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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治七年,摄政睿亲王多尔衮病殁。”
“顺治八年,英亲王阿济格被赐死。”
“顺治九年,桂林之役爆发之前,顺承郡王勒克德浑、端重亲王博洛,于同月——三月病殁。”
“以上这几位,算是第一流的,第二流的嘛——”
“早在顺治三年,衍禧郡王罗洛浑顺、饶余郡王阿巴泰,先后病殁。”
“顺治九年,八月——桂林之役后、衡州之役前,多罗谦郡王瓦克达顺病殁。”
“到衡州之役的时候,能征善战的王爵,其实只剩下了两个,一个敬谨亲王尼堪,一个郑亲王济尔哈朗。”
“衡州之役过后,敬谨亲王既然殉国,所谓‘老成宿将’,就只剩下郑亲王一人了。”
“可是,彼时,郑亲王老病缠身,打前一年——也即顺治八年起,便已退居藩邸荣养了——”
“则新败之余,人心浮动,朝廷却连一个正经的‘老成宿将’都拿不出来了!”
“一句话,青黄不接!”
“将如是,兵亦如是。”
“正因为已经占据了大半个中国,战线太长,而八旗兵太少,兵力分配,本就左支右绌、捉襟见肘了,敬谨亲王统带的,又是八旗的主力,衡州一役,损失惨重,这下子,愈加之雪上加霜了!”
“反观南明,复地千里,军威大振,气势如虹;许多之前蛰伏的官绅、败兵,认为‘恢复在望’,也都冒出头来,扯旗放炮,以为呼应。”
“实实在在说一句,顺治九年,衡州之役过后,南明摆开的,是一个全线反攻的架势;本朝呢,无可如何,不能不收缩战线,摆出来的,是一个全线防守的架势。”
“那个时候,派到南边儿去做官,是被目为自投虎口的,譬如,广西巡抚王一品,回京述职之后,死活不肯回任,一来二去的,朝廷也烦了,也不要他回任了——直接送他上绞架了。”
“再实实在在说一句,若不是孙可望妒贤嫉能,害怕李定国的功劳、声望,凌驾自己之上,利令智昏,在大好形势之下,非但不配合李部的进一步的行动,还企图以召开军事会议为名,拘捕李定国,终于逼李率部出走——”
顿一顿,“南明就算不能恢复全疆,长江以南,也一定非本朝所有了!‘划江而治’,大约真就要成为现实了!”
关卓凡一大篇儿说下来,赵景贤惊叹辅政王史实精熟之余,更加的困惑了:
如此说来,明季人物,王爷顶佩服的那个,应该是李定国啊,怎么会是孙可望呢?
“竹兄,”关卓凡说道,“你一定不解,如此说来,明季人物,我最佩服的那个,应该是李定国,怎么会是孙可望呢?”
好家伙,王爷真正是可以“洞见人心”的!
“是!”赵景贤说道,“王爷明鉴!”
“竹兄,”关卓凡说道,“我请你想一想,顺治三年底、四年初,张献忠死后,孙可望、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等大西余部,出川入黔——嗯,叫那个时候的李定国,去攻打顺治九年时的桂林、衡州,请问,他打的下来么?”
赵景贤心中一动,“这个打不下来!”
“他杀得了定南王、杀得了敬谨亲王么?”
“杀不了!”
“为什么呢?——李定国还是那个李定国嘛!”
“是!”赵景贤说道,“可是——将还是那个将,兵,却不是那支兵了!”
顿了顿,微微透一口气,目光炯炯的说道,“我明白王爷的意思了!——这支兵,五年之内,脱胎换骨,前后判然,端赖孙——呃,至少,其有力者,排第一位的,不是李定国,是孙可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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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假一天,明天大章还账,谢谢!()
第二二零章 吾之所欲,无他,唯中国之强大耳!()
“不错!”关卓凡说道,“且孙可望再造的,不仅仅是一支兵,而是一个国!——或者说,因为他再造了一个国,才能有这样的一支兵!”
“张献忠死时,大西军其实已经陷入了绝境——后有本朝的追兵,前有南明扼守长江天险,前不得,后不得,眼见就要全军覆没了!”
“但张献忠一死,孙可望即联络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杀掉了‘皇后’和宰相汪兆龄——张献忠死后,此二人依旧高据诸将之上,不但颐指气使,更主张一切皆照‘先帝’生前意旨行事,即:继续‘杀,杀,杀’!”
