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慈禧一怔,略一深想,立觉心头燥热,说道:“你是说,给汉人‘抬旗’,倒是咱们‘剃头挑子一头热’,自取其……嗯,自个儿讨没意思?”
关卓凡略略沉默了一下,低声说道:“太后圣明,时移世易,现在的情形,就是如此。”
慈禧是真正被刺激到了,她的身子,不由往外一挣。
关卓凡却不容她逸怀而去,手上使劲,慈禧这一挣就没有挣动。两个人肌肤相亲,反比方才贴得还更紧了一点。
慈禧不挣扎了,但关卓凡能够感觉到她变急促了的呼吸和心跳。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慢慢地平伏下来。
又过了一阵子,慈禧轻轻地叹了气,然后开口说话。她声音平静,但透着一股平日问政时的那种决断和力量:“老话说的好:‘上杆子不是买卖。’有些事情,真到了要改一改的时候了。”
关卓凡心中大慰,抬起头,在她额上轻轻一吻,说道:“太后圣明!”
慈禧轻声一笑。
过了片刻,慈禧说道:“不过,‘尽撤满汉樊篱’,‘满汉一视同仁’,这些话,说起来‘爽口’,真做起来——唉!”
关卓凡说道:“太后不必过虑——这当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心急吃不得热豆腐’,是要一步步来的。”
顿了一顿,又说道:“臣以为,这第一步,是要在名分上把满汉拉平了。朝廷还是要照应旗人的,但只好‘闷声大发财’,不好打出灯笼来!旗人不好一边拿了好处,一边还踩汉人一头——这就招人怨了!实惠和虚名,只好二择其一。一句话,‘烧火棍两头光’——这是万万要不得的!
“烧火棍两头光”——非常形象的一个譬喻。或者贪方便,或者忙中出乱,拨弄灶火的时候,将烧火棍头尾颠倒,两头都用上了,则这根烧火棍的“寿命”就会迅速缩短。逞一时之快,占两头便宜,反而“透支未来”,确实不是久长之道。
慈禧的心思转得很快,说道:“你是说,借给玉儿和姜德‘拴婚’的机会,允许满汉通婚——那么,这‘满汉名分’,自然而然地就拉平了?”
关卓凡说道:“太后真正圣明!臣一点小小心思,无不在圣明洞鉴之中!”
慈禧笑道:“什么叫‘真正圣明’?原来之前那么多‘圣明’,都是假的?”
“呃,臣是说,太后愈发圣明了!”
“什么‘愈发圣明’?”御姐格格娇笑,用手指头狠狠戳了关卓凡的胸膛一下,“愈描愈黑了!”
关卓凡讪讪的,正在搜肠刮肚,寻出话来打点,御姐放了他一马,说道:“好啦,不逗你玩儿了,反正‘圣明’就是了——嗯,你说,单靠‘满汉通婚’,这个名分,就可以完全拉平了吗?”
关卓凡沉吟了一下,说道:“当然还要有其他的举措。不过,无论如何,既许满汉通婚,这‘第一步’,就算走出去了!”
慈禧说道:“好!我想,单在‘指婚’的懿旨上说几句,分量似嫌不足。嗯,要不要就‘满汉通婚’,单独明发上谕?”
“太后真正圣明!”
“又来!”
“哎呦!”
这一声“哎呦”,颇为夸张,自是关贝勒又被圣母皇太后狠狠戳了一下。
嘴上呼痛,心里却说道:原时空,取消满汉通婚的相关限制,就是您手上的事情呀——所以,姐姐你大胆地往前走,我看好你呦。
慈禧兴致勃勃,说道:“兹事体大,回銮之后,我得跟‘东边的’商量一下。不过,这件事,以东边的脾气,一定是赞成的。”
“是。而且,‘满汉通婚’,并不损旗人的利益——汉人固然会感戴慈恩,想来旗下,也会有许多人,和臣一般,称颂太后‘真正圣明”的。”
慈禧扑哧一笑,说道:“又来!看来你是真不怕疼!”
说是这么说,不过这一次,关卓凡倒没有再被戳上一指头。这是因为,御姐想到满汉同声颂圣的景象,不由通体舒爽,真正是快心得意!于是,顾不得叫关某人再表现一次“不怕疼”了。
但很快,一个挥之不去的忧虑又涌上心头,慈禧微蹙秀眉,说道:“方才你也说过,旗人太多,汉人太少,如果真的不分畛域——这当然是好事——可是,时间长了,旗人会不会被汉人……‘溶’掉?”
关卓凡说道:“短期内是断不至于的。但时候长了,比如说,一百年之后,情形如何?臣不敢妄言。”
“不敢妄言”,就是承认有这个可能——旗人被汉人“溶”掉。
“那么……”
“臣大胆说一句,到时候,即便旗人被汉人‘溶’掉了,又如何?”
*(未完待续。)
第八十六章 华夏人?华夏人!()
又如何?!
满人被汉人“溶”掉——这是泼天大的一个局面,居然轻描淡写为“又如何”?
