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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9章 寄人篱下(三)()
程昊霖的生命像个玻璃球;让他上战场,他不得不上,横竖是玻璃做的生命,仿佛是命运对他的不公。倘若碎也就只能碎,是老天注定的;于是在不碎的时候;他定要让这玻璃球大放异彩;羡煞旁人。年轻的男子,无论文人还是武将;如果能让几个女子为他痴缠一生;定也是可以拿出去炫耀一番的大事。
冷伊心里冰凉凉的一片,这就是程昊霖;到现在,她才想清楚他是怎样的人。
镜中的自己瘦削了脸、惨白的唇色,打开水龙头,想要抹一把脸,却觉得天旋地转,想要紧紧抓着水池的手逐渐使不上力气;摊倒在水池前的地上;地上好凉好凉。想要起身,却连头也抬不起。
外面传来敲门声;“砰砰砰”那个女佣轻声叫道;“冷小姐;少爷遣人送来的晚饭”。
冷伊想应;却发不出声响。
四周黑色的瓷片逐渐铺天盖地。
醒来仍是夜里;周围很安宁,大概夜已深。
躺在那米色的大床上,被子松软暖和,冷伊生出身在天堂的感觉。
程昊霖坐在床边正看着她,“醒了?”抬头吩咐外头的佣人端饭菜来。
“我不想吃。”胃里依然说不出的难受,倒是想起前几日买了还没吃完,被丢在之前房子客厅茶几上的几个橘子。
他嘴角一挑,“给你做了些有味道的,鱼羹放了不少醋,还有糖醋排骨。”伸出一根手指,帮她撩开遮住眼睛的一捋刘海,又顺着脸颊滑到下巴颌上,只看着她不说话。
她也打量他,看见他嘴角挑起,像是想笑,眉间却锁着,像有烦心事。手指一直在她的下巴上来回滑着,仿佛找到了什么趣味。她伸手想要推开,却被他握住,他拉着她的手,有话要说。
那个佣人把饭菜放在一个炕桌上端进来,冷伊指了指窗边的一对沙发和一个圆几,她慢条斯理地往圆几上摆放。
冷伊刚拉开被子,程昊霖就把一条又厚又软的羊毛披肩给她围上,“在虹雨房间里找的。”见她一脸诧异,他笑着说,“她去的是南洋,这些冬天的东西一件也没带,都留下了。你的披肩也太薄了,赶明儿舒服了,带你重新买,接下来天寒地冻的,可别把我儿子冻着了。”
冷伊愣了一下,见那个佣人麻利地拿着炕桌走出去带上门,房间里又只剩下他们俩。这些天来她最担心的事情果真成了现实。他没有不管她,这大概算不幸中的万幸了,她只能自己安慰自己。
那个佣人头也没抬,大概在她昏睡的时候她就已经知晓了,那唐小姐呢?她也不好问。蓦地想起吴小姐,刚订了婚,未婚夫就得了个孩子,真是个大得不能再大的一份礼。
“这间屋子你先住着,我让人动起来,把隔壁的房间改改,孩子就放在那儿,请个奶妈照看着,这一面的阳台刚好都是通的,随时都可以去看看。”他边给她盛鱼羹边说着,神采奕奕,“今天刚看了何小姐家里两个孩子的房间,一男一女,女孩儿房间里放了不少洋娃娃,床后面的墙上画的是亭台楼阁,却是油画风格,很别具一格;男孩儿房间里”他一边往她碗里夹菜,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何小姐家的装饰,“我看了连说好,她还笑话我,说我还没会走,都想跑了,这才哪儿跟哪儿啊。不过他家这两个孩子的房间,是找人专门设计的,据说金陵城里,就这么一个人做这事儿,我要是需要她可以帮我联系。”他啧啧叹了两声,“下午刚说到的事情,晚上这就要用上了,也实在是巧。”
冷伊从没见过他一口气说这么多的话,双眼亮晶晶的,说的全是孩子孩子,他自己的神情也像个孩子,也许这会儿他是真的高兴,但是方才紧缩的眉,她是看在眼里的,他担忧过,算计过,只不过这会儿,兴奋取代了那些。等到夜深人静,他又一个人静下的时候,不知又会怎样打算这件事。她没有因为他的兴奋而兴奋,反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少爷,您的电话。”
他起身走出去,过了一会儿又回来,“后天晚上,军政部的庆功宴,你和我一起去。”
“我?不大合适吧?”失落的心,稍稍兴奋了一些。
“怎么不合适?带个女伴不是很正常的?”
