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大概和张先生认识得很久了”他踌躇一会儿,说出这样一个猜想,订婚久了,再也不去想别人,他不希望是这样的。
她有一点吃惊,惊讶于他居然是这样认为的,更惊讶于,要不是他提起,她早已忘了博容,只能不置可否地将目光转向一边,惊觉这大宅二楼的阴面竟然是站着人的。二楼的灯光明,而亭子里的灯光暗,她辨认了一会儿,才发现上头立着的居然是于鸿,他的手撑着栏杆,正远望这个小亭子。
她又转过来看看程昊霖,在想,他不是突然提起的于鸿,而是看见了他才提起的。这二人从一开始的相互敬重,到后来背后的相互揭短,难道都和她有关?
他的手臂突然收紧了,她一下子将头埋在他胸前。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冷雨霖霖'民国',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聊人生,寻知己
第124章 昙花一现(四)()
“你问我为什么要帮你;要帮冷琮。”程昊霖先是不愿意说,这会儿,她没有推开他,他便觉得可以提起了,“一开始我自己都不明白;很多事情你只是下意识去做;根本说不清原由。”
“我们可能会没有缘由地去做事情,但是你不像这样的人。”冷伊摇摇头;笑起来;后面的话却没有说出口,他是个深思熟虑的人;而且深思熟虑过后,还有旁人不可及的坚韧,跟在莎莉小姐旁边这么久,眼看着耳听着都知道她与斯宾塞先生不凡的关系,却依然不为所动,这就是个佐证。
“我确实不是这样的人。”他点点头;又是那能吞噬人的眼眸;此刻离她是如此之近,“最近;我想着想着;也才有了一点头绪;所以才说我是有私心的。”
“哦?”隐约觉得这个私心;大概是了不得的一件事;拿不准要不要再问下去,可一直保持着的好奇心,却让她仍旧仰着头看他。
“我一开始得罪了你。”他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你站在西餐厅里可怜又孤傲的样子,一直骚扰我。”他开了个玩笑,见她皱了皱眉,对这个说法有不满的意思,又改口道,“不不不,是我一直没有忘掉。我就一直在想,这事儿做得不对。”
“你请我吃了饭,这帐早就一笔勾销了。”城丰酒楼里,他的袖子卷在肘部,伏在栏杆上看进香河的样子还历历在目,现在才知道,是为了和唐小姐的婚事发愁,回过头来想,那时的境遇确实和现在不能比,真心为他的成功高兴。“再说,补偿不要这么多。”
“后来就一直在得罪。”他眨了眨有眼,嘴角一挑,仿佛很是无奈,“得罪个没完,好事也办成坏事,明明是好意,自己静下来时想想,好话都说成了坏话,我不干几件大事哪儿成啊?”
她点点头,只字没有提王依,和料想到的不同。“这么看来,你还是个好人。”既是补偿了她,有这么点私心又算得上什么坏人。
他没有接着她的话说下去,反而仰头看看天。今天是个雨天,天际是一片无涯的黑幕。“很多人说我,家世不错,这么年轻当了个少将,运气比旁人好了不知多少。”长叹一口气,“在俄国上学的时候,有一次在橱窗里看见个音乐盒,玻璃的,上了发条,里面雪花飞舞,音乐清脆,多少人在橱窗外驻足。身边的人。”他顿了顿,“身边的人想要,我就买了。”
身边的人,冷伊的心里突然生了疑,却又不好问,只能听下去。
感觉到她听到“身边的人”突然一抖,他紧紧抱住了她,不让她躲,“过了一年,失手打在地上,碎得一塌糊涂,遍地的玻璃渣子,一点点形状都看不出来。”
她听得有点糊涂,有点迷茫地冲他瞪大眼睛。
“其实我和这玻璃音乐盒一样,你知道”他不堪回首的样子,“十几年前,我亲眼看见吴小姐的堂哥,被炮弹炸飞了半边身子,他和我也没有什么差别。”
他其实和普通人一样,祸患来临时不堪一击,但普通人许是破铜烂铁做的,他偏偏是个光彩夺目的玻璃球,别人还能勉强度日时,他却比别人更容易粉身碎骨。这大概就是他的意思。
冲撞关卡的那一夜,时常萦绕在冷伊脑中,追到梦里,却没想到他十几年来一直经受着这些,甚至是比那一夜更加惊心动魄生死一线的诸多场景。
她的后背被他的手臂勒着,身子紧紧贴着他,猛然惊觉,什么时候和一个男人靠得这样近过?推开吗?却又显得生疏,可不推开
“你生在军阀家,子承父业,没的选,这怎么又是坏人了呢?”