不过,慈禧知道关卓凡还有大番的道理在后面,于是不动声色,问道:“怎么说呢?”
“臣要先跟太后告个罪——臣先头说的,满人被汉人‘溶’掉,这个说头,不大确实。确实说起来,应该是‘满汉经已二而为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难分彼此。嗯,这可以算是一个新的……族类,非满,非汉,臣姑且称之为……‘华夏人’?”
“满汉二而为一”?“华夏人”?
犹如一线极亮的光芒,发自天际,穿透云层,越过山河,射入慈禧的脑海,使她微微晕眩,同时,隐约感到,在遥远的光线来源之处,有一个恢弘堂皇的新世界。
慈禧的心莫名地跳了起来。
这个时代的中国,还没有明确的“民族”概念,但把满人说成“华夏人”,则没有任何问题。事实上,你如果不认我是“华夏人”,我还不干——如果是康雍乾之际,你敢这么说,我还要砍你的脑袋。
关卓凡有意让慈禧先消化消化这段话,停顿了片刻,才继续说道:“只不过,满人少,汉人多,真的二而为一,外人看上去,好像是满人被汉人‘溶’掉了罢了。”
顿了一顿,又说道:“臣方才说,如今的情形,和国初的时候,已大不相同。这个‘大不同’的情形,臣已说了两个,第一,如今旗人不争气,迥异于国初之新硎初发;第二,如今内外交激,是‘几千年未有之大变局’,不能不改弦更张。除了以上两个,还有第三种情形,臣也要回禀太后的。”
“哦?你说。”
“是。我朝列圣相承,时至今日,汉人其实已不把满人看做‘外人’了——这一点,就是臣要说的,和国初的时候相较,‘大不同’的第三点。如此,若满人反过来抱残守缺,自外于汉人,就太不智了——这个,务请太后留意!”
“满汉无分畛域”之类的说法,要么是皇帝在诏书里自我吹嘘,要么就是朝堂之上颂圣的套话,私下底,满人可没有汉人不把自己看做“外人”的底气。而这种话,汉人不管心里面怎么想,嘴上是不会主动对满人说的——说了很可能自讨没趣,谁知道满人会不会想:八旗就是尊贵,满汉何得无别?
“上杆子不是买卖”嘛!
在这个问题上,慈禧的看法,和一般旗人其实是一样的:既然不相信汉人会把自己看做“自己人”, 潜意识中,便以“外人”视汉人,同时,也就自居“外人”于汉人。因此,关卓凡的话,令她大为震动,深想下去,声音已经变得有点急切:“何以见得?你倒说来看看!”
“是,臣以为,平定洪杨之乱,就是明证!”
“哦?”
“太后请想一想,朝廷用来打平洪杨之乱的,到底是满人多一点,还是汉人多一点?”
那还用说?除了这个关卓凡,其余的要角,几乎全都是汉人!
慈禧迅速地转着念头:“你是说,如果汉人还把满人当做‘外人’的话……”
说到这儿,话头打住。接下来的话,御姐犹豫着,不晓得该如何措辞。
关卓凡给她接了上去:“是,太后圣明!如果汉人还把满人当做‘外人’的话,汉人士绅精萃,何以纷纷不遗余力,为王前驱,替朝廷打平洪杨,竭尽心智?”
慈禧原已隐约有所悟,关卓凡几句话明明白白说出来,听在耳中,真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
“臣大胆,说得严重些:如果他们真有什么异样的的心思,不说趁乱而起,做什么‘恢复汉家天下’;就是袖手旁观,‘站干岸儿看热闹’,就够朝廷受的了!”
“臣再请太后拿三藩之乱和洪杨之乱做个比较:满汉同心戮力,戡平大乱,这番局面,在国初的时候,如何可以想象?”
臻首摇动,青丝摩挲,关卓凡感觉到,圣母皇太后说话的同时,在下意识地“深深点头”:“你说得对,国初和现今,情形确实大不同了!”
“是,朝廷这边的情形大不同,乱臣贼子那边的情形,也大不相同了。吴三桂造反,还能弄出一个朱三太子来做幌子;到了洪秀全这儿,只好弄了个‘拜上帝教’来蛊惑人心——他算是聪明的,太后请想一想:洪杨之流,如果还扯什么‘反清复明’,哪里会有人搭理他们?”
慈禧再次“深深点头”,弄得关卓凡胸口痒痒的:“确乎如此。”
“国初的时候,汉人确实尚视满人为‘外人’,只好‘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因此太祖子孙临朝,必定要依凭八旗,不然根基难固——那个时候的八旗身板结实,靠上去也立得住。如今,八旗的身子骨儿已经虚淘了,脚步飘浮,根本不堪依凭。”
“如今,既然汉人不再视满人为‘外人’,那么,臣以为,这就是说,汉人和满人一样,亦堪为爱新觉罗氏君临天下之依凭了——如此一来,今天两宫垂帘,今后皇上亲政,既不能、又何必再‘独沽’满人之‘一味’?太后请想一想,满人多少人?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