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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卓凡以下,玉儿、李莲英、喜儿、胡氏等人,跟了上去。
两个女人抱头痛哭了一轮,对于慈安来说,倒有了个意外的收获:大大缓解了她对慈禧的“情怯”。
慈禧对慈安呢?
不晓得。
另外,这一轮痛哭,对于慈安来说,在心理上,也无形中拉进了她和慈禧的距离——只是,这算是哪个女人的“收获”,就不大好说了。
没走多久,就到了“水法”的跟前。
阳光之下,水雾之中,隐隐约约,一条条彩虹,变幻生辉,慈安大为赞叹,嘴巴已经张开了,却只说了一个“真”字,下边儿的“好看”,便被生生的堵了回去。
话没说出来,母后皇太后的嘴巴,却还是微微的张着,有些合不拢了。
这些雕像,这些人儿——呃,怎么……都不穿衣裳啊?
再瞅仔细些,倒也不是“不穿衣裳”,可是,呃,怎么……怎么穿的这么少啊?
那对骑鱼的童男童女,穿得少点还好说——毕竟是小孩子,可是这成年男女——呃,男人个个****上身,筋骨坟起,肌肉虬结;女人个个露肩坦胸,有的……竟然连大腿也赤条条的伸了出来!
只不过……上下“三点”,尚有衣物遮羞,没有春光尽泄罢了。
最不可思议的是,就连顶盔掼甲的将军,也是如此!那对男女将军,驾车挥戈,男的威猛,女的飒爽,倒是神气,可甲胄只包裹躯干,两臂两腿,都裸露在外!
老天,难道他们上阵打仗的时候,也是如此?
不说别的,就说……唉,你把胳膊腿儿都露了出来,挨上一刀,中上一箭,如何是好?
不是那个……呃,生番才会如此打扮吗?
这些雕像,都是洋人面孔——虽说西洋人不讲究什么男女大防,女子在“外场”,甚至有敞胸露乳的,可是……也不至如此啊?
细看衣饰、车马、器械,这些雕像,尤其是那对男女将军,大约……都是西洋上古的人物吧?难道……西洋人的祖上,比之现今,还要……呃,这个,不讲廉耻,不顾男女之大防?
这……这到底都是些什么玩意儿呢?
唉,就算是君子贞女,看多了这种玩意儿,只怕也会……意乱情迷吧?他在她住的地方,放了这么些古怪玩意儿,是个……什么意思啊?
这……是不是和……闺房里的那些古怪玩意儿……差不多的意思呢?
如果真是这么回事儿的话……哎哟,羞死个人了!
虽说什么“闺房之乐,有胜于画眉者”,可是,闺房里的那些古怪玩意儿,毕竟是搁在屋子里头的呀!这些雕像,却是大咧咧的搁在户外,光天化日,众目睽睽,这——
他和她……这俩人……哎呦,这个面皮……是真厚!
咦,“闺房之乐,有胜于画眉者”——这个话,母后皇太后是怎么晓得的?
慈安虽然瞠目结舌,可是,到底不知底细,不晓究竟,当着众人的面儿,什么异常的言行也不敢有,不过,她虽然努力的端着母后皇太后的架子,脸儿却是不由自主的红了起来,心跳加快,更是难免了。
跟在后面的喜儿,一般的瞠目结舌,未经人事的她,脸红的更加厉害,连头都不大敢抬起来了。她偷偷的觑了玉儿一眼,正好,玉儿也向她看了过来,两个少女的视线一碰,喜儿心头怦的一跳,赶紧转回了头去。
本来,玉儿心里是没有鬼的,可是,看到喜儿满面红晕的样子,自己个儿也莫名其妙的脸红了。
慈安的异样,都落在慈禧的眼角余光之中。
慈安的反应,同自己初初见到这些衣不蔽体的雕像,大致仿佛,只是彼时自己尽管内心诧异震动,表面上却还是从容不迫的,并没有像慈安这样,带出来明显的心慌意乱的幌子,可见——这个姐姐,虽然经过了整整十个月的独自“垂帘听政”,还是没有历练出来,还是像原先的一般无用!
慈禧信心大增。
最关键的是——我就是要你心慌意乱!
你愈心慌意乱,理路愈不清楚,接下来的唇枪舌剑,我才能够愈容易抓住你话语中的漏洞,才能在气势上、理路上占到你的上风,才能够彻彻底底的压倒你!
至于你转的那些念头——我猜得到你想些什么!——无非是我和他“正经不正经”之类吧?
你尽管胡思乱想——反正,我和他连孩子都生下来了,还在乎你“正经不正经”的腹诽?
再者说了,这些雕像,又不是我自个儿雕的,难道,我搬了进来,看不顺眼,就叫人将他们统统砸了不成?真这么干,他的面子,往哪儿搁啊?
你如果真觉得有什么不妥当——你找他的麻烦去,不****的事儿!
反正,“白日宣淫”之类的罪名,安不到我的头上来!
