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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势比人强,开去醇王领侍卫内大臣、御前大臣的缺,不得不为之,可是——
他抬起头来,晴空万里,一碧如洗,可是,阳光灿烂的后面,到底堆积着什么样可怖的风暴?
他突然有了一种很不真实的感觉——
今儿早上,军机“叫起”的时候,轩亲王还说了那么一段话,“醇郡王为宣宗成皇帝亲子,辛酉政变,手擒巨憝,功在宗社;多年来,维护宫禁,管理弘德殿,勤劳夙著;神机营各项事务,亦办理得宜,实为公忠体国之贤王!醇郡王已加亲王衔,臣以为,醇郡王当进亲王。”
真是……讽刺啊。
恍若隔世。
这时,一个轩军军官走上前来,给文、曹、许三位大军机敬了个军礼:“三位大人,王爷进宫了!”
文祥、曹毓瑛都认得,这位军官,是在协和门门道内、参与“接防”规划的一个“营长”,就不晓得是“一营”的还是“二营”的了。
王爷进宫了?
三位大军机皆是精神一振。
“博公、星叔,”曹毓瑛说道,“咱们该去接一接。”
“接一接”——指的是到景运门外去“接一接”。
“对!”
“好!”
文祥、许庚身同时点头。
那位营长前引,三位大军机并肩快步向景运门走去。
一出景运门,便看见一队轩军,簇拥着一架马车,迤逦而来——不是轩亲王平时用的那辆后档车,而是一架四轮的西洋马车,对了,就是用来接待“美利坚访华代表团”的那种马车。
马车之左,图林和郭嵩焘并行。
郭嵩焘没有坐车,略出三位大军机的意外,不过,转念一想,不奇怪:郭嵩焘身上,并没有“紫禁城骑马”的恩典。
如此非常时刻,郭嵩焘严守分际,有的人——特别是文祥,不禁颇感安慰。
队伍到了景运门前,图林一举手,带队的军官高喊一声“立定——”
人、车,皆停了下来。
一个士兵上前放下车上的脚踏,拉开车门。
不过,第一个下来的,却不是轩亲王,而是科尔沁亲王。
三位大军机微微一怔,随即明白了:伯王自然是陪了轩王过来的——伯王的身上,可是有“紫禁城骑马”的恩典的,可以在紫禁城内坐车。
接着,关卓凡走下车来。
一眼看去,三位大军机皆是一凛。
轩亲王的孝袍、孝帽,都已经除下了,从头到脚,一身毕挺的深蓝色戎装,黄铜帽徽、黄铜钮扣,以及长筒马靴上的马刺,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只是负伤的左臂用吊带挂在脖子上;右臂上,则系了一条白色的布带,表示目下正在“国丧”之中。
轩亲王戎装入宫,颇出三位大军机的意料。
不容多想,文、曹、许上前,马蹄袖一翻,打下千儿去:“请王爷安!”
关卓凡举手还了一个军礼,微笑说道:“博川、琢如、星叔,辛苦你们了。”
三位大军机起身之后,都留意到,轩亲王左上臂接近肩膊的位置,微微隆起,想来戎装之内,该处必是缠裹了厚厚的绷带。
文祥仔细觑了觑关卓凡的面色,说道:“王爷的面色,略显苍白,不过,气色还好!”
微微一顿,“王爷千金之体,朝野之望,虽历凶险,终无妨碍,真正是国家之幸!”
“惭愧!”关卓凡含笑说道,“我既穿了军装,本该骑马的,不然,叫军士们看见了,未免不像!可是——”
说到这儿,摇了摇头,“唉!”
顿了一顿,自嘲的说道,“试了试,上马、下马,居然都要别人服侍!这辈子打从学会骑马之后,可是第一回!算了,还是坐车吧,不然,军士们看见了,更加不像了。”
三位大军机,都是心中微微一动。
“王爷千金之体,”文祥说道,“负了伤,自然要好生将养,上马、下马,皆须使力,一不小心,伤口崩裂,可就不妥了。”
“也只好如此了。”
说罢,关卓凡转向伯王:“伯彦,这架车子如何啊?”
伯王笑道:“果然极其平稳!也十分轻灵——我府里的车子,统统比下去了!”
“可见我不是王婆卖瓜,”关卓凡笑道,“这个车子,明儿个我送你一架。”
“那可多谢了!”
虽然穿了军装,却并未显出凌厉肃杀之气,彼此雍容和睦,一如平时。
“王爷快请养心殿见驾吧,”曹毓瑛说道,“母后皇太后可是等久了!”
“好,好!”
