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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说?”冷伊惊觉自己的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急忙收到桌子底下。
闻莺歪着头想了下,“说是我们这边和英国人谈援助的时候,说起前线的战况,英国人反倒是拿出了份比我们这儿还要详细的报告,里面还有我们少爷的照片,这么大场合露了脸,能不受重用吗?”
冷伊心里酸酸的,点点头,“那确实是帮了大忙了,不走近些也说不过去。”
她觉得自己应该欣慰才是,那些卖了人情才拿到的照片,带夜辛辛苦苦改出来的报告,终究是在合适的时候公布于众,在需要的时候拉了他一把,应该很高兴的,可是心里却全是苦涩,这就是为别人做嫁衣的感觉吧。
记得那些相片还剩下许多没用上的,大多夹在了她的书本当中,她可以拿出来找程昊霖,告诉他,他帮着她进了对外事务部,她也在恰当的时候帮了他,那些出自一人之手的照片就是凭证,可以说是礼尚往来,也该让他明白,她对他是有用处的。
侧过头,瞥了瞥靠在大厅门边的一个大皮箱,书籍文稿都在那里面,相片也在里面,等到晚上回去了,好好理出来和他谈谈。觉得信心满满,却满心悲哀,这算是在争夺吗?争夺一个地位,争夺一份重视?在这大宅子里什么都要靠争的,这才是个开始,她怎么就已经觉得累了呢?想和更多志同道合的人一起聊冷雨霖霖'民国',微信关注“优读文学”看,聊人生,寻知己
第150章 为人做嫁衣(二)()
冬日的阳光本就是斜的;斜着从东面来,又斜着往西面去,难得一整天都没下雪,外头的路却大概很泥泞,到了晚上冰冻住更是难走;还不如一直下着雪。听说前几天还有人赶着马车;在山边上走,一个打滑;连车带马都滑了下去;听的人一片唏嘘。这也就是为什么程昊霖说下午三四点来接冷伊,天晚了反倒不安全。
冷伊一直坐到天黑;外头不点灯一点也看不见,他却仍然没有来。
“我们是不是记错了?”文竹捅了捅闻莺,两人相互低语,不过是另一种安慰。
接冷伊回去的话是他亲口对她说的,她记得自然清楚,说好今天来接她;一点没错。
因为知道今天要走;厨房里晚饭都没给她们备,到了六点钟才匆匆忙忙来问想吃什么。
冷伊突然有点想念小时候过年时空气里那甜甜的香香的味道;“想吃点芝麻汤圆。”
刚巧厨房备了一些;也省了不少事。
一个空落落的大厅;许多物件都收拾起来;此刻更显空荡;没有人住的气息。一张圆桌上一碗汤圆盛在青花瓷碗里,圆润得很。
闻莺和文竹都小心翼翼地站在边上,冷伊揣度着,于她们自己,其实也没什么好害怕的,多半是尴尬着冷伊的尴尬,和新年前一晚的尴尬一模一样。
坐了一天,等着盼着,反倒比平时译稿子更累一些。“我先歇着去,明天再说。”吃了四个,觉得堵得慌,将碗向前推了推。
“你服侍小姐先躺下,我再去给少爷打个电话。”闻莺张罗起来。
“不打了,路上都结了冻,今晚走不成的。”冷伊摇摇头。其实她知道,从下午开始,闻莺就背着她让人给颐和路大宅子打电话,半天都没能得到个说法,这会儿又有什么用。
刚倚到床头靠背,就觉得胸闷,后悔晚上吃了汤圆,明明胃就不舒服,还要吃这么粘糯的吃食,可不是自讨苦吃?一靠在床头,就累得不想动,连再挪一挪好好躺下都不愿意,仿佛动一根指头都要耗了大半的体力似的。于是和文竹说,“我靠一会儿,等会儿再睡。”
文竹乖巧地就走出去掩了门。
程昊霖立在医院走廊里,盯着墙上的钟,时间一点点过去。事情偏偏就是这么的巧,又让冷伊失望了。这莎莉家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这么大的事情,家里居然迟迟不肯派个人来,心里愈发烦躁,将外套掼在长椅背上。
远处一个小护士大约一心想早点回家,居然失手打翻一整个托盘,玻璃的瓶瓶罐罐摔碎在水磨石的地面上,发出刺耳的声响。程昊霖盯着她皱了皱眉。
冷伊再睁开眼的时候,床前站着个人,她满心期待。
只见文竹立在跟前,“二小姐,我帮您把衣裳脱了好好睡下吧,不等了。”外头很安静,大概这一个盹就是一两个钟头。
一颗心重重落了下来,冷伊吃力地点点头,由文竹扶着挪了挪。
文竹“呀”地一声。
冷伊费力地低头,只看到床上一片鲜红。“这?”她又费劲地挪了挪,是更大的一片鲜红,怎么搞的?