再者说了,人家洋人就是这个样子嘛,你有什么法*****里藏着的那张英吉利维多利亚女王的画像,不也是袒胸露乳的?那张画像,可是人家英国公使馆自己个儿颠颠儿的送过来的,是维多利亚女王送给你和我的礼物呢!咱们不是也收了下来——也没听你说要把它给烧了呀!
还有,他修这个行宫的时候,哪个晓得,你不肯来天津?这个行宫,并不是给我一个人修的——你也有份儿呀!所以,这些雕像,也不是给我一个人看的——你一样有份儿!
咦,好像什么地方……有点儿不对劲儿?
这些雕像,也不是给我一个人看的——你一样有份儿……
是这儿……不对劲儿吗?
*(未完待续。)
第五十四章 谁母仪天下,谁端仪万千()
“东边儿”的脾性,和自己大大不同,这一层,关卓凡必定是晓得的;有些洋玩意儿,太过新奇古怪,甚至不免“有伤风化”之嫌,自己可能不以为意,“东边儿”却必定大惊小怪,这一层,关卓凡也应该是心里有数的。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自己和关卓凡,鱼水合欢,浓情蜜意,对于涉及“风化”的事物,自然有最大的容忍度,何况,这些衣不蔽体的雕像,说到底,是摆在自己的“私宅”里的呢?
直到现在,慈禧才蓦然发觉,这座官港行宫,溯本追源,其实并不是自己一个人的“私宅”。
从一开始,这座官港行宫,就是为两宫皇太后巡幸天津准备的。
那……他不怕“东边儿”看到这些古怪的雕像,吓坏了她?
是念不及此?还是……另有什么古怪?
其势不容慈禧仔细推敲,前面已经是主楼的台阶了。
慈安微微仰起了头,“哎哟,这么些个大柱子!拢共……嗯,十根!瞅着还真是气派!”
十根大理石巨柱,昂然伫立,正面六根,左右两侧,每侧两根,共同撑起了气势恢宏的门廊。
慈安转过头来,对慈禧说道:“咱们的房子,柱子都是木头的,洋房子的柱子,却都是石头的,不过,这石头柱子,看上去,倒是更结实些呢!”
慈禧含笑点头,“姊姊说的是。”
心里想,不晓得“东边儿”的行宫,是“咱们的房子”,还是“洋房子”?
慈安马上就替她答疑解惑了,“我那儿,也是石头柱子,不过,只有八根,也没有你这儿的高。”
哦,也是“洋房子”。
“姊姊说哪儿的话?”慈禧微嗔道,“什么‘我那儿’、‘你这儿’——‘我这儿’,不就是当初——”
说到这儿,有意无意,扫了一眼关卓凡,“嗯……专为两宫皇太后东巡天津修的吗?姊姊‘守社稷’,我只好一个人过来住了!”
慈安说“我那儿”、“你这儿”,其实没有任何别的意思,给慈禧这么一说,反倒好像有意分彼此似的,不由脸上微微一红,说道:“妹妹说的是,是我失言了。”
厚重的橡木雕花大门,已经拉开了,一行人拾阶而上,进入大厅。
一进大厅,慈安就轻轻的“哎哟”了一声,惊叹着说道:“好大的楼梯!比我那儿的楼梯,大多了!”
慈禧微微一笑,没再去纠正她的“我那儿”。
轩敞的大厅深处,正中是一架宽达一丈三尺之许的楼梯,升到半途,左右分开,再各自盘旋而上。
楼梯上铺红毯,扶手用整段整段的橡木雕镂,既厚重,又奢华,极具气魄。
一行人都进了大厅,不过,这架楼梯,就不是谁都可以上去的了。
玉儿引着两宫皇太后上了楼梯,别的人,包括轩亲王在内,都留在了一楼。
进了寝卧,慈安面上带笑,微微的点着头,以一种赞叹的神态,四顾“欣赏”。
突然,她轻轻的“哟”了一声,止住了动作。
慈禧心想:这位姊姊,怎么跟没见过世面的乡下女人似的?还母后皇太后呢!她的行宫,不也是“洋房子”吗,就算稍小一点,又能同这儿差别到哪里去……
一边儿腹诽,一边儿顺着慈安的目光看去,心里“咯噔”一下,差一点,也“哟”来了出来。
两位皇太后的目光,都落在墙上一幅极大的画儿上头了。
哟,那是——我的画像!
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啊?
这副画像,慈禧****与之相对,已是视若无物,没有想到,如果“东边儿”看到了,会有什么……坏处?
唉,四处漏风!现在的心思,真正是不比从前了!
不过——
这个画像,不比“戴孝”,就忘了取下来,叫“东边儿”看到了,也未必就是什么坏事儿吧……
嗯,持之以镇定。
“上一回来天津,”慈禧闲闲的说道,“不是检阅轩军吗?在小站军营看过陆军操演了,还得到海上去——坐了‘冠军号’,去大沽口外,看海军操演。”
顿了一顿,“这幅画儿,就是看过了海军的操演,回来之后,关卓凡叫人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