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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当棋子,还想着我们可以结婚,你连原谅都不肯,我们还怎么结婚?在你跟前看你脸色的日子我也受够了。”
唐茹梦叫完也就再没出声,酒品是相当的好,即使在这样悲愤的情形下。
窗外渐渐飘起了小雪,细细密密,洋洋洒洒。
冷伊躺在床上,看着窗外的雪,虽然细小,却仍然能铺天盖地,就像心里只是有点凉,也终能变得疼痛不堪。“文竹,文竹。”她连叫两声。
外头有人匆匆忙忙跑来应了,又跑下楼去叫,原来她不在房间边上,大概先前的争执也没有听到。
文竹跑上来的时候,手上端着一碗鸡汤,腾腾地冒着热气,表面浮着一层金黄的油。“二小姐,刚炖好的,你快喝。”
冷伊接过碗勺,“你帮我收拾东西。”
“恩?”文竹愣在那里。
“收拾东西干什么?”程昊霖站在房间门口,带着外面雪天的寒气。“文竹,你先出去。”
文竹吐吐舌头,将门带上。
“收拾东西干什么?”他铁青的脸还和方才一样,走到冷伊跟前。
她原本已经将碗放在柜子上,起身去拿箱子,被他拉过坐在床上。
“静养,医生让你静养。”
“我就是想回去,我,觉得家里比较好。”
“哼”他干笑一声。
她自己也觉得心虚,那不过是租了半年都不到的房子,什么时候就成她的家了?她其实早就没有家了。
“你就把这儿当家。”
“我不想住在这儿了。”直截了当地跟他说,旁的借口都可以被驳回,唯独一个“不想”是他没有理由搪塞过去的。
“你不要听她的。”他很生气,捏着双拳,“听到没有?”
她抬头望着眼前这张脸,乌黑的双眸能将人吞噬。蓦地想起最初,也不记得是什么时候,和博容去买订婚礼服的那一夜,三辆军中的轿车从眼前缓缓驶过,其中一辆那漆黑一片看不清里面的车,当时就是他在里面吧。猛然惊觉,那竟是他们头一次相见,都是因为王依,才搅和到了一起。
“我后悔了,虽然没有用,但是我得说出来,我真的后悔了。”冷伊管不住自己的嘴唇,每一次呼气吸气都要啜泣出来,偏过头看着床头的台灯,“如果可以选,我希望没有这个孩子。”
“我觉得孩子是很可爱的,我马上到三十,遇到你、遇到这个孩子,对我来说是恩赐”他捏着她胳膊的手指一紧,有点疼,“你不是王依。”声音软了下来,不像方才那样怒气冲天,抬手想要碰她的脸颊。
她闪躲开来,虽然泪水仍然往下淌,却突然缓过气来,心里仍然很疼,是另一种悲哀,是不是王依又如何,他大概像集邮一般集着和她们这些年轻女子之间的过往。
“你不想住这儿,也行,原来我也没想到家里人来人往的,繁杂得让人没法静养。明天我送你去安静的地方。”他的手沿着胳膊,握到她的手,捏在掌心里,“我知道,你是冷伊,你是独一无二的。”
外面有个佣人用力地敲门“少爷,外面来了两个人,请你走一趟。”话语间都是惊恐,仿佛来者不善。
他一脸凝重,竟然是意料之中的事,只拍拍她的手背,“你好好歇着,有时间我们再”回头喊文竹“伺候你家二小姐吃完晚饭,早点躺下,你帮着收拾点要穿的要用的。”说着已经站起身。
她一把抱住他的手,自己都难以置信,先前还想着要离开他的,这会儿却只是担心他,抬头道,“你,出了什么事?”
他叹口气,坐在床边,抚了抚她的脊背,“例行的谈话,今天军政部有半数的人都谈了,没事的。”
她觉得很慌张,有种听到新郑围困消息时的惶惶,摇着头,“什么时候能谈完?”
