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关卓凡哈哈一笑:“雪翁说哪里话来?怎么会没有用处?剿除水匪,巡防缉盗,平靖江湖,维护商旅,救援船难,不都是他们的活计?只不过,打大仗,从今以后,确实不再是他们的差使了!”
“这……若一旦国家有事——呃,我是说,不怕一万,只怕万一,万一国家有事——则何以应对呢?”
彭玉麟口中的“国家有事”,指的是洪杨一类的大规模内乱。
关卓凡微微一笑,说道:“海军呀!海军有‘冠军号’、‘射声号’一类艨艟巨舰,可远洋争雄;也有‘伏波’、‘超海’一类‘标准巡洋舰’,可横行内河。接下来,还要购入更多适合浅水作战的舰船的!所以——”
顿了一顿,继续说道:“若一旦国家有事,自然是海军为主,其余水师为辅,彼此协力,剿平逆乱。”
彭玉麟不出声了。
“还有,”关卓凡又是微微一笑,“雪翁睿见,以国家目下之情形,异日再冒出一个洪秀全来,到底有几分的可能呢?”
彭玉麟心头一震,缓缓说道:“君臣同心,励精图治,气象一新,再出来一个洪秀全——”
他微微摇了摇头,说道:“一分的可能也是没有的。”
关卓凡点点头,说道:“既如此,内河水师之擘画规制,就没有必要以‘国家有事’为本,而是要以‘剿除水匪,巡防缉盗,平靖江湖,维护商旅,救援船难’为本!”
顿了一顿,说道:“就连‘水师’这个名字,嗯,大约也要改上一改。”
“不叫‘水师’?那……叫什么?”
“‘水警’——出警入跸之‘警’。”
“水……警?”
“是。‘警’为‘警察’之略,‘察’,即‘察察为明’之‘察’。”
“警……察,警察,警察……”
彭玉麟低头,默念了几遍,抬起头来,说道:“我记得,《金史》中有载:诸京巡警院使一员,正六品,掌平理狱讼,警察别部,总判院事’——这里面的‘警察’……”
关卓凡眼睛一亮,说道:“雪翁渊博!意思仿佛了!”
顿了一顿,又说道:“这个‘警察’,大致就是步军统领衙门的角色了。”
近现代的警察,和清朝的步军统领衙门,其实颇有不同。不过,姑且先这么说着吧,一来,便于彭玉麟理解;二来,拿步军统领衙门比他的长江水师,听在耳中,也舒爽得很,总不成说“大致就是县衙的‘快班’的角色”?
“三班”——皂班、快班、壮班,在《大清律例》中,可是“贱籍”,子孙三代不得入仕的。
果然,彭玉麟的脸色,舒展了开来。
“名不正则言不顺,”关卓凡说,“言不顺则事不成!‘水师’二字,意思含混得很,实有正名之必要——海面上的水师,已改了‘海军’;河面上的水师,接下来,就要改成‘水警’。”
“总之,江河湖海上的事儿,‘海军’负责打仗,‘水警’负责治安,各司其职,各得其所。‘国家有事’之时,则海军为主,水警为辅,彼此配合,相互协作,共赴王命。”
彭玉麟点了点头,说道:“王爷擘画明白,玉麟……钦服。”
“这么说,”关卓凡含笑说道,“咱们……成交了?”
说着,右手伸了出来。
彭玉麟晓得,这是洋人的“拉手礼”,一拉上了,就有“一诺无辞”之意。这是“平礼”,王爷以此礼相待,自然是推重自己之示,也透着十分的亲切,不过,更包含着不容反悔、不容推脱的意思。
其势亦无法再推脱了。
彭玉麟终于伸出手去,轻轻握住了关卓凡的手:“玉麟……唯王爷马首是瞻。”
关卓凡哈哈大笑。
他是真正得意了。
关卓凡认为,设立长江水师,安置湘军水师“有功员弁”之外,另有一层永不会对人言的极深刻的意思,彭玉麟未必有,但曾国藩未必没有——就是:拥兵自重。
并不是说曾国藩真有什么“不臣之心”,更不是说他有造反的打算,而是在这个时代,任何强大的政治势力,都必须以相当的军事实力作为后盾,曾国藩作为“湘系”的领袖,为维护“湘系”的整体利益,他必须保证“湘系”手中掌握足够的军事力量——这个军事力量,必须听命于“湘系”,半独立甚至独立于朝廷。
这样,朝廷在谋划“削藩”的时候,就不能不有所顾忌,“湘系”利益受到的损害,就可以局限在一个可以容忍的范畴内。
可是,关卓凡却不能够容忍,中国大地上,还留有一支他指挥不动的武装力量。
如果这支军队力量有限,躲在哪个偏僻的犄角旮旯,关起门来自个儿过日子,无足轻重,也还罢了,可实际情形却刚刚好相反!
长江水道是中国东西方向的最重要的大动脉,而长江流域,又是中国经济最发达的地区,长江水师控扼整条长江水道,真正叫“坐断东南”,关卓凡的感觉,就像被人掐住了脖子一般难受。
真是婶可忍叔不可忍呀!
