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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乎,默念一句。但一句,体内生奇妙之感,若微风之漾,涟漪般散于神识。
许久,其感褪尽。再默念一句,奇妙又涌现。
览罢此篇,两个时辰已过。
少年见宁问涕也站右青山,不好意思,当即而言:“何谓剑之心?”
一干人凝神倾听,思考两个时辰,其言必惊世骇俗。
风轻夜琅琅上口,言道:“万物皆有灵,剑之有灵,乃受执剑者天道感悟熏陶,而有灵焉。”
少年不顾体内涟漪一层接一层的扩散,快速地念:“……剑之灵,无形而不可见,无极而不可穷。其动,而生垂天之慨;其静,而藏芥子之中。一动一静,故若太空之变也!”
闻者骇然。
少年似被一层光包裹。
那光,由他身体之内溢出。
“……剑之灵,冲虚而决然,返璞而守真,抱元而自成界,含精而独化生。然其性也,莫御天地,一念而至动,星辰为之乱;再念而至静,宙宇复清明。”
光,笼罩右青山巅,所有人置身其中。那是玄妙无穷的感触,直若自己孤悬于天、地之外,俯瞰一宇星辰。
风轻夜丹田内一缕极弱极弱的气息,吐了一吐。这气息,迅捷茁壮。啸傲天地之意,忽然而出、勃然而动。
少年喷薄一层超以象外的剑意,窅然空踪,渊流浩淼。
剑意无视任何人,将他们纳入,宁问涕、夜残星、闻人君子、宁听雪、莫问情霎时陷在“莫御天地”的剑境。
寒儿因和风轻夜心神相通,和风轻夜无有差别。
“何谓剑之心?”风轻夜站起,轻轻问道。
其声,犹如林籁泉韵,又如同来自星空的最高处。
只听风轻夜直抒胸臆,放声道:
“万道冰河锁不住,
笑罢红尘尽卷来。
哪日敲门苍穹处,
天地囚笼一剑开。”
一道光华从少年头顶,倏忽闪出,划过百万里之长的轨迹,飞逝虚空。
一镰新月,轻轻颤动。
超之象外的剑意、剑境,在天明时刻渐渐释却。有些,匿迹他们识海,或潜踪他的身体。
宁问涕不停地喃喃作语:“这就是剑道天人合一、剑道天人合一?”
看少年,少年亦迷迷糊糊的神色。斯时,风轻夜丹田内的破损小剑,呼吸一下,不,只“呼”了一息,整个人猝然变化,神识属自己,又不属自己;“莫御天地”的触动,蕴蓄那番“剑志”,那也仿佛属自己,又仿佛替破损小剑释怀。
但确实类似宁问涕喃喃的“剑道天人合一”。
半夜时间,对他们来说,实则数百年、上千年亦成就不了的境界。身临其间,领会之深,犹如曾抵如此绝高地步。
从此,那一抹窅然,将潜移默化所有人的修真之途,潜移默化所有人的心。
曙色起,云霞激。
那一方绮丽之下,不正是宁听雪、莫问情的家乡洳国?那一方绮丽之中,宁问涕不是曾经一声清啸、一剑抖擞?自那绮丽处,绵延至眼前的千山冰雪,不正是风轻夜吟的“万道冰河”?——
锁不住,便笑罢红尘,管它卷的如何遮天,如何蔽日。
且畅快今朝、畅意今生。
唯脚下的道路还要继续。无论走多远,无论走多久,谁又能够挣脱命运的锁链,敲门苍穹的高处?一剑劈之?!飘渺的天道和内心的虚妄,终究一个“悲”字了得。
许久许久,闻人君子侃侃而谈:“问涕,论剑第三问,或第四问么?”
“索然无味、索然无味矣!”
众人似醒。
“你们暂且回无骊观,我和宁前辈说些事。”风轻夜搂抱小狐说道。
宁听雪刹时脸色通红。莫问情心知肚明,风轻夜乃论剑后的“交待”,即打劫蝣天宗和杀栾靖虞的事宜,拖少女,纵回无骊观。
夜残星、闻人君子亦离右青山。
稍许沉默,风轻夜说:“我曾在煮雪山,睹宁前辈的那一剑的剑意,即存交结之心。”
宁问涕微微一笑。这小子,口吻老气横秋,若非昨夜论剑,小小炼气修士,存交结元婴真人之心,哪是想交结便交结的?复悚悚然,凭他的剑道境界,当为天下剑修之师,便嵇燕然、郭慕璞,不归城城主澹台沧海,玄元宗查如道,乃至妖域剑天尊侯沐冠,不过如此吧?无错小说网不少字
仅剑一项,应天下之士交结他才对。
“我与解一羽斗剑……”
“解一羽?”
“宁前辈应指点过他的剑法。”
“嗯。”宁问涕说道:“一羽痴剑。于剑途,又太过狂傲,非好事。不明白这点,成就有限。”
“狂傲不好?”
“世间修剑之士,谁不狂傲?”宁问涕耐心说道:“狂傲应敛锋芒,藏于心。狂为执、傲为念,胸襟则须海阔天空,善吸纳众所长、剥离己之短。这样的人士,方可登临剑道之巅。”
风轻夜应声:“是。”
宁问涕差点响指一叩。没说你!说的解一羽!终叹一声息:“说是如此说,可几人做的到?”