“可能要到后半夜,你别等我,明早我一定在的。”他扳过她的下巴,在额上轻轻吻了下,“你早点休息。”头也不回地走出门。
门口那个战战兢兢的女佣手上拿着他那件灰蓝色的呢大衣。
他顺势套上,一脸冷峻消失在门边。
北面传来阵阵叫骂声,五十来岁妇女的声音不绝于耳,不刻意听也听得到“没用”“半点无用”类似的语句,应该是大太太在训斥唐小姐,这是她娘家的晚辈,平日里亲切地唤她姑妈,现在翻脸却能这样地咒骂,可以想象,当时守在一边的程虹雨为何如此忍气吞声。
“大太太睡醒了,又在发脾气了。”文竹把饭菜端好,“听说她从前只是威严了些,这回病倒之后性情都变得很古怪了。”她到哪儿都很机灵的,不消一会儿就和其他人打成一片。
冷伊先还觉得惊讶,因为再怎么说她都是个不速之客,其他的佣人应该对她们唯恐避之不及才对,现在想来,大概唐小姐从一开始也没打算使什么坏心眼,倒是看错了她。
“唐少爷在新郑被炸的,啧啧。”她咬牙吸了鼻子两下,“那叫一个惨烈,听说——”她凑在冷伊耳边,“全尸都没有,还是程将军帮他把剩下的尸骸收殓起来的,大太太一听说就昏厥过去了,直念着,最终自己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
果然她是一心想要唐尔跃取代程昊霖的,虽然是典型的偷鸡不成蚀把米,但看着这个情形,这样的风凉话却万万说不出口。
“从前她都是对大少爷小姐一味苛责,生病的时候反倒是一直怨恨程家老爷。老爷去了几年了,以前她从来没半点怨言。跟着她久了的人说,哪怕是年轻的时候老爷纳妾,她连滴眼泪都没落过,从来不和他争执,现在突然如梦初醒似的,忽然恨毒了他,也不再说大少爷小姐的不是,只说这是自己的劫难,宅子里的老人都觉得摸不着头脑呢。”文竹神神秘秘地说。
从前只听过程昊霖的描述,觉得他的亲生母亲过完了自己凄凉的一生,以为大太太也是这场悲剧的罪魁祸首,现在看看在偏楼里睡思昏沉、不辨日夜、喜怒无常的大太太,才觉得她这个正房夫人,又何尝不是辛酸地过着自己的生活。也许这都不是她们能够左右的,也许这是大宅子所具有的的威力,必定要一点一点吞噬其中女人的青春、快乐和生命。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冷雨霖霖'民国',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聊人生,寻知己
第144章 通情达理(二)()
洋洋洒洒的小雪;隔了一夜,变成了鹅毛大雪。这是冷伊记忆里,金陵城最大的一场雪。林荫道只看得到两行雪白,中间是扫出来供出入的西门汀大道,时不时有掉落的雪发出“啪啪”的声响。
直到她穿上大衣;走到一楼大厅;都没能见到程昊霖。终于忍不住了,低声问文竹。
她一脸茫然;“好像没有回来。”
一旁一个佣人皱着眉直摇头。
整个早晨;这个宅子都沉沉的。
他说他今早一定在的,她手中的手套落在了地上;被从大门里灌进来的寒风吹得老远。
“嘟嘟嘟”几声高跟鞋敲击着地板的声音,手套又递到了她跟前,“昊霖不在,我来送送你。”是唐茹梦小姐,她红肿着眼,又有重重的黑眼圈;不施粉黛;眼角有淡淡的细纹,她虽然比冷伊年长;可也终究是二十来岁的女子;这一场冷伊不明就里的恨;一下子恨去她八年的光阴;这种高大威严的宅子;果真是吞噬女子的。
门外,开阔的大道,不见黑色轿车的身影,唐茹梦跺了跺脚,“不在门口候着,白白叫大家在这儿吹冷风,还不快出去叫。”泼辣的性格确实是她的本色。
她转过身来,拿过文竹挂在臂上的围巾,替冷伊围了两道,仔细打了个结放在胸前,突然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发。
冷伊没有躲开,因为唐茹梦细致的动作,让她恍惚间觉得,应该是个时常照顾她的姐姐,然而其实她并没有和姐姐在一起的记忆。
“大太太还好吗?”冷伊怯怯地问了句,在这家里住了几天,“我是不是早就该去问候她?”
“你可别去,要能去昊霖早带你去了,她逮谁骂谁,一点人话都不讲,我是倒霉。送走了你,我也要走了。”唐茹梦转过身,只看着外面白雪覆盖的林荫。
她出生开始就被大太太算计着,要亲上加亲,时不时被带在大太太边上,大家族团聚一堂时时常取笑这对没有血缘的表兄妹。小时候昊霖尚且还乐意带着她玩儿;十来岁正是最不爱听大人话的时候,因为总被取笑,更因为大太太对他的苛责,就愈发厌烦这个小几岁的表妹;再大些,大家都懂事了,却似乎看不出有做夫妇的默契。如果只是这样彬彬有礼的表兄妹倒也还好,后来就被记恨了八年。
唐茹梦到底没有告诉冷伊,究竟犯了怎样十恶不赦的罪过,只是望着远方摇头,“我和昊霖拴在一起栓了这么些年,我看着我的韶光白白流走。这日子到头了,以后姑妈自己过吧。”
汽车稳稳地停在了大门外的台阶下。
“快上车,希望你能有个好结果。”唐茹梦帮冷伊关上车门,“栖霞山很安静,你好好养养。”
冷伊冲她挥着的手有点僵,汽车缓缓驶出去,看着她披着件长及脚踝的大衣,立在台阶上,身子颀长,远得看不见才回过头,原来他说静养的地方就是栖霞山的小公馆,王依临终前养病的地方。
靠在椅背上,看两侧素裹的街景快速地倒退,冷伊都记得清清楚楚,王依蒙着黑纱的最后的光景,被他藏在栖霞山上静养,而另一边,金陵城里,他仍是和英国使臣千金打得火热的那个年轻将军。
“二小姐,程少爷不会有事的。”文竹拿着绢子替冷伊擦了擦脸颊,“别哭,风吹了,一会儿要踆的。”
左手边,座椅和车门间有块黑色的纱,冷伊用手指拈起仔细查看,是块帽纱,细细的网眼,隔一些间距是一只翩跹的蝴蝶,展翅的形状各不相同。香味却是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