曾国藩选择放弃陆师,保留甚至加强水师,第一,自然是因为战争结束,没有足够的保留陆师的理由,而水师,却是“填补了国家防务的空白”——原先的长江上,并没有建制统一、指挥体系贯通的部队——有足够的不予裁撤的理由;第二,就是如上文所言,控制长江水道具有极其重大的战略意义了。
原时空,朝廷几次打算裁撤长江水师,但每次“湘系”都极力反对,朝廷竟是一直拿这支水师无可如何。其余部队,走马灯似地换来换去,唯有这支长江水师,从来没动过窝,终于持续到清朝灭亡,算是“相始终”了。
本时空,长江水师组建短短两年之后,就在关卓凡手上“化整为零”了。其人员虽然暂时得以保留,但建制彻底打散,彼此不相统属,而且,顶头上司换了人,再不是自己人管自己人了,独立王国烟消云散,实际上,已基本等同“裁撤”。
最妙的是,还不必关卓凡亲自动手——彭玉麟“巡阅长江水师”之后,就会上奏,除参掉黄翼升和一大批不法将弁外,另上呈长江水师“改制”之章程,请求御准。
自然是“照准”的。
长江水师“改制”之后,全中国范围内,轩军和改编的绿营之外,建制部队中,数量、战力都可观者,只剩下西北的左宗棠部了。但是,和左宗棠平洪杨时的“楚军”一样,西北靖定后,这支部队就要裁撤,不在朝廷的“经制”部队之列了。
轩军,是我的手创;绿营,经改编而由我控制。
天下,渐入我之毂矣。
*(未完待续。)
第一一八章 美丽的合伙人()
一乘精致的翠幄青?小轿,从东角门抬进了清雅苑,没有引起多少注意——就算有人留意到了,也只会以为是过府拜访侧福晋的什么官宦人家的内眷。
轿子走了约摸一箭之地,停了下来,随侍的仆妇上前,打起轿帘。
一个少妇垂首移步,款款下轿。
这是一个身材娇小的女子,面容秀美,神态温柔,年纪嘛——呃,说不大好。
她的身上,穿着大红皱绸的“间着”,外罩杏黄纶缎的“打褂”,柔软光滑的衣料上,金丝织缀的枫叶图案光泽流动。
咦,这是日本的“吴服”啊——这位女子,难道是东瀛人?
“吴服”,即和服。日本的和服源于中国的吴地,江户之前,一直被称为“吴服”。此时,已经有了“和服”的叫法,不过不是正式的,“吴服”正式变成“和服”,是明治中期的事情——可是,本时空再没有“明治”这样东东了,“吴服”到底会不会变成“和服”,呃,谁晓得呢?
再看女子的发饰,果然,留着当时日本上层武家女子最流行的“片桐髻”。
一个梳着条油黑发亮的大辫子的侍女迎了上来,微微一福,含笑说道:“夫人到了,这边请吧。”
女子一瞥之间,便已判定了小蕊的身份:虽然是侍女的打扮,但度其形容举止,绝非普通的仆人,于是脸上生出极自然、极亲切的笑容,躬身还礼:“有劳姑娘了。”
“不敢当,夫人请。”
小蕊在前边领路,女子跟在后边,迤逦而行。
有点不对劲儿啊——小蕊?小蕊不是在北京的轩郡王府吗?怎么出现在上海的清雅苑了?
到了书房,小蕊轻轻叩门,里面传出了清朗雄厚的男声:“进来吧。”
推开房门,小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女子轻移莲步,跨过了高高的门槛。
书架前的关卓凡转过身来,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阿庆夫人,别来无恙?”
女子黑如点漆般的眸子,极灵活地朝关卓凡脸上一绕,随即垂下眼皮,跪了下来,双手抚地,俯下身去,额头轻触手背,成平伏之礼。
“大浦庆拜见王爷。”
大浦庆。
第二次长州征伐之时,高杉晋作打不下轩军设在小仓城的“后勤基地”,不得不弃守下关,撤向内陆。轩军乃跨过下关海峡,大举进占。
长州首富白石正一郎假装顺效,并奉献自家别墅“薰园”为关贝子驻节之所。暗地里,白石却联络豪商,成立“庄屋联盟”,誓要“天诛敌枭”。他自府邸挖掘通向“薰园”的地道,意图半夜破土而出,刺杀关卓凡。
这个消息,龟山商社的伊东佑亨,酩酊大醉之后,泄露给了情人大浦庆。大浦庆和白石正一郎为商场死敌,于是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自长崎秘密潜行至下关,向关卓凡首告。
轩军近卫团和新选组缇骑四处,大肆搜捕,乃有“长州灭商事件”:白石正一郎以下六十三名长州豪商,被处以缳首之刑,并抄没全部资产。长州的经济支柱垮了下来,关卓凡却大发其财,仅仅现银,就入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