“障碍一去,孙可望等立即改弦更张,下令‘自今非接斗,不得杀人’,区区九字,如有神效,大西军面貌一变,气势再起,一举攻克重庆天堑,打开了南下的通路。”
“由川入黔之后,孙、李等果然秋毫无犯,所过民皆安堵,南明守军,固然无力与抗,本朝追入贵州之后,亦因地方荒芜,粮食接济不上,不能不班师回川,由此,大西余部便彻底摆脱了前有堵截、后有追兵的困境,从容展布了。”
“孙、李、刘、艾并没有偏安于贵州——第一,贵州太贫瘠了,没有多少施展回旋的余地;第二,彼时,本朝已经控制了四川,贵州距四川,也太近了些——孙可望将目光投向了云南。”
“刚好,彼时的云南,发生了沙定洲之乱——蒙自土司沙东洲叛乱,黔国公沐天波出逃,云南全境一片混乱,时机真正再好不过,于是,孙、李等挥军入滇,并冒称自己是沐天波妻子焦氏家族的兵马,此次入滇,是为沐国公复仇来着。”
“这一招大有奇效,滇、黔两地人民,皆深信不疑,大西军所至,悉开城门降,全无梗阻,直到孙、李兵临昆明城下,当地官民才发现,‘焦家兵马’的真实身份,居然是——‘流贼’!”
“不过,已经晚了。”
“孙可望由此被李定国、刘文秀、艾能奇等推为主帅。”
“经过一年的东征西讨,云南全境彻底平定,孙可望开始着手‘建国’了。”
“这个‘国’,不是‘大西’,而是‘大明’。”
“为聚拢人心,减少内耗,孙可望同沐天波以及云南当地官绅达成妥协,弃大西年号,用大明年号,共誓‘共扶明后,恢复江山’,不过,因为云南僻处西南一隅,中国大部分地方则一片混乱,弄不清楚彼时的‘正朔’是哪个朝廷,因此,暂用干支纪年。”
“这是很重要的一个决定,不然的话,云南的各派势力,不可能一心一意的聚拢在孙可望的麾下,这个嗯,‘促大局,谋发展’。”
“咱们来看看,孙可望在云南,都做了些什么?”
“第一,整顿吏治。”
“孙可望‘重廉吏,除贪酷’,治吏的最重要的一招,就是‘不时差人易服色,暗访查,有廉者立加将擢,贪者立拿斩首,传示各府州县’,如此雷厉风行,荡涤污秽,以致很快便‘全滇之官无一人敢要钱者’。”
“第二,开言路。”
“立登闻鼓,凡政有不便于民,许地方头人赴诉,立即除之;有可以便民者,立即行之。”
“又传令地方,不论士绅军民,有为地方起见,即一得之愚,亦许进言,立引见,不许拦阻,即妄诞之言亦不深究。”
“第三,行‘履亩科租’法。”
“将部分州县和卫所的田地,‘分为营庄’,派大西军偏裨管理,踏勘田地所出,与百姓平分,然后在官府所征的那一半中,拿出五分之一,拨给田主——即田主所得,为收成总额的十分之一。”
“算一算,这个收成的分配,大约是官四、民六。”
狮子插一句,“分为营庄”——其实就是变相的“土地国有化”啊!
产权,名义上还是“田主”的,可是,处置权、收益权,已经被政府拿走了。
“这个收成,官府征走一半,看似重赋,不过,这是一次过的,除此之外,耕者既不必向田主交租,也再没有其他的苛捐杂税,较之以前,所得不是少了,而是大大的增多了——以前,田主、官府各种盘剥之后,耕者之所得,可能只剩下二、三成了!”
“因此,耕者皆大为踊跃,当年的收成,就倍于往昔;次年,又是大熟;第三年,还是‘大有年’——可谓五更丰登了!”
“官府、小农两利,倒霉的,自然就是‘田主’了。”
“不过,倒霉也有限——虽然只能拿收成的十分之一,但因为‘蛋糕做大了’,这个‘十分之一’,虽还是比不得之前的‘二分之一’、‘三分之二’,可也差不了太多,至少,生活有着,饿不着肚子!”
“因此,对于‘履亩科租’,田主们只是腹诽,尚不至于铤而走险。”
“第四,铸铜钱。”
“‘铸铜钱’三字,说起来、听上去,平平无奇,然而,对于云南,却是改天换地的一件大事!”
“说来吊诡,云南产铜,中国铸钱用铜之半,出自云南,然而,云南自个儿,直到前明万历之时,仍以贝币交易!之后,虽经官府倡导,逐渐使用银、铜,但民间交易,贝币依旧畅行其道。”
“孙可望令有司铸‘兴朝通宝’,并以霹雳手段,大力推行,三令五申,严敕人民弃贝币、用铜钱,违其令者,劓之乃至刖之!直至罪死!”
“不过短短一年,铜钱流通全滇而贝币绝迹!”
“竹兄,这真正是一个奇迹!——匪如此,哪里来的百业兴旺?云南又如何可以同中国其他省份,彼此交通,互惠有无?”
“第五,整顿盐课。”
“云南产铜之外,还产井盐,这亦是一大利薮,只是以前重视不够,管理不善,由得各盐井自生自灭,官府从中所得无几。”
“孙可望将一切盐井收归官有,设‘总理云兴通省盐政税务总镇’——管盐课的官员的头衔,竟然是总兵!这是以军法部勒井盐之生产经营,可算是‘军管’了!”
“抽课的比例,仿佛‘履亩科租’,官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