥道:“你怎么能跟小姐这么说话呢,怪不得小姐生气,换了我可能会更气。”
骂了一阵见阿妩还在那里掉眼泪,她又跺脚道:“哭哭哭,做错了事还哭,现在小姐还在生气,可怎么办呢?”
“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阿妩话未说完又被挽璧打断:“你现在说这些已经晚了,若是不快点想办法哄得小姐消气,待会儿老爷夫人问起来,我们两可就陪着你倒霉了。”挽璧的话越说越凶,说得阿妩眼泪掉的更凶了,别说回嘴的话,就连头都抬不起。
千樱瞧着有些不忍,逐拉开挽璧道:“行了,现在责问什么的都是多余,要是有这功夫,你还不如进里面去劝劝小姐。”
挽璧甩开她的手不悦地道:“劝,怎么劝,小姐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甚少有生气的时候,但是若真是生起气来,那非得几天才会消,哪个都劝不了,你现在让我去,不是存心让我触霉头吗?”
“就算是触霉头也要去,不然我们几个就都等着挨夫人的训吧,你先进去,我过会儿带阿妩再进去。”说着不管挽璧的嘟囔,将她推进了曲定璇的房间。
千樱则牵了阿妩的手,将她带到石阶前并排坐下,柔声问:“家里除了你和你娘,还有其他人吗?”
阿妩哽咽着摇头:“没有了,原本还有个弟弟,可是三年前被人拐走了再没找到过,而自那事以后,我娘的身体就一直没好过,如今爹也走了,只剩下我和娘相依为命。”
千樱点着头,年少的脸上突然染上了一层与年龄不相符的厚重忧伤:“那你至少还比我们好,我和挽璧两人,都是老爷从人市里买来的,爹娘早就没了,又或者有爹娘还不如没有,你知道吗?挽璧的爹就是因为没钱还赌债,才把她拉到人市上去卖的,对于她的家人来说,她的存在就像是一头牲畜那样,把她生出来然后就可以卖掉去换钱了。”千樱本就比阿妩大上两岁,随父母逃难来到福州,父母身亡后她一直游荡在外,后来被拐卖到人市,直到去年才曲继风自人市上买了来侍候曲定璇。
“为什么?他们难道不在乎自己的女儿吗?”阿妩睁着眼问千樱,无法想像世间有这么狠心的父母,尽管她家生活不算宽裕,母亲也一直不怎么正眼看她,但父亲将她照顾的很好,而在她身边的玩伴儿,也俱是有父母疼惜之人。
“在乎?”千樱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嘲弄,她捡起飘在脚下的一片花瓣玩弄着:“若是在乎的就不会有这么多孩子被卖掉了,其实挽璧还算好的,只是被卖来当丫环,还有一些女孩子的命更惨,被卖入青楼,沦落风尘,再无翻身之日,任谁说起,都逃不过‘婊子’二字!”
阿妩似乎被吓住了,半晌才咽了口唾沫小声问道:“青楼……是那种有很多漂亮的……姐姐站在门口招呼的地方吗?”后面的“姐姐”二字似有些难以启齿。
千樱无声点了点头,握着阿妩地手道:“你别怪挽璧,她这个人就是这样,嘴硬心软,说话不饶人,其实心肠并不坏,相处久了就知道了,何况这一次,你确实是不对,不过是一些花而已,小姐是府里的主人,她爱怎么做都行,咱们做下人的,只能顺着她,犯不着和她顶嘴。其实小姐人还是蛮好的,待我们几个不错,从来没有打骂之类的事,哪怕她平常有点小脾气之类的,只要咱们顺着她的话说就好了。”
阿妩咀嚼着传入耳中的话声,徐徐点头,感激地道:“嗯,我知道了,谢谢你千樱姐,我会记住的,以后保证不再让小姐生气。”
“那就好。”千樱笑着将拿在手中把玩的花瓣放入阿妩的掌心:“你很喜欢菊花吗?所以小姐摘花的时候才劝阻?”
阿妩将手掌伸到面前,呼了一口气将那花瓣飘飘悠悠的吹了起来,瞧着那飞在空中的花瓣,她忽而笑了起来,眉眼弯起的模样甚是动人,静雅如水,就如一度春风吹皱了满池的湖水,虽只是一个捕头之女,却有一种由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清雅,尽管因着年纪尚小,还不甚明显,但已经能瞧出些许端倪来了。
这还是阿妩入府后第一次笑,千樱乍见之下,不禁有些失神,自家小姐笑起来自然也是美的,但是阿妩的笑中却有着小姐所没有的纯净与清透,这是一种人间与天上的区别。
千樱脑海里刚转出这句话,立时又失笑起来,暗道自己瞎想,就算真有天上人间的区别,那也是小姐在天上,她们在人间。
阿妩并未瞧见千樱的异常,只盯着那片复落在地的花瓣回答:“其实我并不是很喜欢菊花,只是不希望它们因别人的私念而断了生机,其实在这秋天的季节里,我更喜欢枫叶,火红的颜色,犹如晚霞那般,绚彩至极,只要看到红枫,就算有多么不开心的事,我也会忘记。”
“枫叶啊……”千樱低着头想了一阵:“咱们这里可没什么像样的枫林,零星的几株倒是有,就是不怎么容易见到。”
阿妩笑笑没有接话,两人又说了会儿话,待见差不多时千樱方道:“好了,我陪你进去一起给小姐陪个不是吧,想必挽璧劝了这么一阵,小姐的气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