“谁也不认识,说错话,或者怠慢了人怎么办?”他深思熟虑、工于心计,无时无刻不在筹划,身边的一棋一子全都打算好了,甚至不惜出入战场,不就是为了得一个康庄大道?带上她这么个什么也不懂、全无眼力劲的人,岂不是功亏一篑。
他皱了皱眉,“介绍你跟别人认识的时候,你跟人招呼一声就行了,其他的别担心。”
她迟疑一下,偷偷撩了撩披肩,看了看自己,这些天来,她自己心里是很清楚的,无来由的胖了,却只胖在一处,这也是她几乎夜不能寐的缘由,现在一切都明了了,然而她却没有合适的衣裳穿去那样的场合。
他即刻看穿了她的心思,“明天去做几身衣裳吧,接下来都要穿的。”
他的洞察如此仔细,她却没有半点欣喜,反而脸上燥热,如同手指上的冻疮一样,窘迫不堪。
他让佣人端了小半盆热水,从自己的屋子里拿来一盒子药膏,把她的双手浸在热水里,痒痒的,有点难受,想要动,却被他恶作剧似的按住。过了片刻,他用块干毛巾裹住她的双手,把水全部吸走。她伸直了十指,他从盒子里挖了一小块药膏,在自己的掌心抹开后,细细地抚过她的手背。
“这个药膏管用得很,不出几天,手又像从前一样,在外面打仗,这个帮了大忙的。”他拉着她的手,仔细地打量,“弹古琴的时候,这双手可漂亮了,可别毁了。”
她的心被敲了一下,在他跟前弹过古琴?好像有过一次,金陵佳丽终赛的时候,他好像是坐在画舫上远远的看来着。他当真见过她这双手弹琴,看的怕不是别人的手。内心深处有一点恐惧,却又无法逃避,只能不去想。
他拉了一下她的手,顺势揽住腰,俯下身就吻住她的双唇。
她睁大了双眼,看见房门不知何时带上的,耳边飘起一阵悠扬的钢琴声,是从宅子后面传来的,轻轻咬了他的舌头。
他吃了痛,放开她,脸上有点恼,但见她脸上还是笑着的,又缓和了些,侧耳听了听,“大太太又在让茹梦弹琴给她听。”茹梦听着有点刺人,是唐小姐的名字,虽然知道他定不能如冷伊一般“唐小姐”“唐小姐”地叫,那才叫生分得奇怪,可茹梦听起来太亲昵了。
“唐小姐是来照顾大太太的?有点奇怪”
他拉着她在床边坐下,“她年纪大了,又受了打击,跟我不亲,想找个自己娘家的晚辈来照顾,情有可原。”
“受了什么打击?”她把一心要撮合的人放在了一个屋子里,想要人照顾难道不是达此目的的借口?
“尔跃在新郑被炸死了。”
冷伊捂住了嘴,怎么会?那个花花公子味颇重的唐尔跃,如果是出了车祸、醉酒、亦或者是花柳病而死,她都不诧异,可他居然是被炸死的,战场那是听起来与他毫无相关的事物。“我听说,还是大太太给他在军里找的差事?”
程昊霖握着她手,趁势把她整个搂紧,用沉沉的声调讲了许多事情。
辽东方面,大小军阀林立,势力高低轮转,关系盘根错节,程姓唐姓也是其中枝叶繁茂的两支。唐尔跃虽是唐家继承衣钵的男丁之一,却又不是地位最高的那一支——他只是唐老虎隔了两层的堂侄子。
程家大太太看中这个远房侄子,没满十岁就带在身边,一直候着准备在程昊霖父亲去世时伺机分一杯羹,自然早早在军中也占了一个坑,更是在南迁之时紧紧跟随来了金陵。先前一直在陆军后勤部负责采购,真真是个肥缺。可大太太深知愈是安稳愈是没有风险也就愈是希望渺茫愈是没有惊喜,眼睁睁看着这个排行老大的庶子在军中如日中天,自己培养了一系人脉,彻底无需父亲或唐家势力,已是看得到的了。
终于得了中原战乱的机会,大太太忙不迭地托关系、卖人情将唐尔跃也弄到军政部,而后紧跟在程昊霖身边。不得不说,这一招妙得很,进了三师紧跟着程昊霖,大家都晓得他是师长的表弟,奉承程昊霖的时候自然也奉承他几分、上面的人赏识程昊霖的同时他也混了几分脸熟,总之他伴在程昊霖左右,摸透了那些个资源、人际,如藤蔓般紧紧缠住程昊霖。
更何况,大太太的如意算盘打得好好的,他这一进三师,出入都在师部,危险是没有的,如果程昊霖有功,唐尔跃也是有份的,硬生生把他俩串在一根绳上。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冷雨霖霖'民国',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聊人生,寻知己
第140章 晋升(一)()
人算不如天算。
正如程昊霖的话;这看似光鲜的玻璃球般的生活,说破就破,大太太始料未及的是,这一仗打得这么艰难,连师部都被炸了。偏生唐尔跃就是那么个运气不好的人;或者正因为他从前一直在后勤过着舒适的生活;没真切体会过战场,当炮弹还在空中发出尖啸的时候;程昊霖已经在往后院的掩体里跑;唐尔跃却还立在窗边向远处发呆,听到程昊霖的招呼回头的时候;那炮弹已经落在窗户外面,掀起的气浪粉碎了玻璃窗,他周身都是血雾。
程昊霖越讲声音越沉,抽出右手揉了揉太阳穴,“太惨了。”不住地摇头,“那个时候对方已经是强弩之末;是最后数得出来的几发炮弹;第二天我们就解了围,他也撑不到那个时候”他叹一口气;“过了两天我打了封电报回来;大太太就病了。尔跃她带在身边也十来年了吧;虽然时不时的唐家程家两家跑;但对她这个没生养的人来说;简直是她自己的儿子。她觉得我是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