“上战场杀人,根本不能算坏。可像我这样朝不保夕的人,许多事情不该奢望。”他低头看她,脸贴得很近。
她发现这样一个冷峻的人,睫毛倒是很长的,换在一个温柔的眉眼上倒也很合适。
“我应该是个今宵有酒今宵醉的人,我大概也确实是这样的,但是偏偏有不应该的念想。”猝不及防,他抱紧了她,一张薄唇就这样贴上来。
来不及推开,却也推不开。她仰头,是沉沉的天际,黑云密布,望不到天的无月之夜。闭上眼,牙尖碰到他的舌头,脑中有什么轰然炸开一样,之后就晕乎乎飘飘然,大概和不常喝酒有关系,也许无关?舞曲缠绵、夏虫唧唧,都远了远了,像隔了几座山几道河,远得隔了人世。
他的内心在膨胀,全身都在膨胀,而他却半分不想压抑。突然放开拥着的她,转而拉着她朝屋子里走去。
冷伊抬头看到二楼的阴面,于鸿还是那样怅怅然地站着,和他隔了一臂之处,蒋芙雪同样的姿态冷冷地朝下看着。他们看得到吗?这里这样阴暗,可也不是特别远,也许是看到了,又如何呢?
从那扇小门走进去,他一个转身,带着她沿着楼梯跑上二楼,皮鞋敲在木头地板上,发出通通通的声响,沉闷得如敲在心上的鼓。他在干什么,他想干什么?
二楼一个拐弯,他拧开一扇门。里头层层白色床幔,床上一片灰色的床单,连窗帘也是灰黑色的。他拉着她,将窗帘放下,遮住外面层层叠叠的林荫道。这是走廊尽头的房间,远得将二路舞池的喧闹遮挡得那么飘渺。
她站在他背后,他的肩那么宽,宽得遮挡了她整个视线,他转过身,就占了她的全部视线。他猛地低下头吻她,推得她退到床边,靠在了床帏上,退无可退。
“现在你知道我是个坏人了?”他舔了舔她的耳廓,“我有想要的东西,所以才做很多事情。”
她的手上腿上发沉,推了他一下,却没有推得开,后来推的力气就弱了,被他一把攥住双手,依稀听得耳边低低一声“现在可就由不得你了”。
他的床非常柔软,被他压倒,就陷进去了一样,更加难以脱身。他的力气出乎意料的大,她像着了魔一样任他摆布。双颊,不,可能全身都羞怯得泛红,他一个劲地吻她。
她从来不喝酒的,今天喝了多少?一杯还是一杯半?一定是喝多了,也没有,明明头脑很清楚的,根本没有喝多,不能怪到酒上。满眼只有厚厚的窗帘、厚厚的床幔,疼痛是一时的,她想叫,却一直被他吮着舌头,而后浓烈的睡意也是难以抵挡的。
再次醒来时,窗外是蒙蒙亮。
她有点惊惶,枕边还有一个沉睡的人。坐起身,旗袍搭在窗边的一张皮靠椅上。她蹑手蹑脚地走过去,在窗边穿上。
“我是个坏人。”后面一声。
她吓得回过头,手上还在扣领口的盘扣,偏偏刚醒,手上没有力气,那颗棉布的扣子怎么都不肯进琵琶状的扣里。
程昊霖醒了,一手托着头,侧在床上看冷伊,另一只手抚了抚床单,他看到床单上有什么,“你别走。”
“早上要去赶火车的。”
“我送你。”他一下子要坐,却没坐起来,刚睡醒昏昏沉沉的。
“不用了。”她觉得反而尴尬得很,“现在挺早的?叫车也是一样的。”
“回来找我。”她走过床边时突然被他拉住手,“还有话和你说,这这这”他不常吞吞吐吐。
“我愿意的,你想要的给你,也当谢谢你。”突然说得这样豁达,连她自己都难以相信,那些人住在一起不都登报吗?得了人家的好处,不也得给人家些?只是这些来得太快,她都不好意思看他一眼,“你要保重。”突然害怕自己回来时已经见不到他。
他想把她拽回来,不妨手上一松,她就跑了出去,朝大厅走了几步。她发现那里两三张桌子,还有人在打着麻将。都昏昏沉沉的,只有“噼噼啪啪”的响声。忙转过身,从走上来的狭窄小楼梯走到一楼,穿过小门和亭子,绕到正门口,终于走到了林荫道。她知道他的房间窗户看得到这个林荫道,如同去年他可以立在书房的玻璃后面注视她离去,只是现在根本没有勇气回头。
门房还是一年前那个很稳重的看门人,“是冷小姐?”他居然认得她,“让司机送送你?”
她急忙摆手,外头一百米外,有个正在四处张望的人力车夫,见着她招手,赶忙跑了来。
坐上那辆车,风吹过脸上,两颊才退了烧。双手抱着头,好生后悔。希望他就当她喝多了吧,其实怪不到酒上,昨夜那个情形,让她自己走回家都能清醒地走得回去,哪里是醉酒的缘故。他直率得让人无法拒绝。
起得早,也就稳稳当当坐上了火车。到站后在站台上立了二十来分钟,愣是一个人也没见着,心里掠过一丝不祥。
姑苏城的火车站外面一片乱糟糟的样子,好容易叫到了一辆车,回到家里,只见家门一道白幡,心里一紧,浑身的冷汗。推门进去,满院的纸钱,只见娘跪在院子里烧着纸,厅里放着一具棺椁。两排干嚎成一片的人,大概是老家来的人,面都不太熟。
“冷琮?冷琮!”她三两步跑了进去,险些跌倒在娘身边,被小丫头文竹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