“别动,别动。”文竹很慌张地跑了出去,连连叫喊闻莺来帮忙。
另一个小丫头也跑了进来,外头还有那几个老妈妈的声响,这一向安静的别院里一时鸡飞狗跳。
冷伊靠在床头,只觉胸口不太舒服,浑身上下很累,力气在慢慢地流失,可也没什么痛感,这血是什么?她突然有些慌,这些天,她偶尔会想,如果没有这孩子,也许她还能装得和平常的年轻女孩子一样,去学校找个教员的活计,或是旁的什么,不至于胆小到哪儿也不敢去。这样的腹诽该不会是让这个孩子感应到了?那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她对自己很是清楚,明明是自己懦弱,怎么能牵累孩子呢?
这样一想,要做什么,要怎么做,在她脑中忽然又清晰起来,连忙唤文竹,却觉得虚弱得很。
“少爷不在家里,司令部也打过了,没有人。”闻莺的声音很焦急,拉着文竹走了进来,这样的情形大概很少见。
“夫人呢?唐小姐?”
“唐小姐!”闻莺突然如抓住了救命稻草,“夫人又有些不清醒,家里头又没有车子,对,找唐小姐!”她又跑了出去。
“马上送小姐去医院。”文竹蹲在床边上,“这会儿路上没什么人,小轿车快得很,只要上了车,一会儿就能到医院。”
“找不到昊霖?”困倦袭来,冷伊在床头靠都有些靠不住。
“他过来接小姐了。”遥遥的,闻莺的声音从院子里传来。
冷伊觉得有些支撑不住,眼睛都睁不开,他来了,他终于来了,来了就快了,来了就好。
睁开眼,被人抱着,一阵阵的颠簸,不是那淡淡的烟草味,不是程昊霖。是,吴庸?又困倦地闭上眼。车里很冷,冷得感觉身体里五脏六腑都攒到了一起,却仍然没有一丝暖意。
“昊霖?”没有人理会她,“昊霖呢?”得不到回答。
再次有知觉的时候是撕心裂肺的疼痛,他离开她了,她清清楚楚地感觉到,她身体里的这个孩子正在离她而去,而她除了感受他在这个世上最后的印记——留给她的痛楚以外,别无他法。
耳边是嘈杂的声音,不像是车里,不住的窃窃私语,被一群人围着般。先前是找不到人帮她,现在似乎找到了能帮她的人,可周遭的这些全都束手无策。
“昊霖?”
久久的,只听到一声“好了,推出去”,便又是一场长长的梦境,梦里冷伊看见自己抱着个孩子,始终也看不到脸,程昊霖抱着她,带着从未见过的温情。
醒来天已大亮,外头屋檐下冰凌已经变成短短的一小截,光秃秃地杵在外面,还在滴滴答答落下水滴,外头像下雨的声响,却是一个大晴天。
“小姐醒了,我去叫大夫。”文竹的声音很是惊喜。
冷伊转过头,只看到她的背影,旁边是程昊霖。她挑了挑嘴角,却笑不出来,“你来了?”
他的表情很凝重,点点头,手边灰蓝的外套上沾了些脏污的痕迹。
“孩子没了?”她垂了垂眼角,几乎不需要回答,他离去的时刻她比旁人都感受得更清楚。
他用手指捻了捻她的下巴,“别想了,把你自己个儿养养好。”
她又挑了下嘴角,这回笑了出来,但一定很难看。别想了,这三个字,他说出口很是干脆。
文竹匆匆忙忙跑出去,也只找来了一个护士。
她看了看正吊着的瓶子,“挺正常的,有什么再来找我。”声音里带着愉悦,嘴唇上还涂了点好看的口红,对她来说大概是个很不错的一天。
“你出去给她买点吃的,馄饨好不好?”程昊霖握着冷伊的手,也不等她回答,冲文竹吩咐着。
“没胃口。”那四个芝麻汤圆一直梗在胸口。
“你昨天晚上没吃什么,现在好歹吃点,晚点儿家里送其他吃食来。”他凑在她边上,歪着头,也沾着些枕头,像在哄孩子。“听说你睡过去之前一直找我。我”他顿了顿,拧了拧眉头,他不是无缘无故失约的,“昨天下午莎莉开了瓦斯自杀,我给她从屋子里弄出来送这儿”却见她转过头去,“不说她了,你感觉怎么样?”
在被子下,冷伊稍稍挪了挪身子,反倒是比先前几个月都轻松,怅然若失。这个孩子一定感到她觉得这是个累赘,所以自己离开了,倒是个很知趣的孩子。余光瞥见程昊霖那两道剑眉,亦或者这孩子是感受得到父亲的嫌弃,自己识时务地走,不来人世。“就是累。”
“冷小姐怎么样?”外面走进来一个女人,一脸疲惫地立在床尾。
冷伊抬起头,不是熟人,可她那张脸却是过目不忘的,沈慈。
“总算醒了。”程昊霖的声音透着心力交瘁,“你这么早又来医院?”
“刚才上去看了看莎莉,她家佣人陪着,只看着窗外不讲话,啧啧,救是救回来了”她叹口气,“救了一次是一次,剩下的听天由命吧。”
莎莉,大家都围着莎莉转。冷伊对沈慈淡淡一笑,没有说话。
沈慈重又看了看冷伊的脸,“冷小姐脸色太不好了。”她把手上一束花插进床尾柜子上一个空着的搪瓷杯子里,“好好养着,我回去了。”
冷伊勉强冲她点点头,这才想起昨晚上送她