进入景运门,一路行去,一俟关卓凡走进,各处岗哨,立即“啪”的一下,立定敬礼,关卓凡则一一举手还礼,一个岗哨,也不落下。
这个场面,对于紫禁城里的人来说,是极为震撼的。
大清的仪制中,奴才给主子行礼,是绝没有“还礼”一说的——这不消说了。
下属给上司行“庭参礼”,也没有“还礼”一说。
有时候,两个官员,只是品级高低有别,彼此没有从属关系,见礼的时候,品级较高的官员会给品级较低的官员以某种形式的“还礼”——最多是“半礼”,这是因为,品级较低的官员身上,还有其他的身份,譬如:翰林,品级较高的官员,尊重的,是品级较低的官员的翰林身份。
如果品级较低的官员,没有翰林一类的身份,那就只有下级给上级行礼的道理,绝没有上级给下级还礼的道理了。
现在,轩军士兵给轩亲王行礼,轩亲王不但还礼,而且,双方的礼数,一模一样——轩亲王还的,不是什么“半礼”。
轩亲王是什么身份?轩军的一个大头兵,又是什么身份?
其间的距离,可以道里计吗?
这——
怪不得,每一个轩军士兵,见到轩亲王,眼睛中,都放出一种异样的、难以言述的光芒!怪不得,轩军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怪不得,一声令下,数千轩军,便掩有整个京城和大内!
怪不得——
这个场景,叫多少人的心,怦然而动?又叫多少人的心,莫名其妙的揪在了一起?
关卓凡自内右门进入西一长街,虽然,内右门和通向养心门的遵义门,以及整个养心殿的关防,都已在轩军掌握之中,但是,图林和四名士兵,依然贴身护卫。
西暖阁。
慈安见到关卓凡第一眼,就忍不住哭出声来:
“你……你怎么样了?”
彼时,孟敬忠还在一旁侍候。
他非常见机,立即退了出去,并且把正殿内所有执役,都叫了出去,同时吩咐:窗外廊下,不许站人。
关卓凡单膝跪倒,右臂屈肘平胸。
“劳母后皇太后牵挂,臣无大碍。”
“快起来,快起来!”
“是,谢母后皇太后。”
“伤在了哪儿?是左臂吗?”
“是。”
“你过来……让我看看。”
“呃……是……”
“这儿?”
“是。”
“你……让我看看。”
“呃……母后皇太后的意思是?”
“你……把衣服脱了。”
“啊?这……”
“不亲眼看看,我……不放心。”
“呃……”
“来,我帮你……”
“臣,遵旨……”
……
*(未完待续。)
第二七四章 尘埃落定()
养心殿西暖阁内,母后皇太后对轩亲王,如何“解衣视疾”,殿外之人,难知端详,不好妄加揣测,总之,轩亲王是次入觐,大约花了大半个时辰,跪安之后,见者咸以为,轩亲王的面色,没有原先那么苍白了。
四位大军机和伯王,都在军机处等候,忽听门外卫兵高声唱名:“轩亲王到!”
五人都是一愣——这个做派,原先可是没有啊。
不过,也都立即反应了过来,包括伯王在内,都站了起来。
门帘掀开,关卓凡进来,虚按了按手,微笑说道:“坐,都坐。”
诸人重新落座。
“轩军借用南三所,”关卓凡说道,“‘上头’已经准了。”
意料中事。
“不过,”关卓凡说道,“我跟‘上头’说,南三所的陈设,不是寻常军士该用的,请旨,一切陈设,皆撤回库里——包括床榻什么的,嗯,留几张光板儿桌椅就好了。”
听者皆心中微微一动。
“母后皇太后笑了,”关卓凡说道,“说,这一丁点儿的小事儿,有什么好请旨的?吩咐孟敬忠他们一声就好了。”
微微一顿,“不过,‘上头’也疑惑,连床榻都撤出去了,你叫军士们睡哪里呢?我说,打地铺啊。‘上头’说,哟,这可是辛苦他们了。我说,母后皇太后放心,这不算什么,轩军的兵,打仗的时候,拉练的时候,往泥浆地里一躺,也能够扯起鼾来,在青砖地上打地铺,那算是过上好日子喽。”
“母后皇太后又问,”关卓凡微微一笑,“什么叫‘拉练’啊?”
四位大军机和伯王,也都不由露出了微笑。
关卓凡的话,似乎有一点儿絮絮叨叨,但五位听众都明白:轩亲王是以此向天下人表明,轩军进驻南三所,只是暂时“借用”,一切举动,严守分际:一切“逾制”的物件,都不用;一切“逾制”的事情,都不做。
当然,轩军进入内城、进入大内,本身就是最大的“逾制”了,拿南三所的几件摆设做文章,纯属自己给自己涂抹一点儿脂粉。
不过,即便是涂脂抹粉,也算是一种善意的姿态,听者之中,如文祥、伯王,不禁颇感安慰。
“‘上头’问我,”关卓凡继续说道,“东、西长房,加上南三所,地方就够大了吗?轩军一千多号人呢!我说,臣也不晓得,不过,就算还是住不下,也不再借用其他的处所了——南三所的院子,十分宽绰,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