“所以,站在剑道之巅的,也就几个人。”少年沉声而言。
第四十章 天地囚笼一剑开(下)()
右青山之巅,倒是一时安静了。风如刀,空念远,两人又不使真元、真气抵抗,任狂烈的寒风,刮得衣衫鼓竦。直待一轮冬日,从云霞间腾挪出来,群山披上一层金色,两位剑道追寻迥异之人,相视一笑。
“但盼公子,将来一天,挥长剑驱却尘浊,傲出云而以清歌。问涕再弹剑和鸣。”
“诺。”风轻夜应道。
少年眉梢微挑,抖动一线阳光,说道:“我与解一羽斗剑之后,栾靖虞阻拦,斥责‘魔门剑法’。”
宁问涕念头一动,果真与蝣天宗那些人的绕舌腔调不同。
“呵呵,还不是因为小子一人,无依无靠,修为也低,便欲图谋抢夺?”风轻夜说道:“假如我殒没他们手中,事后,宁前辈会不会寻高阳剑宗,为我这并非洳国的修士,讨个公道?”
问得好!
此言诛心!宁问涕叹息。少年身死,栾靖虞得剑法,木已成舟,自己听说了,虽不喜,却不会为陌生少年罪责栾靖虞以及高阳剑宗。
偏生这时,风轻夜错开话题:“听雪手中,有枚剑符,曾拿出来直面星爷,和我同患难、共进退。那剑符,必宁前辈倾力炼化,请问,里面几道剑气?”
说罢,风轻夜取一枚剑符,递了过去。
“六道。”宁问涕慷慨之士,坦然说道。
“您感受一下此枚剑符。”
宁问涕不推诿,握住感受,当即失色:“星行剑气?”
过十余息,益发惊叹:“九道!九道星行剑气!”
宁问涕当然明白这剑符谁的。刚才想到嵇燕然,转眼间,手中握了这“天下第一剑修”的剑符。思绪之间,想的更深远。
伸手归还,风轻夜摇头,说道:“善吸纳众所长、剥离己之短,胸襟海阔天空,宁前辈何必拘小节,若遇上,他一样会求证您之剑道。宁前辈一边揣摩,一边听我讲述就是。”
宁问涕不再执拗。
“小子遭逢此事,唯听雪、沈吹商、莫问情扶持。其余金丹修士,再无一人拍案而起,更无一句秉公之语,放之任之。洳国修剑之士,负剑而行,学的宁前辈风采吧?无错小说网不少字”
“正是。”
“呵呵,没学您的风骨。”风轻夜笑道:“不怪他们,世风如此,量力而行,岂因区区陌生少年惹祸上身?因此,星爷将栾靖虞杀了,那便杀了。身为星爷少主,后果我担待。”
“毕竟洳国修士。”宁问涕叹道。继而一想,少年凭剑符,当屠尽云中台的金丹修士!
“既存害人之心,便应承被人杀之悟。没有洳国修士杀别人、别人就杀不得洳国修士的道理。”风轻夜停顿小会儿,说道:“无骊观前,星爷执戈欲与您一战,内心无所畏惧,宁前辈就算赢他,也有限。星爷脱身绝非难事,但这样一来,只怕更不好收场,星爷怨气发泄高阳剑宗,那时,又将死多少洳国修士?”
风轻夜此言,非威胁,而是分析个中厉害。他看似跳跃得大的说话方式,存在必然的联系。否则,提“嵇燕然”之名,简单了事。洳国倾一国之力,难道对付得了星行剑宗数十万剑修?
“世间存善、恶,哪因国与国,而不辨善、恶?”少年侃侃而谈,后半句,更使宁问涕掀起万丈狂澜。
但闻少年声音,清清泠泠,却直击宁问涕的心:“剑道处一国之巅,当慨然天下。宁前辈也应解开这层樊篱了。”
宁问涕何尝不明白,因栾靖虞纷争大起,受牵连的不止高阳剑宗。这些时日,为搜索夜残星及少年,洳国修真界闻风而动。那夜残星狡诈之极,云中台九位金丹修士明明见他挟裹三人一狐北去,哪知一下折而往西。北方即雪域,所花时日甚多,再东、南两面追查,又费不少时日。西方这带,宁问涕放心,宁听雪知自己与闻人君子的交情,必想方设法落脚无骊观。
雾岭剧震,他立即赶来。栾靖虞该杀,少年一句“斥魔宗剑法”,即清清楚楚来龙去脉。否则小妮子断然不会与自己对立,吆喝——“我也是打劫的”。
可是,打劫云中台,少年夹自己和夜残星之间,该如何?夜残星以劫入道,退所劫之物,道心受损;自己一生,栉风沐雨,不辞辛劳,负保家护国之志,罔顾放过,又何必修剑道?
瞥见少年悠闲的神态,似笑非笑,大概早盘算了解决之道,这小子,竟考量我?
风轻夜的解决办法,这次意简言赅。
“既然少主,星爷打劫,由我赔偿。”说罢,把风勿语从郎逐豕处赌斗赢来的落星陨铁,送宁问涕。
“九百斤重,价值差不多。如何归还那九人,烦宁前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